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十章 战场泪见阿兄
化仓帑养兵，不用白不用。 山西的战事完美收局，唐皇李渊酝酿收拾洛川王世充。 七月初一在太极殿大朝集完毕，唐皇李渊诏传三品以上近臣，到后边的两仪殿议事。宣诏秦王世民，督领各军，攻战洛阳王世充。 经十多天集结，五万大军经潼关进函谷道。数日后到了新安城外，行军总管罗士信前来迎接泰王。 七月二十八日，秦王世民传令罗士信为前锋，围攻慈涧城。慈涧是洛阳城西方的屏障，双方势在必得。 王世充亲自率领三万步骑救援慈涧。秦王世民听报有大批人马出了洛阳城，意欲亲自去探查敌情。李世勣披甲整装随行，秦王世民按住李世勣肩膀说：“你不能去，在家守营。” 李世勣说：“有副帅齐王在营中主持。” “不行，元吉弟弟不晓事。他领军这两年来，没成过一桩子好事。全军辎重在此，容不得半点疏忽。后营乱、全军乱。李密洛口之败，败在王世充投机李密军后营。” 父皇让齐王元吉为副帅，秦王世民实在不称心。遍数将领，唯有李世勣的资历能镇得住。一是领军经历长，二是李世勣算皇家族人，世民与世勣，论资排辈无人超越。三是世民左武候大将军，世勣右武候大将军，军衔足够高了。 秦王世民确信，唯有李世勣能镇得住齐王元吉。李世勣派出一批骑士，远程哨探一舍地。做过贼的人，具有贼性思维，防止被其他贼人暗算。 秦王世民领一队骑兵探查军情，察看地势。起伏不平的川谷丘岗，草木遮掩。远处有鸟雀群飞，应该是大批人马行军。 秦王世民驱马上侧面的高丘，骑兵卫队亦随行跟上来。到了高丘望前一看傻了眼，倒吸一口冷气。啊，谷川中有大批洛阳人马。 洛阳兵也发现丘岗上的唐军，击鼓鸣箭传讯，分兵包抄。 秦叔宝与丘行恭领先开路，掩护秦王世民回军营。可惜为时已晚，洛阳兵层层围困。 秦王世民领几个将军横冲直闯，意图冲出包围圈。 王世充登高望远，隐隐望到一队骑兵拥簇一个武将，料定此人必定是将帅。王世充传令击鼓挥令旗，打旗语通告周边人马合围。 单雄信领军在外围，听到鼓声警示，远眺令旗。随即向令旗指示方向驰马冲锋。看阵中被围的将军气质不凡，跃马引弓，箭箭不落空。暮地发觉这张弓与普通弓不同，显得特别长大，就是传说的秦王李世民五尺大弓吗？ 单雄信策马挺长槊，直奔秦王李世民。 秦王李世民看到一个敌将跃马挺槊冲杀过来，随即开弓放箭射向敌将，敌将挥槊准确格飞来箭。 秦王世民迅捷再放一箭，敌将又格落疾飞的长箭。秦王世民大吃一惊，这么近距离，连续格飞我的两箭，其马上长槊功夫，实属罕见。 眼见敌将逼近秦王世民，危急时刻，左近的尉迟敬德大吼一声：“尉迟恭在此，谁人无礼。”话声到、马亦到，长槊前挺，纵马挥槊，格击敌将的长马槊。哐啷一声震响，两马错开几丈远。 “瓦岗单雄信在此！能格偏我这槊，是条好汉。来、来、来，再来。”单雄信准备力战尉迟敬德。 尉迟敬德可不上当，保护主人脱离战圈是最大的紧要事。稍一耽误，众多骑士围住秦王世民。单雄信自个儿孤骑突前，急忙勒马止蹄，任凭尉迟敬德拥簇秦王世民冲出包围圈。 李世勣安排好侦骑，又巡视辎重营完毕，自己感觉心悸不宁。便到大帐告知齐王李元吉，遣一军人马接应秦王世民。 李世勣催军前行，远方传来鼓号声。李世勣传令骑兵队，急速奔驰先行投入战斗。催督步兵快速行进。片刻后两军交战，好一场昏天黑地的混战。 王世充的左将军燕琪受伤被俘。对于这战遭遇战，双方都摸不到深浅，王世充伤了一员大将，传令收缩战场。秦王世民看来得不到更多的便宜，也传令退兵。 秦王世民灰尘覆面，回到军营大门，守门兵不辨秦王面目。 第二天，唐军五兵步骑进军慈涧。王世充在慈涧无坚可守，全军退回洛阳城。 秦王世民进军洛阳，于北郊邙山扎大营。洛阳城之西的半个洛川，都成了唐皇的统辖区。唐皇传令大理少卿刘德威，领军攻击河内怀州。 李世勣的故人黄君汉来访，故友相诉别后艰难险阻的历程。黄君汉说：“英雄出少年，你十七岁募兵领军，短短几年就成了国公。我当时有官职在身，自以为尊贵，不屑于瓦岗草莽。独立创业，其实不如意。归唐朝封了开国公，国公与开国公，一字之差，差强人意。开国公遍地都是，多得上茅房要列队。” 李世勣说：“皇上封授你怀州刺史，怀州总管，也算是个体面官职。” 黄君如说：“不提怀州犹可，怀州是我伤怀之地。我只占了怀州一隔之地，至今仍是王世充占据，当下派遣齐王元吉的前司马，大理少卿刘德威将军攻战怀州。把我这个怀州总管置之度外，自觉面上无光，情何以堪。” 李世勣说：“君汉公不必自责。刘德威将军当年在李密麾下，也曾镇守过怀州。现在率领的是关中十二卫之一的兵马，攻战器械精良齐全。攻战怀州城占有优势。唐皇封的官职吗？我的长史郭孝恪封宋州刺史，到现在没捞到宋州的一寸土地。仍然是我的长史。” 黄君汉说：“没能建功立业，原封的官职一纸空文。懋功将军，你替我出出点子，如何有建功立业的机遇，方能挽回面子。” “那年李密首倡攻取荥阳虎牢关，因无精良的攻城器械，转而绕道方山，成功偷袭洛口仓。当下，秦王令王君廓将军袭击洛河口运粮航道。你有舟船水师，具有渡河之利。洛仓城临靠洛河，可以向秦王请战，从水路偷袭洛口仓城。” “好哇，”黄君汉喜笑颜开，向秦王请战偷袭洛口仓城。 秦王世民正想着洛口仓城，王君汉主动请战，求之难得。 秦王世民对李世勣说：“黄君汉请战，以舟师夜航偷袭洛口仓城。既然是你的点子，好人做到底，你得为黄君汉保驾护航。让他成功。 李世勣说：“我？我不想吃羊rou，偏偏惹得一身膻躁味，以啥法子为他保驾护航呢？” 秦王世民笑道：“你寻来的事，你自想法子。” 李世勣说：“有了，逡巡洛阳城郊，捕俘敌方进出城侦骑密探。引吸敌方的注意力。我去逡巡，份量不足以引起王世充重视，可否让齐王元吉与我一起巡城。？” “行啊，就这么定了。”秦王世民令弟弟齐王元吉，与李世勣去逡巡洛阳城外地形。 王世充得到消息，有一队骑士在城外逡巡，意图捕俘我方侦骑密谍。其中一个人衣甲鲜丽，好象是个贵人。 王世充传令单雄信，出城反捕俘。 单雄信率领一伙骑士出城，沿着沟壑向唐军逼近。 齐王李元吉生性好玩，爱好打猎，镇守并州时曾置办三十多车围猎网。今儿个出军营逡巡洛阳城郊，自由自在。一路闲来无事，离开陉道驰骋于草木野地，持弓寻鸟，找点乐趣。 忽听得急骤的马蹄声，单雄信持槊跃马已经到了近前。齐王李元吉大惊失色，惊呼：“有敌。” 以散兵队出营逡巡，减小目标便于隐蔽。李世勣稍微滞后于齐王李元吉。忽见侧方草木中战马飞驰，前方传来惊呼声。 李世勣睁眼一看，是阿兄单雄信，驰马举槊奔向齐王元吉。李世勣急得语无伦次，高声呼喊：“阿兄！阿兄！阿兄！” 单雄信的坐下马，还是两年前的老马。老马通人性，熟悉徐懋功的声音。老马竟然驻蹄回首顾望老熟人。 单雄信听得如此熟悉的声音，扭身侧首观望。阿弟？懋功？ 阿弟还在呼唤：“阿兄，阿兄。他是我的主人。” 齐王李元吉瞬间奔出老远，几个卫士拥簇而去。 单雄信仰天长叹：“我无能，不能保护感儿小弟，愧对阿弟。懋弟，不要开口说话，唐皇与我有杀父之仇。各为其主，话不多言！” “阿兄。”李世勣泪眼朦胧，哽咽难言。只会说一声：“阿兄，阿兄！” 单雄信声嘶力竭呼吼：“不想在战阵上见到你！” 单雄信两足踩马镫，猛击马腹。老马高声嘶呜，告别那个熟人徐懋功。老马、阿兄，绝尘而去。 李世勣呆立抱拳，泪眼模糊，十年的兄弟情，亦师亦友生死之交，竟不能牵手一送。 战争？战争残酷无情，无兄弟之情，无师友之情！无人性之情。 一将功成万骨枯，为国？还是为家？为名？还是为利？ 为将者，【用兵以救人死】，方为智哲之将。 李世勣胡思乱想，前边一骑卫士牵着马缰绳，两骑卫士左右护持。一路狂奔，直到走进大营，李世勣如梦初醒。急急去中军帐向秦王世民复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