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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别将我挽留!(十四)

    在信里,他好像和自己无话不谈,但是自己总觉得还是差点什么。

    简北川和柳和田朦朦胧胧有点相恋意思的时候,柳和田及时在信里向自己提及。等到他们两人相爱并确定男女朋友关系后,柳和田把她的幸福和自己分享了一次又一次。没想到那么沉默寡言的简北川,也会那么说情话!那些情话简直让人心惊rou跳和迷醉!

    直到那一天,她才突然醒悟,原来觉得李浩倡和自己聊天差点什么是差什么了!

    对!自己希望下一次接到李浩倡的信,打开的时候,简北川对柳和田说的那些话,李浩倡也会写在信纸上!

    记得当时自己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的一瞬间,心里一惊,脸腾地一下就热了!同时,也觉得自己很可笑,怎么一下子就想到那一步了呢?

    李浩倡确实是和自己交流最多最深入的男性,可他给自己的感觉始终是个男孩!什么时候他才成为一个男人,说些让自己面红耳赤的话?

    现在呢?十年了,这个趴在草地上的男同学,还是那样吗?

    虽然是四月中旬晴天的中午,气温也有二十多度,可是李浩倡毕竟睡在湖边草地上,时间长了,有可能感冒。

    “嗨,该不会真睡着了吧?”鲜于紫琼拍了拍李浩倡的肩头。

    “没有!睡在野外的感觉真是和睡在家里不同啊!紫琼,有时候我真想露营一次呢。在长湖边、长江边和田野都可以。抬头看得到银河,伸手摸得到花朵或者泥土……”李浩倡没有抬头、依旧趴在地上说。

    “那你买顶帐篷,把帐篷架在野外不就行了吗?现在别说露营的事,今天既然出来了,那就跑远点吧。这么好的天气,不在阳光下多跑点路,简直对不起这天气!起来,我们顺着长湖大堤向前跑吧。什么时候不想跑了就回家。”

    “好吧,那我们现在就走。顺着大堤向北,环湖游。”李浩倡站起来,拍拍裤子说,“昨天睡得不好,现在还真想睡会……”

    “那还是我来骑车,你在后面迷糊。”

    走上大堤,鲜于紫琼拿过钥匙、跨上摩托车。

    点火、挂挡、加油门、缓缓放离合,所有动作衔接流畅,整个起步一气呵成。

    行驶一会,鲜于紫琼开始加速。摩托像一条欢快的游鱼,顺着大堤,蜿蜒前行。

    长湖大堤因为顺着长湖的形状筑土成堤,所以很少有长距离的笔直大堤,大部分大堤弯弯曲曲。大堤堤顶宽敞平坦,并行两辆汽车也绰绰有余。长湖汛期来临时,这也是防洪抢险、运输抢险物质的主要通道。平时,也是长湖边广大乡村的一条乡间公路。

    摩托车加速不久遇到会车,鲜于紫琼减速换挡靠边停下,然后回头掀起面罩。

    “出发前,杨长春告诉我在后面怎么坐,你没听见?”鲜于紫琼笑着问。

    李浩倡也掀起面罩,回答说:“我没听见呢,怎么啦?”

    “你没听见?你没听见你当时还笑?算了,既然你没听见,那我就再告诉你一次,你的坐姿,对我驾车有影响。我要求你改变坐姿……”

    “我坐姿怎么啦,你长后眼看到了?”李浩倡不自然地笑着说。

    “李浩倡,我不用回头也知道。你双手抓着坐垫两边,双脚拼命蹬着脚蹬,生怕我变向、拐弯把你甩下车,是不是?脚心手心都是汗是不是”

    “是啊是啊……”李浩倡笑了,双手从坐垫边拿开,俯下身体,故作自然地放在紫琼腰上。“应该是这样的坐姿,才不会影响你驾车。”

    “你要觉得你先前的坐姿舒服,我也无所谓啊!”紫琼说完,放下面罩转过头,发动摩托车。

    摩托车启动的一瞬间,李浩倡双手本能地抱住了鲜于紫琼的腰。

    车顺着路面不停左右变向,紫琼的身体在座位上也随车左右扭动。这不停扭动的腰身,在李浩倡的胳膊弯里就像一条游水的鱼,柔韧而有力。

    十几年前,如果说紫琼紧握他的双手算身体接触的话,那他和紫琼算有过身体接触。回想起那次,他觉得自己像个白痴,嘴巴干、身体有点发抖,说话语无伦次并且声音越来越小。

    现在,虽然没有那样的感觉,可一种从未经历过的新奇感觉还是让李浩倡莫名紧张。

    看着胳膊弯里紫琼的腰,李浩倡突然发现,紫琼的腰太细了!他伸手比划了一下,紫琼的腰完全可以被他的一只手握下。

    身高将近一米七的女人,腰居然这么细!如果不是今天他比划一下,真不知道,紫琼的腰会细到这个份上!

    是不是每个女人看起来的样子都和实际上的不一样?

    李浩倡尽量不去看紫琼的腰也不去感受胳膊里的感受,他掀起面罩,抬头看大堤四周的田野风光,想借此分散一下自己注意力。

    可是紫琼的长发在风中飘散抖动,时常扫在他的脸上。她脖子里飘出的味,让田野里的花香、长湖水面的水腥味统统消失了。

    这种味道让李浩倡迷醉。

    几经调整,李浩倡找到了最舒服的坐姿。这个坐姿就是身体尽量放低,前胸完全贴着紫琼的后背,最后脑袋靠在紫琼肩膀上。自然而然地,他的胳膊慢慢地在紫琼的腹部合拢,真正抱住了紫琼。

    前面的紫琼也感觉到了李浩倡的身体变化,她知道,现在李浩倡才能算是完全抱住了自己!

    她加大油门,车猛然向前一蹿!

    这是她第一次在渴望中被一个男人从后面抱着。这种被抱住的感觉和她想象差不多。想象毕竟是想象,李浩倡真实的环抱还是比想象的轻柔。即使这环抱如此轻柔,还是让鲜于紫琼的心跳加速。

    眼前的田野风光似乎都消失了,李浩倡眯起眼睛,模模糊糊只看到路边的杨柳树一棵一棵向后跑去,连成一片。

    两人都不说话,摩托车一直这样向前奔跑。

    李浩倡觉得过于安静,他哼起《heyjude》.

    嘿朱德!别沮丧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

    记得将它唱入你的心田

    世界就能开始好转

    ……

    嘿朱德!你会办到

    下一步该怎么做就全看你自己

    嘿朱德!别丧气

    找一首哀伤的歌把它唱得更快乐

    记得将它深藏于心

    世界就能

    开始好转

    ……

    前面的鲜于紫琼也跟着李浩倡哼唱起来。

    有那么一会,李浩倡希望,他抱着紫琼,车就这么一直行驶下去,永远没有尽头。

    大堤上一块路牌提示,车已进入JM市辖区。

    来不及避让,摩托车碾上路上的半截转头。鲜于紫琼“糟糕”两字还没喊出来,李浩倡的下巴就重重磕在她肩头,随即,李浩倡在后面沉闷地哼叫一声!

    鲜于紫琼慌忙停车,想看看李浩倡到底是磕破了舌头还是嘴唇。

    李浩倡一只手捂着嘴巴,一只手直摆表示没事。其实,他在强忍。他嘴里的那股腥甜味告诉他,舌头出血了。

    两人在一个叫后港的小镇吃午饭。李浩倡吃饭的速度还是和从前一样快。他吃野山椒炒田螺,不是像紫琼一样用筷子一颗一颗夹起田螺rou来放到嘴里,而是直接用勺子盛到碗里,拌着米饭大口扒进嘴里。

    每扒一口饭进嘴,李浩倡都要闷哼一声,然后哼哼唧唧却又是十分享受地咀嚼起满嘴的食物。

    “疼得厉害吧?可你还吃这么辣的菜,真是活该!”看到李浩倡狼狈又贪吃的样子,鲜于紫琼实在忍不住一边笑一边说他。

    一天中,温度最高的时间应该在下午两、三点的时候。回家路上,看到湖边一大块草地,李浩倡停下车。

    “紫琼,我想在湖里游会泳。”

    高中毕业那年的冬天,李浩倡和杨长春就加入了市冬泳俱乐部,一年四季都在长江游泳。

    “好啊,我也想游泳,可惜没有衣服。你游泳吧,我在湖里洗洗脚就可以了。‘沧浪之水清兮,可以濯吾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濯吾足。’”

    紫琼脱掉靴子,挽起裤腿,在湖水边浅水里小心翼翼地走着!李浩倡脱掉鞋子衣服,只剩一条平角内裤,走到湖北,蹲下向自己身上撩水。

    “水有点凉啊,李浩倡,下水慢点,慢慢适应再游。”

    “知道!十几年的冬泳老队员,还要你提醒这些?”

    李浩倡觉得自己很奇怪,不论是冲凉水澡还是冬泳跳到冰凉的江水里,只要一接触凉水,就要情不自禁大声喊叫。喊叫声毕竟有点吓人,开始喊叫一两声后,然后变成大声唱歌。

    “我曾经问个不休,你何时跟我走,可你却总是笑我,一无所有……”

    李浩倡高亢撕裂的嗓音在湖面上响起!

    紫琼听得出来,他是故意这样唱的。其实,他的嗓音明亮、干净,唱高音也很轻松。

    长湖的水,除了温度有点低,现在几乎是静止状态,没有侧流逆流。这游泳环境简直和游泳池没有区别。李浩倡轻松地划着水,向湖心游去。估计游到两百米左右的距离,再转身回游。

    来来往往十来趟之后,李浩倡觉得有点累了,游到湖边,走上草地,仰躺在上面。

    头顶的天空,由于太阳照射的缘故,呈现出模糊的淡蓝色,反而是远方的天空蓝得更深更艳。大朵的白云,厚实却轻盈地在辽阔天空无声滑行。

    李浩倡看着那些云,觉得那些云不是被自己仰望凝视着,反而是那些云从高高的天空俯瞰着自己。如果云有眼睛,在云的眼睛里,自己是不是像一个蚂蚁一样渺小,或者根本小到没有图像……

    湖面辽阔,田野辽阔,天空更加辽阔。辽阔的天空覆盖在辽阔的的大地上,天空和大地好像也离得并不遥远。

    身边的那些杨柳树,在自己的仰视下,枝丫伸入了高高的蓝天里。

    树木其实是大地伸向天空的手,这些手一直渴望去抚摸白云和星辰。

    见李浩倡躺在草地上半天不说话,紫琼走近问:

    “嗨,怎么啦?累了?”

    “没有,看天呢。脚洗好了吧,擦擦脚穿鞋我们回家吧”李浩倡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把自己的牛仔裤铺到草地上。

    李浩倡全身没有一点多余的脂肪,每走一步,薄薄的皮肤下,腿部肌rou怎么在动,都看得清清楚楚。胸大肌、肩头的三角很明显,和那些健身的比,他的肌rou没有那么发达、大块;他的肌rou相对单薄一点,但是轮廓还是很分明。和十年前长江边瘦削的少年相比,现在的李浩倡显得结实而有力。扑面而来的,是一股男人的味道!

    “我抱你起来,你把脚伸到湖水里涮涮,涮干净了,去我裤子上擦干,再穿鞋。”李浩倡说完,抱起鲜于紫琼走进湖水里。

    原来他把自己的裤子铺到草地上,是为了给鲜于紫琼擦脚。

    鲜于紫琼双臂环着浩倡地脖子,窝在李浩倡赤裸的怀里。紫琼第一次真切地接触到一个年轻异性结实、赤裸的肌rou。她脸上一阵阵发热。

    她心慌意乱,双脚在湖水里胡乱地摆动;有时候都不知道怎么划水,双脚的动作很不协调,简直笨拙。

    鲜于紫琼站在牛仔裤上穿鞋的时候,感觉自己有点站不稳。

    因为早晨答应了和外婆一起吃晚饭,紫琼随李浩倡一起回到张居正街。等安歌到家,饭菜正好上桌。

    宏法大师的斋菜做得真是色香味俱全。特别是那道梅菜扣rou,扣在梅菜上的“rou”不知道用什么食材做成,简直和真的扣rou一样。每一片扣rou酱色的rou皮,晶莹剔透的肥rou,棕红色的瘦rou都模仿的惟妙惟肖。

    李浩倡看到这个菜,完全被震惊了。原来只听说过斋菜可以做出荤菜的样子,没想能到做到这个程度。更震惊的还在后头,放一块“rou”到嘴里咀嚼,一股rou脂味充盈口腔,和真rou味道不相上下!

    “这菜真是绝了。外形、颜色和味道无一不像真rou啊!外婆,宏法大师她们做这些斋菜,是不是说明她们一直对荤腥念念不忘啊?”李浩倡在惊奇过后问,突然眨着眼睛开着玩笑问外婆。

    “哥哥,你又说些蠢话!”李安歌瞪了里李浩倡一眼。

    “哈哈,让你哥说吧!”外婆对安歌微微一笑,然后转过头对李浩倡说,“上次和宏法大师闲聊,说起有有些佛家子弟能斋菜荤做,我问这个手艺还有没有传承,她说她自己就会做,因此大家今天才有口服吃到这个佛门的‘梅菜扣rou’。其实,不论是对人还是对事,真正的放下,不是刻意回避,而是直面相对却心如止水。刻意不去想、不去碰触,恰恰是你说的念念不忘”!

    大家一边吃饭,一边闲聊,安歌说过几天自己在体校的启蒙教练王校长会到家里来,和外婆说自己工作调动的事——安歌的教练想调她去市体委工作。虽然教练早就调到市体育局任副主任了,可安歌还是习惯叫她教练。

    外婆说,安歌想到哪里工作都行,只要她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