第七章 大哥哥,来玩游戏吧
书迷正在阅读:碎片重归神界、四合院:开心的何雨柱、娱乐:从2002开始、海贼:这个剑豪太rou了吧、终凡之下界篇、遗梦世间、武道炼仙:我有熟练度外挂、尸王绝宠:仙妻不承欢、网游之剑指江湖、末世之无情天道
古德里恩抬头看了眼挂钟。 已经过去了接近半个小时,但馆长仍然待在盥洗室里,并没有要出来的意思。 他迟疑了一下,往布伦特那边挪动了一点,一边捋着花白的大胡子,一边压低声音小声问道:“那个路西斐馆长……呃,我是说,他现在用的身体,是不是肠胃不太好?” 布伦特将手中的《钢铁军团》翻页,淡淡瞥了他一眼:“你可以说得再大声一些,说不定馆长很有兴趣尝试换一具身体” 古德里恩哑然,悻悻地缩了回去。 这时,盥洗室的门终于打开,脚步虚浮的路西斐扶着门把手从门后走了出来。 古德里恩下意识看了过去,垂到胸前的花白胡子忽然用力颤抖了一下——他明显感觉到,这位馆长的身上发生了一些变化。 在他的灵性感知里,先前的路西斐馆长宛如一座无波的古井,身上没有半点异常气息,就像一名纯粹的普通人;可现在,他却能直接感知到从对方身上散发出来的灵性波动,虽然很微弱,但真真切切地能被察觉。 通常情况下,这种现象有两种解释: 第一种是,一个从未接触过神秘学知识的普通人意外接触了某个庞大的灵性聚合体,导致自己的灵魂和身体被染上了对方的气息,用更通俗易懂的说法,就是遭到了“污染”。 第二种,一位本身具备丰厚灵性力量的存在,在刻意将自身气场收敛成凡人的时候,对力量的控制出现了失误,从而让原本封闭的灵力外泄出了一点。 身为一名学识渊博的主教,古德里恩自认不会愚蠢到认为路西斐馆长是一名普通人类。 那么,只能是第二种情况了——路西斐馆长在盥洗室里因为某些原因发生了一定程度的失控,这才导致原本圆融如一的气息出现了破绽。就像装满水的杯子上出现了一丝裂痕,让外面的人能看见几滴溢出的水珠。 想到这里,古德里恩立刻低下头,在心中默默念诵起真理女神的赞歌,祈求女神庇佑……不,哪怕只是稍微投射来一丝视线也好。 天晓得一位失控的旧日活灵会做什么! 路西斐自然不知道古德里恩脑袋里的想法,不过,就算知道,现在的他也没有多余的心思去吐槽了。因为他的状态真的很糟糕,糟糕到连最基本的思考都难以做到。 他感觉自己像是漂浮在水里,又像是踩在云上,脑海中每一个念头转动,都会牵扯起诸多胡乱的思绪掺杂其中,搅成一团。 比方说,他想迈动左脚,但大脑在给身体下达这个指令的同时,还会不受控制地思考“为什么要先抬左脚”“右脚知道了心里不会不平衡吗”“大肠会怎么想”“今晚吃什么”…… 如果这些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还好些,但他脑海中像是多了许多个小人,会把每个念头都喊出来,让他能直接“听见”,因此每做一次思考,都仿佛在听一群人吵架。 他不知道精神病人眼中的世界是什么样的,但觉得,自己现在的体验八九不离十。 路西斐走到沙发边,坐下,将有些妨碍视线的湿漉发丝撩到一边,没等布伦特开口,他轻声道:“抱歉,刚刚和猩红之主抢了下身体,把盥洗室弄得有些乱。” 布伦特放在书页上的手指抖动了一下,将那页纸撕出了一个缺口,没有抬头。 正无声祷告的古德里恩一愣,没有第一时间反应过来猩红之主是哪位,而在后知后觉地想起来后,他顿时觉得膝盖一软,如果不是坐在沙发上,可能已经直接跪下去了。 路西斐馆长,在和那位存在,抢身体? 哦!女神啊,这是我有资格听的吗? 见没人搭话,路西斐莫名地感到烦躁,在脑子里乱七八糟的声音的聒噪下,他干脆重新站了起来,在车厢内来回走动。 他真想让那些小人安静一点,告诉他们“闭嘴别逼逼赖赖了你们很烦欸”,但却没办法跟一群本就不存在的家伙交流;而每当他因为声音感到烦躁时,又会被动地勾起更多念头,让那些叫吵闹更大一些,形成了恶性循环。 这是强行剥离猩红之眼留下的后遗症。 路西斐来回踱着步子,每一步都极为用力,皮鞋在地板上咣咣作响。古德里恩噤若寒蝉,感觉馆长的步子像是踩在自己心脏上,须发随着节拍极有规律地抖动着。 路西斐绕了几圈,心中的烦躁还是徘徊不散。他停了下来,咬着牙,抬起一只手按住太阳xue,另一只手紧握成拳,发泄式地重重砸了下去,想要通过疼痛让那些声音消停一会儿。 “咚!” 车厢内发出一声闷响。 路西斐微微一滞,因为预想中砸到自己大腿的拳头并没有带来疼痛,反倒是拳头火辣辣的疼,似乎砸到了什么坚硬的东西。 古德里恩也呆住了。他有点想哭,但不敢,因为不知道路西斐馆长为什么忽然给自己脑袋上来了一拳,他怕自己的反应让对方不高兴。
但如果自己受点皮rou之苦就能帮路西斐馆长缓解失控的话,其实也不是不能接受。毕竟,和死亡相比,挨顿揍又算得了什么? 路西斐低头,终于意识到自己锤错人了的事实,略做沉默之后,他变拳为掌,按在古德里恩头顶上,以此表示安抚。 “你的样子让我想起一位朋友,他名字叫圣诞老人,蓄着一脸和你一样的白胡子。每年圣诞夜的时候他会从烟囱里爬进家里,我睡觉前会在床头放一只袜子,而他会往袜子里塞礼物,因此每个小朋友都喜欢他。” 路西斐试图通过闲聊的方式破除尴尬,于是白烂话脱口而出,“这是我们每年见面时打招呼的方式,是不是感觉很亲切?” 古德里恩心说您和您那位朋友打招呼的方式还真是独特……不过当然不敢说出来。 他哭丧着脸,尽量让自己的声线显得喜悦,颤声道:“亲切、亲切,很亲切!真理女神啊,我回家后一定要和家人这么打招呼!” 布伦特默默将书举高,遮住自己的脸。 路西斐点了点头,对自己圆满破除尴尬的话术很满意;如果换做正常情况下说出刚才那番话他会忍不住想抽自己一巴掌,但现在他精神不太正常,所以只觉得欣慰——欣慰自己轻轻松松就化解了一桩误会。 这说明他的社交能力有显著提升。 但正是这点欣慰,导致他的注意力出现了部分偏离,不自觉跟着一条发散的思维走了下去,然后让那个想法蹦了出来:“还有,从刚见面时我就想说了,你胡子真的很长。嗯,长得有点像我家浴室外面的那根拖把。” 古德里恩打了个冷颤,汗都下来了。 放在其他时候,他大概只会将“你的胡子有点像拖把”这句话当做一个带有调侃意味的比喻,可眼下,这句话是一尊可能失控的旧日遗产活灵说得……而且,那尊活灵就站在自己身后,一只手还按在自己头顶,轻柔地抚摸着。 因此,古德里恩在这句话里听出了另外一层意思——身后那位路西斐馆长大概是在委婉地表达:“你的头不错,适合摘下来当拖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