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不过是世人多愚昧罢了

    “赏！”此时突听得堂下一女子朗声道。

    众人循声望去，只见是一位不过芳龄二八的少女，生得柔美可人。

    她的左边坐着一位容貌似女子俊美的男子，远山眉，桃花眼，一颦一笑间，极尽妍态。

    而她右侧坐着的，正是此间翟州最闻名的茶肆，水云居的东家舒厌舒公子。

    只见那小姐身旁的丫头从怀中掏出了一锭金子来，放到了那老先生面前的桌案上。

    “小姐出手过于阔绰，老朽实不敢当。”先生望着那一锭沉甸甸的金子，拱了拱手道。

    “先生故事说的好，自是该赏。”她的声音极清极甜“先生切莫推辞。”

    “若是那安陵侯今日听见先生的书，大概也是会赏的。”少女翩然一笑。

    “老朽若是有幸，定是此生无憾。”老先生感叹道，便又对姜衍作了个辑，便收拾了东西离开了水云居。

    望着先生离去的身影，胖果不解：“为何与长邺城内说起的侯爷却是另一个模样。”

    “不过是世人多愚昧罢了。”秦绍淡淡的说。

    况且国都之内，天子脚下。

    一旁沉默许久的裴家长子却开口沉沉的道：“莫让那先生以后再说这些。”

    裴阳点点头，便寻着那先生方才的方向追了出去。

    片刻后，只见一年轻娘子抱着琵琶坐于台前，徐徐的弹奏起来，婉约宁静。

    那曲调清如玉，幽如兰。

    秦绍望了望外面的天色，算了算时辰，此时亥时已过半。

    “衍小姐，我们该走了。”他提醒道。

    他们还需先赶去临水，再由临水赶回长邺。

    姜衍闻言点点头，站起身来，望着裴郁讷讷地道。

    “明日若是赶不回去，父亲怕是要疑心。”

    “此次前来，看你在这里过得很好，我回去便也安心。”

    她低首，他抬眸，两人相顾。

    “好。”

    少女闻言嫣然一笑，转身出了水云居，上了那早已备好的马车，一片尘土卷起，扬长远去。

    而此刻堂内的琵琶声已变作了大弦，嘈嘈如急雨落入玉盘一般，那娘子技艺绝伦，惹得堂内传来阵阵叫好声。

    这般光景里，只有那舒家公子端坐在椅中，望着外面，神色冰冷如山。

    良久之后。

    那去往临水的马车上，少女眼角挂着泪珠伏在胖果的腿上沉沉地睡着了。

    “谁言生离久，适意与君别。”秦绍低声道了一句，便轻轻阖上了双眼。

    翌日晚间，几人才回到长邺。

    待姜衍主仆二人回到国辅府时，姜明衡已在等着她。

    “衍儿回来了？”姜明衡将女儿拥在怀里，语气轻柔。

    “父亲可是担心女儿了？”少女伸出手摸了摸他的脸，调皮的扁扁嘴。

    “你不在身边为父自是担心的，此次去临水玩的开心吗？龙舟可还好看？”

    “甚是壮观。”

    “听说临水城内那宝芳斋的黍米粽子是极好的，衍儿可有去尝一尝？”

    “女儿自是去了，那黍米的粽子可比明月楼的好吃百倍呢。”姜衍顿了顿，神色委屈道，“女儿粗心，竟忘了给父亲带回些尝尝。”

    “明年若再去，定为父亲多带些回来。”

    “好。”姜明衡慈笑着摸摸她的头，“天色已晚，你早些休息。”

    说完便往书房的方向走了。

    转过身的那刻，他的面色变得沉郁。

    望着姜明衡远去的身影，姜衍思索了片刻，转头望向一旁正在收拾衣裳的胖果。

    “明月楼的粽子可是黍米的？”

    “没错啊小姐，是黍米。里面包着的枣儿可甜呢。”

    “那，翟州的粽子呢？”

    “翟州？翟州素来端午是食黄米的，小姐你不知道吗？”胖果疑惑。

    糟了，方才父亲竟是在试探自己。

    这一次竟连她自己都忘了自己打小不喜甜腻，平日里的点心果子几乎都进了胖果的肚子。

    话说那日姜明衡在朝堂之上，望着君臣间剑拔弩张的僵持。一时间念与裴老侯爷旧情，建议陛下让裴家长子亲手写一封信给江陵的裴府旧部，裴郁当下便写了。

    可是那信件送出之后，收到的竟是江陵那边的推托之词。

    皇帝后来再细想当日朝堂之上裴家长子所写的内容，才知自己竟是被蒙蔽了，怒斥姜明衡一时心软。

    而那日裴家长子信中的最后一句：“揖别丰神，望诸位珍重。”

    唯有腹心相照的默契才懂。

    “勿来勿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