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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别将我挽留!(第一百零三章 完结章)

    (搬砖和世界杯延迟了更新。)

    几天后,大家开始陆陆续续离开荆州。在离开前,无一例外到医院和李浩倡告别。李浩倡恢复得不错,只要大家来看望他,和他说话,他都能艰难地睁开眼睛看看大家。有一次他嘴唇微微张合着,似乎像在说话,可南山即使把耳朵凑近他的嘴边,也依然听不清他在说什么。

    春节期间,紫琼来过几次医院。不知道什么原因,无一例外,李浩倡每次都处在深度睡眠中。

    紫琼离开荆州的那天,最后一次来医院看望李浩倡。

    她握住李浩倡的手,在他耳边小声说话。她告诉浩倡,用他策划的那个方案拍卖到的地,开发得很顺利很好。建筑主体还没出地面,早已卖完。她在深圳过得很好,前几天她在江边已告诉过外婆。

    外婆在世的时候,是那么挂念一个人在外的她!

    突然,浩倡的手在她的双手中动了动。虽然力度不大,但她还是清楚感受到了,那是浩倡在抓握她的手。

    “浩倡,你是听见我说话了吗?你能睁开眼睛看看我吗?”紫琼激动地说。

    李浩倡的胸脯起伏比刚刚大了些。他的的眼球转动着,眼皮剧烈地抖动。看样子他是想睁开眼睛。

    一会后,浩倡的眼皮不再抖动,两串眼泪从他的的眼角滑落。不论他怎么努力,最后还是没能睁开眼睛。

    “好了,好了,浩倡!我原以为你是不想见我,现在我知道你不是不想见我。你只是睁不开眼睛。浩倡,你要好好地恢复身体,只要能恢复好身体,钱不是问题。我在公司的股份,你我各占一半。回深圳后,我会再给你转一笔钱。

    “他们每个人来看你,你都睁开过眼睛。为什么我来这么多次,你却睁不开眼睛?为什么?……

    “公司还有很多事等着我去处理,我不能再等了。离开你,我就直接回深圳了。你知不知道,以后好长一段时间,回想起你,你在我脑海里的形象,就是你现在的样子:躺在病床上,身上插着导线、输液管,脸上戴着氧气面罩。这不是我想看到的,你的样子。我还是想看到站着的你:高大的身材、清秀的面庞和常常出现在脸上温和、安静的微笑……

    “等几个月,我处理完手头的一些事后,我会再回来看你。

    “再见了,浩倡!”紫琼轻轻吻了一下浩倡脸颊。

    第一次,紫琼尝到了李浩倡的泪水。原来他的泪水,竟然是这样的咸味。

    紫琼站起来向外走。走到病房门口,她停下脚步,转身再次看了李浩倡一眼,大步离开了病房。

    我曾经的恋人、丈夫和亲人,我们怎么就分开了呢?!

    紫琼心里一阵酸楚。

    听到脚步声远去,更多的泪水从李浩倡的眼角涌出来,它们恣意纵横,爬满他的脸庞。

    李浩倡竭力想睁开眼睛,是想告诉紫琼:我不会因为你和我曾经的关系,故意拒绝见你。

    紫琼的车,已上BJ路。行驶在这条熟悉的路上,她贪婪地看着街景。不久,在故乡的一切,都会永远遗留在身后的这条街道上。

    曹佩璐回去后,几乎每天都会打来电话,问安歌李浩倡的身体情况。

    二月下旬,李浩倡完全清醒,恢复了正常意识。不久,医院给他做了肋骨手术。几天后,他被转到普通病房。

    十多天后的一个下午,李安歌告诉了哥哥,曹佩璐把他呼唤醒那次,她都对哥哥说了些什么话;她还告诉了哥哥,去年平安夜他和曹佩璐晚餐时,曹佩璐想对他说又被他拦住没机会说的那些话。

    听完安歌的讲述,浩倡很激动。逼着安歌拨通了曹佩璐的电话。

    电话接通后,浩倡接过手机说:

    “佩璐,你唤醒我那次说的话,刚刚安歌告诉了我;平安夜我没让你说的话,她也告诉了我。我就是个苕!”浩倡的呼吸急促起来,“我现在想对你说……”

    “我有话,是当着你的面说,你有什么话想对我说,也请你走到我面前说。现在,你放下电话,好好休息!”从电话里听出浩倡的情绪激动起来,曹佩璐立刻打断他的话,挂掉了电话。

    浩倡有点失望,曹佩璐没让他把想说的话说出来;失望过后,更多的是高兴,因为她给了自己去当着她的面,说出心里话的机会。

    三月中旬,李浩倡让安歌请了个护工照看自己,“赶走”安歌,让她回武汉去上班。

    安歌走后,曹佩璐和浩倡每天都通电话,不是曹佩璐询问他的身体情况就是浩倡主动向她说起自己身体的变化。她也通过原来的同事,了解浩倡的情况。她知道浩倡正逐步走向健康。

    去单位上班两周后,安歌回来看望浩倡。见哥哥恢复得很好,她问浩倡,什时候去武汉,向曹佩璐说出自己的心里话。

    “这事不能拖,越早说越好!”安歌对浩倡说。

    “我不想面色苍白、步履蹒跚的出现在她的面前。如果那样,她会为我的健康担心的;再说,那个样子她会很陌生,那不是她熟悉的我。最重要的是,如果见到她,她答应了我的请求。我想把一个健健康康的自己交给她!所以,完全康复前,我不会急着去见她!”浩倡说。

    这就是哥哥,他一直是个把他人感受放在首位的人。

    听哥哥这么说,安歌点了点头。

    李浩倡积极配合康复,年轻加上多年踢球的身体素质,他恢复的速度远远快过常人。

    五月中旬的时候,除了身体有点虚弱外,浩倡几乎恢复了健康。有几次,他跟着“跛哥”去了球场,看人踢球。

    一个阳光灿烂的下午,他坐在球场边给跛哥加油。跛哥带球像风一样沿边路突破,鞋钉带起来的草屑抛到空中,飞扬在他的眼前。

    跛哥呼啸而过的身影让他热血沸腾,他恨不得马上上场踢上几脚。

    五月下旬的时候,浩倡感觉自己完完全全是一个健康人了。他做了一次全面的身体检查,检查结果显示一切正常。

    他觉得是时候到武汉,当面向曹佩璐说出自己想说的话了。

    五月下旬的一个清晨,曹佩璐枕头边的手机响了。她拿起一看,是李浩倡打来的。她以为是李浩倡打给她,说身体情况的电话。

    “今天我休息,好不容易睡个懒觉,被你这么早打醒了。是汇报身体情况吗?”曹佩璐说。

    “是的。刚刚做了个身体检查,结果显示,我完全康复了……”

    “那太好了!以后你也不用汇报了。”不等李浩倡说完,曹佩璐在那边说。

    “我想……今天到你这里来。”李浩倡接着说。

    “你来做什么?”曹佩璐接着问。

    “向你求婚!”李浩倡等不及见面向她表白,直接说出了他想见曹佩璐的目的。

    “开车两百多公里,你现在的身体条件允许吗?算了,你还是在荆州等我,我开车回来见你!”

    什么有话当面说,什么矜持统统忘到脑后,曹佩璐没经过任何思考,脱口而出。

    “我向你求婚,那是我的事。即使跨越千山万水,那也是我向你奔赴而来!我不开车,坐长途大巴。等会我就出发,坐最近的一趟班车来。等着我,我中午就到了。”

    “那上车了告诉我到站站点和时间,我开车到车站等你!”说完,曹佩璐立即挂了电话。

    她不敢多说,怕李浩倡听出她内心的激动。

    离开家之前,浩倡站在悲鸿大师画的那张外婆肖像前,告诉她老人家,自己马上去武汉,向曹佩璐求婚。

    “祝福我吧,亲爱的外婆!”浩倡低下头,深深向肖像鞠了躬,小声说。

    九点,大巴驶出车站,沿江津路向东而行。

    车过红星路口,李浩倡不由自主地向南望了一眼。这一眼,仿佛望穿了多年。多少个夜晚,路灯下那些大排档里冒着的热气的火锅,温暖了一群年青人的身体和心灵;不论开心还是悲伤,在这条路上,大家的情绪总是会在透亮的酒精中得到释放。还有想起来总让人想笑的“陈氏排序法”……

    浩倡收回目光,茫然望着车窗。车窗玻璃,仿佛是一块荧屏,南山、楚雄、北川、西宁、长春、和田、紫琼和曹佩璐的面孔闪现其上。

    还有胡艳萍!

    这个女孩子像一颗烟花,突然冲进浩倡人生的天空里爆炸,绽放出绚烂多彩的生命之光,然后陡然消失。多么鲜活的一条生命,就这样消失在他乡的阳台下。

    想到她,浩倡不禁痛苦地轻哼了一声。

    紫琼呢?她像一团燃烧着的明火,轰轰烈烈,谁都看得见。她随风而来,也会随风而去。远去后,会遗留下满地的灰烬和无奈。

    曹佩璐则像一盆炭火,也许被表层的灰烬覆盖,看不到它的光芒,但是,这火持久而炽热,会一直在你身边,温暖你!

    车到豉湖路口,向北而行。路上的法国梧桐宽大茂密的树叶一如从前。那年冬天的一个夜晚,路灯光艰难穿过茂密的树叶,照在他和紫琼的身上。紫琼钻进他的大衣里,仰头看着他,第一次说要和他结婚……说话时,她一直紧紧地抱着他的腰。

    可是,最终……她还是松开了拥抱他的双手,离他而去。

    曾经把自己抱得最紧的人,也是松手最快的人。

    百感交集的浩倡低下身子,把头埋在自己的手掌里。

    车上高速公路,城市完全退到身后。心情平复的李浩倡抬起头,转过身,依依不舍地看了身后一会。

    去年六月离开荆州到深圳的那个白天,七月随装满外婆画作的货车离开荆州的那个夜晚,浩倡都有一种离开荆州,不知道什么时候再回故乡的惆怅和不舍。特别是那个夜晚,车过长江大桥,一路向南,反射着城市灯光的长江,在后视镜里愈走愈远最后消失的画面深深印在李浩倡的脑海里。那一刻,对故乡的不舍,差点让他落下泪来。那时候,他对未来的生活,有些茫然……

    今天,他依然不舍,依然不知道何时再回荆州,但是想到即将见到曹佩璐,他对未来的生活充满期待。

    头顶是明艳的阳光和蓝天,在阳光和蓝天下,坦荡如砥的绿色田野一望无际,直接天际。晚春的风,从南而来,像看不见的水一样,漫过广袤的田野,让其中的农作物随之高低起伏。

    六年前的春天,在温暖的南风里,李浩倡乘船回到了荆州;六年后的春天,他又踏上了离开荆州的汽车。

    在春天阳光下,在春天的风里,亲爱的荆州渐行渐远,逐渐消失在李浩倡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