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幻境三年

    每次内视，他都仿佛化身一只计蒙异兽，在虚空中不断遨游，而风雨在这过程中，随机生成，所谓恒游于漳渊，出入必有飘风暴雨也。

    尤其在风雨之时，这道法术种子更是活跃，屋中rou眼可见的被聚集起许多水汽。

    李燧更不会阻止，只是更加仔细地观察着。

    时间久了，他就发现，这道法术种子本质上是一道计蒙神兽的气息衍生而成，也不知道蜀民从哪里得来的。

    不过，也因为如此，这就相当于一个黑盒，只能由修士输入灵力，然后输出法术，御使着只是一个灵力引擎而已，这显然不正常。

    不过，好在他有风雨旗的祭炼方法，至少筑基阶段的呼风唤雨法术的符文他一清二楚。他需要做的，是用符文将计蒙气息形成的法术种子核心一一替换、补全，成为一道能完全受修士控制的法术。

    于是，接下来的日子，他不疾不徐，学习、观想、替换符文，一切事情有条不紊，直到谷再次找到他。

    “飞，你如今是我弟子，也是不多愿意潜心研究种植的学徒，虽然你还没能施展巫术，但如今，有个选择在你面前，你考虑下。”

    “请老师吩咐。”

    “是这样的，王廷大司农需要一位属官，让我推荐，不知你意下如何？”

    对这种事，李燧自然无可无不可，毕竟他也没办法主动吸收灵气，他也不能通过释放法术被动吸收灵气，只要时间充裕，在哪里观想都是一样的，甚至临水效果更好。

    而且，他这段时间学习都是圣月殿负担，或者干脆说是谷个人替他出钱，毕竟这圣月殿实际上还不是一个严密的组织，只是个松散的集合，也不可能让谷一直这样，因此他答应了下来。

    于是，谷给了他一块灵气充裕的木牌，道：“你拿着这面令牌，去王廷找大司农，他会安排你的。”

    “这面柳木牌中刻画的是我修习的本命巫术青龙吐息，既能催发一切植物，也能当做攻击法术，每隔三天能全力激发一次，给你拿去护身。”

    李燧双手接过，恭敬施礼，然后退下。

    拿着令牌，他便去了王殿所在的山丘，从侧门进入王殿，很顺利见到了大司农稷土。

    稷土考校了他几个问题，就直接让他负责广汉城的农事。

    在这个幻境之中，地界范围并不局限于三星堆，而是扩充到整个蜀地，蜀人崛起，一统了蜀中盆地，三星堆这里是都城所在。

    而之所以让李燧负责广汉城附近的农事，这是蜀国的核心区域，但是前不久，一场大洪水席卷整个蜀中，除三星堆附近因为有大量巫师的存在幸免于难外，其它地方只有城池得以幸存。

    广汉城农官因抗洪而意外身亡，急需一位新农官指导整个广汉城周围的农事。

    也就是此时，李燧才了解到，此时的蜀地是一个完全封闭的盆地，并没有通过大江与荆州连接。

    后世的三峡此时还是巫山山脉中重重山岭，蜀中绳水及无数条支流都被困在盆地中，每年春夏，整个蜀中都会被淹成一片泽国。

    听闻，近年来，王廷已与神日、圣月两殿频繁会商，决议劈开巫山，连接绳水与大江，解决蜀中的水患。

    不过，此事最大的阻力来自于巫山群山。

    巫山的含义不言自明，乃是巫师聚集之地，这些巫师有的是叛逃部族，有的是部族被灭，原因不一而足，整个势力分为五部，句芒、祝融、蓐收、玄冥、厚土，乃是一松散的巫师联盟。

    蜀国要开辟巫山，势必要与五部巫师起冲突，论数量，五部巫师加起来比蜀国多了数倍，因此，三方几次也没议决。

    李燧来到广汉城，尽管这是一个幻境，他也没糊弄，带着城中百姓、奴隶重新整理田地，建造村镇、喂养牲畜，三年时间，将广汉城打造成了一个安定富庶的大城，仅次于王都。

    就连每年的洪水，也是在地势较低的地方开垦出了一系列梯田，用石头垒田埂。洪水来时，梯田被淹，洪水退后，因为有石头田埂，淤泥被留下来，田的大致形状完好，正适合栽种一季水稻。

    也是在这三年时间，他日日观想，特别是三年来每次春夏的大水灾中，他也不放弃，终于理出了计蒙气息能催动风雨的头绪。

    所谓神兽计蒙，并不是毫无理由的神异，它勾动的仍是天地法则，运行天地道理。

    他的书房已经堆满了竹简，刻画的就是他这几年的推演。

    以计蒙气息为核心，一个庞大的符文禁制群已经成型，风雷为翅，雨水为头，组合起来仍是计蒙的样子，龙首双翅。而人身，就是填充的各种符文以及符文交织而形成的翱翔神兽之影。

    这就相当于，他在神兽气息之外加了一层皮，又套了一个娃，以符文催动神兽气息，然后神兽气息带动符文禁制，连接外界灵气，催发风雨。

    这道禁制就相当于一个信号隔绝器，一个信号放大器，将这道法术彻底纳入李燧的掌控之中。

    而一般巫师的修行却相反，他们以自身的气息催动法术，想要加深法术威力，就需要让自家的气息不断往法术种子所蕴含的气息同化，最后甚至神魂化为妖物。

    这一日，一道讯息传到司农府，王都将他调可了回去。

    他收拾收拾，在这里三年，他也没有多少财物，平时有好处，都拿了回去给母亲和兄妹，只有一大卷竹简，几件无意中得来的灵物。

    拿了这些东西，他除了通知一声广汉城主，就悄无声息地离城而去。

    驾着一辆牛车，他走在荒野中，仰头望去，星光灿烂，与两千多年后毫无区别。但是，此时的广汉郡，却是灵气充沛，一点也不逊色于花溪谷那种福地。

    回到王都，他先去见了谷。

    望着气息幽深、恬静的少年，谷开口问道：“飞，你这三年还没有能施展出你的那道巫术吗？”

    “是的，老师，不过，我已经有了头绪。”

    “如果你真的与这道法术无缘，我可以带你重新进入圣月殿，再挑选一道法术种子。”望着他，谷给了一个建议。

    李燧心中感动，再次挑选法术并不是毫无代价的，他需要先将这道法术种子转移出来，然后重新选择，花费至少也要一件金丹级灵物。

    “多谢老师，不过，我真的已经有了头绪，再过一年，一定能施展出风雨相随的巫术。”

    “那就好，你是我这么多年来最看重的弟子，尤其是在广汉城的所作所为，将知识学以致用，而不是单纯为了追逐巫术而来，我很欣慰。”

    “多谢老师夸赞。”

    “最近一年，圣月殿出现了一个抱团的巫师组织，他们似乎在密谋一些什么，你不要牵扯入其中。”最后，谷提醒了他一句。

    李燧一惊，知道这肯定是那些一起进来的修士在搞事，不论外界过了多久，在这幻境中，他们实打实过了三年，出去外面之后，寿命就会减少三年。

    一同进来的那些修士，大都是三阶修为，也都有心更进一步凝结金丹，三年，已经是大部分散修容忍的极限，他们肯定在想办法脱离幻境。

    不过，李燧却不看好他们。

    下了圣月殿，他又赶到大司农处。

    稷土接见了他，一见面，他就称赞道：“飞，三年前我以为你只是个初出茅庐的乳虎，没想到却是少年大才。”

    “大司农谬赞了，在下不过将从老师处学来的知识照图施行而已，实在称不得大才。”

    “不必谦虚，我调你回返，是因为接下来，王要做一件大事，需要调拨大量钱粮，你算术精通，正好可以辅助我掌管财物。”

    “多谢大司农赏识，不过，我刚回王都，想先告假半月，回家陪伴母亲。”

    “应该的，应该的，你三年未返家，我与你一个月假期，回家侍奉母亲。”

    “另外，这是王听说你的功绩后赐予你的。”说着，他拿出一根一尺余长，流金溢彩的鸟类尾羽，戴在李燧头上，道：“此为毕方尾羽，能释放毕方妖火，正适合你护身。”

    李燧赶忙躬身道谢，谢过大王和大司农。两人又说了会话，他才告辞，出了王殿。

    回家的路上，他将毕方尾羽拿了下来，看了又看，这根尾羽火气澎湃，轻轻舞动，就有无数火星升腾而起，星星点点，华丽异常。

    毕方，鸟焉，其状如鹤，一足，赤文青质而白喙，其鸣自叫也，见则其邑有讹火。

    讹火，一种烧伤神魂，燃烧生命力的异火，虽然不是天地真火，却也差不了多少，甚至某些地方还更神异。

    如果这不是一处幻境，而是真实的，凭这一件灵物，就价值至少五千符钱。

    而且，这灵物正好适合他的灵根，他拿在手中，只要注入精气，就自然能催发这尾羽，用于护身攻敌皆是不凡。

    一边拿着这个，一边往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