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致虚
“客官，您点的香茗。” 小二将烧好热茶的茶壶与数只青瓷茶盏置于沐临烟的身前，又对沐临烟座旁那名儒雅老主顾笑着点点头，而老主顾也对他微笑示意。 “二位要是有需求，唤我便是。”娴熟地为沐临烟沏好第一杯热茶，小二将肩巾挑了挑，转身离开。 沐临烟腰板停直，持起茶杯，囫囵吞枣地将杯中冒着蒸汽的热茶一饮而尽。 男子悠笑，“好茶，该要慢慢品，才可品出其馥郁的芬芳。” “我不懂茶。” 空空如也的茶盏被沐临烟稳稳当当地搁在桌面，她微微张嘴，一缕白烟笔直地吁出，“倒是解渴。” “如此也好，能饮得畅快也不失为一种满足。” “……”沐临烟微微皱眉，“不懂。” 男子轻轻笑了起来，“璃月七星里也难得有你这位直率的存在。” “我只懂杀——” 沐临烟忽然呼吸了一口，打断了自己的话，一双死鱼眼四处瞥去，确认没人注意着自己，都在专心致志听那台上说书先生说书，轻声道：“钟离先生，临烟只需要您的一个表示。 只要您一个表示，临烟立即离开，不再打扰。” 钟离微微侧脸，阳光从他身后高大屏风顶上切割而下，照亮了他一半的脸庞，光暗交错，菱角分明。 珉林，奥藏山。 此山直插云天，崎岖险峻，风景极绝，正便是留云借风真君的隐居之地。 在山顶洞天的深处，身形流线，羽发蓝白，姿仪优美的仙鹤微微抬头，口吐人言，忧心忡忡吗，“这等煞气，万年难得一见……” “留云，就连你的仙家机关都看不出那煞气的浓度吗？” 鬃毛细长的巨鹿人性化地凝眉，“我们可以镇压住这股煞气，却不能一直在这里。” 巨鹿身旁，羽翼金黄的金鹤颔首，“确是如此。而且这股煞气波动不定，我们三位全力压制也只是刚刚好。若它再骤然增强，饶是我们也无法镇压，那就遭了大殃，必须想出反制的办法。” 三位仙人沉重地伫立在原地，身躯不断散发着淡淡的仙力，构建与补救着这处不断被煞气所侵蚀的洞府。 而在它们身前，是一小池万年冰窟，居于其中可为奇物的昆仑玄冰上，静静地躺着一名少女。 少女闭着眼眸，似在熟睡。 她鹤发童颜，身形修长，四肢脖颈与腰间都系着此时在缓缓漂浮着的红绳，红绳不断溢出仙力光辉，制服自少女体内不断涌出的煞气，然而就连红绳都无法抑制所有煞气，让暗红色的气息溢出，疯狂摧残着这片天地洞府。 许久许久之后，少女缓缓睁开琥珀般的清蓝双眸，疲惫地轻声开口：“师傅……” 就在少女睁眼的刹那，四处涌动的煞气便安静了下来，臣服于那昆仑玄冰中躺着的少女，让三位仙人的压力骤减。 “师傅在呢！” 留云借风真君立即走近，让自己的鹤头贴近少女苍白的脸颊，“一直都在哦。” 少女苦涩笑了，“申鹤又给师傅添麻烦了。” “怎么会麻烦，如果嫌麻烦，本仙最初又怎么会收留你呢。” 白鹤温柔地抚慰着少女，随即转头，看向身后的巨鹿和金鹤，目露锋芒，“你们两个说，对吗？” “对！对！” 削月筑阳真君连忙连连点头，理水叠山真君额边流汗，火速开口，“小鹤啊，你的师姐也很快就赶来看你了，你可千万不要担心。” “甘雨师姐……” 名为申鹤的少女意识又开始趋于混沌，眼神迷离，“她不是在璃月港，总务司么，距离珉林，有十万八千里……” “再远，都要来看你呀。” 温婉纤柔的嗓音从洞口响起，身形娇小的甘雨小跑着赶到了申鹤的身前，握住了申鹤冰冷入骨的手，“师妹，我来啦。” “甘雨师姐……” 申鹤呢喃了一声，双眼合上，又进入了混沌的沉眠。 就在同时，暗红色的煞气立即杀出，肆意破坏着，甘雨闷哼一声，引导麒麟血脉天成的冰霜，在三位仙人竭力遏制的情况下，再进一步控制了煞气的蔓延与发展。 很快，不停晃动仿佛随时都要被挣断的红绳也逐渐安静了下来，代表申鹤的煞气已经被压制的很好了。 但压制一直是压制，而不是解决。 甘雨回过头去，看向自己的师傅与另外两名仙人，留云借风真君当即开口解释道：“伏龙树底下那条岩龙压抑不住，破封而出了。” “什……！” 甘雨震惊在了原地，师傅刚刚开口就把她震撼得不轻，珉林千里之阵固若金汤，竟然还是没能封锁住那位吗？ 祂，可是曾和岩王帝君并肩作战的存在，然岁月变迁，磨损意念，终究令祂变幻了心智，与岩王帝君倒戈而战，最终被帝君亲手封印于此，永世不出。 而如今，帝君明面上已逝…… “而申鹤则与若陀对峙三分，受到了意识沾染，但申鹤生性淡漠，现还习得仙法，那种手法自然无法扭转她的意志。”理水叠山真君顿了顿，“只是申鹤体内的那股煞气，却是被点燃勾起，再也抑制不住了。” 甘雨低头看向自己师妹的睡颜，一言不发。 若陀出世令她震惊，却没有让她感受到多少害怕，反而，要是申鹤体内的…… 三位仙人都在此守护申鹤，而非去处理理论上更加危险的若陀，情况一目了然。 “那目前该当如何，是需要一直抑制师妹的煞气吗？”甘雨无不担忧，“可是抑制并不是解决，而且外面若陀也不能忽视……” “抑制怎么就不是解决办法？” 留云借风真君昂头扬翅，模样骄傲，“现在甘雨到来，能够分担我现在的抑制方位，而我立即赶制新的红绳，只要红绳够多，就能让申鹤的煞气不再溢出，恢复如初……” 削月筑阳真君不同意，“申鹤本就性子淡然，要是红绳再多许多，恐怕就要心澈无物了！” 气氛沉默了几息，理水叠山真君带着思量的声音道：“解决办法，或许不是没有——因为目前有个活生生的例子。 几位应该都认识，璃月七星的摇光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