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紫海
宛如穿过一层柔和的水幕。 这是朗月明对“黑月”的第一感受，也是唯一的感受。 “数值一切正常。”朎胧顿了顿，又补充了一句，“最起码表面上没有任何的问题。” 朎胧，“太阴”号护卫舰“月蚀02”的驾驶员。 “坐标呢？”朗月明随口问道，“我们现在在哪？” “我们现在还没有离开传送门，暂时无法校对位置。”回答朗月明的不是朎胧，而是初霁——“太阴”号的船长，“你们先看看这个。” 随着初霁的声音落下，一面透光屏幕在朗月明的面前展开。 宛如海底乱流般迅速流窜的黑紫色不明物质充斥着整个屏幕——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 “这是……紫色的海？” “‘太阴’号解析不出来，目测和包裹月球的物质是同一种。” “所以说，我们现在还在月球？” 脉琳（月蚀01的驾驶员）的声音显得有些失望。 总不能人类耗费几百年的时间，最后的结果却是一头撞死在月球上吧？ ……虽说这几百年里人类的科技水平突飞猛进。 “目前还无法确定。” 初霁是个非常务实的船长。 从不妄下结论。 这是初霁成为“太阴”号船长的最大优势，也是他没能在10年前成为“蟾宫”号船长的最大原因。 “难不成这就是科幻小说里的空间隧道。”朒朓猜测道，“或者说，称之为‘爱因斯坦—罗森桥更合适？’” 朒朓，“瑶光01”救援舰的舰长。 “也有可能是我们运气不好，直接被传送进了海里。” 朏魄，朒朓的孪生meimei，“瑶光01”救援舰的成员。 “要不先放个探测器，看看这片海到底有多大？要是真的被传送进了海里，我们总不能一直在这里待着吧？” “探测器没用，刚一放出去就失去了联系。” “是这片紫海阻隔了信号？” “目前来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 无论是刚放出去的探测器，还是过去几百年的时间里人类失联的探测器，似乎都能用这片紫海来解释。 “但是……这无法解释为什么没有人类从这里回到地球。” “难不成，传送门是单向的？” 朎胧接着朒朓的话给出了自己的猜测。 “确实是单向的。”初霁回答道。 “船长怎么知道的？” “你们没有听说过恩库·哈纳实验吗？” “恩库哈纳？没印象。” “黑月纪元77年，也就是‘破晓’计划提出的第二年，一个叫恩库·哈纳的智利地理学家提出来的，大致的内容是：建造一艘很长很长并且可以双向航行的宇宙飞船，让飞船的一半进入‘黑月’，另一半留在外面。” “结果呢？” “嗯……结果，飞船卡住了……” “卡住了？进去后出不来了？” “嗯，不仅如此，越过那道边界的船员也全都没有回来。” “那艘飞船最后怎么样了？” “全部陷进去了，甚至有几个船员没来得及离开飞船跟着一起进去了。” “也就是说，‘黑月’是道单向的传送门？那人类为什么还要前赴后继的进来？” 朗月明对此表示不理解。 “因为‘破晓’计划。” 初霁没有解释“破晓”计划。 这是所有人类都知道的事情。 ——“潘朵拉”，一颗适宜人类居住的星球。 ——这足以让全人类为之疯狂。 “所以，潘朵拉星球在哪？” “……” 脉琳的提问让众人陷入了短暂的沉默。 “也许就像朏魄说的那样，我们现在就在潘朵拉星球的海洋里。”朒朓在对meimei的猜测表示赞同后，突然一震，“说起来，‘太阴’号不就是一条鱼吗？背鳍呢？背鳍的状态如何？” “太阴”号的外形如同金鱼，在其背上有着一道被称为“鱼鳍”的可活动金属板。 这块金属板并不是用来维持“太阴”号平衡的，而是用来测试周围环境是否具有“攻击性”的。 例如，高温、辐射、空气酸碱度等。 不仅仅是“太阴”号，“蟾宫”号也有着类似的设计，其目的都是为了弥补舰载探测器失联后，无法确定周围环境是否安全的漏洞。 “没有任何的变化。”随着初霁的话语，透光屏幕上显示出了“太阴”号的“背鳍”，“甚至连动都不带动的。” “背鳍”的灵敏度是非常高的。 如果依照人类的眼睛所捕获的“紫海”的流动速度来做结论的话，“背鳍”不可能是现在这种情况。 换句话说，如果让“太阴”号置身于同样流速的河流里，“背鳍”绝对会处于左右摇摆的状态。 现在这种（和处于真空环境下完全相同的）状态，是极度不合理的。 “无非就两种可能。”脉琳率先下了结论，“第一种：‘紫海’的实际流速比我们的眼睛看到的要慢很多，也不像我们想的那样粘稠；第二种，‘紫海’是类似数据流之类的存在。” “数据流的存在？” 朗月明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就像立体投影，看着挺花哨，实际上没有碰撞体积。” “如果是立体投影的话，可以用强激光试试。”朎胧说到这，突然卡住了，“‘太阴’号上貌似没有装载激光武器……” “所以呢？我们现在怎么办？” 虽然讨论问题的时候各抒己见，但是最终的决策权，还是在船长初霁那里。 “无论之后的事情如何发展，一切按照预先制定的计划行事。” “是，船长！” 脉琳、朒朓、朎胧、朗月明先后回答道。 在“太阴”号进入“黑月”之前，初霁本着务实的原则，提前安排好了每个人之后的工作。 说难听点，即便初霁突然从“太阴”号上消失了，其他船员也可以完成接下来的工作。 “太阴”号是中国独自研发的第二艘宇宙飞船，与主旨负责侦察、测绘的“蟾宫”号不同，“太阴”号是一艘救援型宇宙飞船。 其上搭载两艘救援舰“瑶光01”和“瑶光02”，以及两艘护卫舰“月蚀01”和“月蚀02”。 朗月明是“瑶光02”的舰长。 在进入“黑月”之前，朗月明便在初霁的命令下带着三名船员进入了“瑶光02”。 “太阴”号上共16名船员：目前“瑶光01”和“瑶光02”上各四名船员，“月蚀01”和“月蚀02”各一名驾驶员，剩下的六名船员（包含船长）则需要负责“太阴”号的航行。 ——“太阴”号最少需要六名船员才能正常航行。 按照初霁制定的计划，如果“太阴”号在进入“黑月”后遭到无法抵御的攻击，那么两艘救援舰必须第一时间舍弃“太阴”号，并在最短的时间内撤离出战场。 …… …… 大约十分钟后，“紫海”终于完全流过“太阴”号。 透光的屏幕里，黑紫色迅速散开，紧接着，一颗漂浮在漆黑深空中的绿色星球，占据了大半个屏幕。 潘朵拉，人类的第二故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