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出乎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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怒马疾驰,尾鬃斜飞,四蹄扬起滚滚尘土。丁猎剑眉长挑,容色冷峻,剽悍的身躯前倾,像一枝扣在拉满弓弦上的羽箭。 叹息、悲痛的情绪暂时抛在一旁,他心中只想着两个字“锄jian”! 很显然,华勇离开军帐之时,将玉筒中一块镶银令牌折断,这代表着丁猎麾下的一支军队脱离了掌控!到底是谁的部队?他已经猜得八九不离十。 他更换了传令兵的装束,腰间挂着黄铜通行军牌。 日光灼人,地平线上远远现出十来个黑点。逐渐接近,黑点慢慢拉长,变为一条条人影,正来回巡逻戒备。丁猎打马直走,在越过警戒线的当儿,已看清了士兵的服色。 “什么人!将军有令,任何人不得闯入军事禁区!” 丁猎一勒缰绳,晃了晃军牌,说道:“大本营传令兵,有紧急军情!” 一个手执长枪的小卒傲慢地道:“你聋了吗?任何人都不能过去,包括传令兵!”在他说话的同时,七个士卒围拢上来,互相使个眼色,一齐向丁猎扑到。 “混蛋!”丁猎轻按笼头,良驹长嘶,伏身低蹿,士卒在背后撞作一团,“哎哟”“你娘的”“老子的脑袋”惨声乱叫。 他更不回头,马鞭挥动,将数枝偷袭的飞箭拦腰抽断。 “好家伙,这是哪只部队的传令兵,身手不凡啊。”一个小卒惊叹,“快发出信号,让前面的弟兄把他拦下来!”另一人从军服里摸出只小竹筒,扯断筒底引线,两颗烟花抛向半空,尾部拖着长长的青烟,久久不散。 信号一经发出,附近担任警戒任务的小队立时惊动,上千士卒蜂涌而至。 丁猎气恼,见人扬鞭就打。那些先后赶来的小兵、什长、队长哪里挡得住他,一个个叽哇乱叫,屁股大腿,全身rou厚之处被抽得火辣辣地疼,却未受致命伤害。 轻轻松松,丁猎就把零散阵型的近千人摆脱,催马急走。过不多时,视野中飘进一抹绿意,连绵的山岭出现在眼前,这里是吞云山余脉。再有四五里路,便可抵达将营。 此时,一彪人马斜刺里奔出,领头者耀武扬威地甩动一柄狼牙棒,倒齿劈风,余响不绝。他訾骂道:“大胆小卒,活得不耐烦了,敢在这里乱闯!” 丁猎不愿浪费时间,缰绳左摆,马儿即向右兜了个大圈子,打算绕开队伍。他骑术极精,选取的路线甚为刁钻,转眼就甩掉众兵。 “狗娘养的,快追上这厮!”领头者大叫,率兵紧跟上来。 丁猎听他乱骂,不禁厌恶,左掌向后轻挥,一道气墙延展,挡在追兵身前。他听了宋开疆议论之后,对以柔克刚的道理深感兴趣,是以气墙运用得多,冰墙反而搁下了。虽则如此,气墙的阻挡作用,亦是不容小视。 “咣当”,三个骑兵一同撞上气墙,俯冲跌下马背,眼看头颈就要折断。气墙突然膨胀,将他们托起,远远抛在沙土之上。其中一人有点小聪明,惊觉周身寒彻,骨骼酸痛,又联想起军中有关丁猎玄乎的传闻,恍然呼喊:“冰魂心法的寒冰魔法能量,他是大将军!” 他说得再快,也没众骑兵撞上气墙来得快。只听“什么东西”“邪门”“哇呀”“没摔着”,诧异、惊慌、庆幸之语此起彼伏。 “头儿,他不是传令兵,是大将军!冰魂心法,如假包换还赔两倍价钱。”看来这个兵从军前是做生意的。 领头人喝道:“滚你奶奶的,管他什么大将军小将军,一起拿下!再说了,圣血关前线战事正急,丁猎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这话刚出口,他一百八十多斤的身体就轻飘飘地飞了起来,头下脚上,笔直插进沙土之中,顿时昏去。 马蹄翻飞,几似凌虚而行,四五里路眨眼即过,将营已然在望。这时,却见辕门前推出三个人,全部五花大绑,身后各跟着两个军士、一个刽子手。 军士不断咒骂,摁着三人踢踢打打,要他们跪下,三人哪里肯听,尽力挣扎。其中一个刽子手等得不耐烦了,磨得雪亮的屠刀举过头顶,眼看就要斜砍下去。 丁猎大急,吼道:“刀下留人!”马鞭飞出,隔着十数丈将屠刀打断了半截。刽子手掌中立轻,被一股巨力带动结结实实摔了个大跟斗,虎口开裂,鲜血染红两手。他满是横rou的脸上惊异万分,怎么也想不到自己的钢刀竟被一根马鞭打折。 那三人死里逃生,一时半会还没弄清原委,“怎么是个传令兵救了我们?”待得丁猎近前,他们这才欢呼:“大将军,大将军!”挣脱军士,跌跌撞撞地跑到马前跪下。 丁猎跃下马鞍,单手微扬,冰之能量分作三路将他们轻轻托起,身上的绳索寸寸冻为碎末。他笑道:“孟斐、连城、崔青衫三位都尉,不必多礼,随我进营。” 辕门前的军士还没来得及反应,丁猎领着三人便闯了过去。 军帐帷幕牵动,四人入而又出,只见丁猎满面怒色,向着士兵喝问:“你们将军到哪里去了!” 被丁猎当作标枪插入沙土中的那人,他的话至少有一点是对的,圣血关前线战事正急,寒阳岭攻防战已进入白热化阶段。 寒阳岭前,辽阔的戈壁滩向南绵延。倘若从高空俯视,靠近巨型陡坡的大片土地,已变成了血红!南秦、东梁人的鲜血汇聚成河,将大地重重染透,在周遭赭色土壤的衬托下,显得别样凄艳。 北唐国虽已覆亡千年,但流传下来几本古籍,其中一本详细记载大同大陆的动植物。据书中说,赭壤经红血反复浸染后,将盛开一种洁白的花朵,每株四叶六瓣,虽遇酷暑严寒,也不衰败。古北唐人敬慕勇士,遂将此花称为“血玉”,虽然它的花叶根茎上都没有半点红色。 这些惨烈相搏的东梁、南秦士卒,他们战死之地,无疑将成为“血玉”的海洋,他们也当得起古北唐人沧桑的礼赞。 重围中的一个南秦骑兵,身受数十柄枪锋攒刺,仍然借着兵器劈出了最后一道“炎刃”,刀尖闪出微弱火焰,又砍倒一个和他同样壮烈的东梁人,死于马背之上。 “冲!杀!”柴羽挺剑刺入一个东梁小兵的胸膛,剑锋拔出,大股鲜血直喷向他。柴羽扯动战袍,在身前遮挡,半幅战袍就染满了血迹! 都督身先士卒,南秦的长枪兵岂能含糊?寒光闪闪的枪头向着东梁骑士只顾乱刺。 这波冲锋立见成效,面向寒阳岭陡坡的东梁包围圈部分,瞬间承受巨大压力。圈内的敌军骑兵,也向北猛冲。 两部分战士混杂在一起,眼前人体杂沓,尸身断肢与血横飞,每个人都陷入了疯狂。如果说疯狂中还残存一丝理智,那就是还能从不同颜色的军服分辩谁是敌人,谁是战友! 东梁骑兵都尉沈秀立刻发出指令,两千轻骑兵作为生力军,迅速绕过包围圈,向柴羽所在的长枪兵兵群猛冲。 “柴羽休走!生要见人,死要见尸!” 沈秀打定主意,一举将柴羽击垮,寒阳岭便是囊中之物! “保护都督!保护都督!”南秦长枪兵应机而动,在柴羽两侧各形成一道人墙。 柴羽大怒,嘶吼道:“听我命令,打破东梁猴子的包围圈,救出骑兵!” 他更不含糊,一脚踏上两柄交叉的长枪,借力上跃。两个长枪兵不知都督要做些什么,四条臂膀同时用力。 “起!”暴喝陡生,柴羽挥动长剑,向当头冲到的一匹战马跳去。战马上的骑兵霎时间愣了愣,立即被柴羽砍掉了头颅。 柴羽精神大振,踢走死尸,身子刚好落在马鞍之上。缰绳甩动,那战马乖乖调头。两腿微微用力,火系魔武学能量立即炙烧着战马向前狂奔。 “唰唰唰唰!” 柴羽掌中剑舞成一团雪光,眼前立时落马敌军不绝。一个东梁兵大吼,举起手中大刀破风劈下。 “这家伙是个校尉?领头的吧!”柴羽大喜,剑尖点出,抢先刺中了他的咽喉。 那个校尉立时瞳孔收缩,喉间发出一连串咯咯之声,他似乎无法相信,这南秦都督有如此快剑!下一瞬间,这校尉便一头栽倒马下,战马受惊,仰首长嘶,人立而起。 南秦马步两军见此,各个大声欢呼!杀红了眼的他们,向东梁人又是一阵狂攻。 远远观望的沈秀又惊又怒!他担心骑兵士气受挫,咬牙下令:“先退下来!” 与此同时,南秦被困骑兵溃围而出。寒阳岭上亦响起鸣金之声! 寒阳岭拉剧战的情报,很快传到了唐天池将营。 “蛮子们打得顽强!”唐天池用拳头敲打着军事地图,问道,“关宁,你怎么看?” 关宁思索片刻,答道:“将军,我以为,其中有诈!” “诈在何处?”唐天池一惊。 关宁道:“寒阳岭是圣血关的东面屏障,防守将领须处处谨慎。令下官想不通的是,这南秦都督柴羽为何头一次交战就用上了骑兵,而且亲自加入战团?” “正因为此地关系紧要,所以要奋勇血战。”唐天池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关宁仍是摇头:“将军,我知道柴羽这个人。他为人小心,战前必视察战地,亲自指点官兵加固工事。不太像热血上脑,猛打猛冲的将官。再者,据战报,寒阳岭上共五万守军,目前已战死将近三万。例如,他们的骑兵仅一万五千人,柴羽却在第一战斗中动用了五千人冲锋,损失惨重。这不像他的风格。” “你的意思是……”唐天池有点相信了,知己知彼,是为将带兵的一条重要标准,看来关宁很是符合。 “将军,下官以为,柴羽之所以用反常的方式作战,是因为他有恃无恐,不知不觉犯了忌!”关宁跨上一步,伸出右手食指,在军事地图上划了一个圈,“将军您请看,寒阳岭侧后的得胜岭附近,应有古怪。” 唐天池眼皮一跳,用急促的语气说:“倘若南蛮子在这里伏兵,倒是一个险招!而且,领兵的人会是谁?” 他挥拳砸在地图上,大声道:“七成是萧承河!” 他立即兴奋起来,围着桌案转了几圈:“倘若是萧承河,那便是老子建立大功的最好机会!关宁,立即命令之前派出的千人骑兵队,选出五十名最精悍的勇士,从小路抄向得胜岭探查,一旦发现敌情,急速回报!” 关宁应喏:“遵命!” 正在这时,大本营也传来由贾甫代拟的军情函件:寒阳岭侧背或有异动。唐天池见此,心里也更踏实了! 当寒阳岭交战暂歇,神武军商议计策时,南秦三皇子萧承钰遇上了一件令他魂飞魄散的大事。 他下山之后,怒火中烧,一路指天骂地,喊的最多的话便是:“丁猎,明年此日,我必杀你!”挥拳踢腿,光明刀乱劈乱刺,将黄沙白土搅得烟尘滚滚。 等到接近和芊芊约好的地点,萧承钰这才宁定下来,整一整衣裤鞋袜,束一束腰带,提气疾奔。 “芊芊,我回来了!”萧承钰心中一阵激动,仿佛在这荒凉的戈壁滩上出现了一片豪华雄伟的府院,红漆大门赤金环,汉白玉狮双灯笼,芊芊就倚在门前等待他回家。晚饭已准备好,勤快的奴仆接鞭牵马,精明的管家在前头引路,不时提醒父皇何时要来家宴,哪几个皇兄皇弟投书约定出城打猎。芊芊挽着自己的手,喁喁细语,说儿子今天读书又闹了学堂,女儿在花园里疯玩整日,没有一点大家闺秀的样子。 萧承钰几乎要笑破肚皮:“什么大家闺秀,我偏不喜欢大家闺秀!” “芊芊,你再不出来,我便……”萧承钰喊道,“我便让马儿驮你出来!”接着撮口呼哨,就听见一阵蹄声由远及近。他眼珠一滚,想出了个鬼主意,立刻闪身藏在一丛巨大的仙人掌之后,暗笑:“我再吓你一吓。”相比之前几如玩耍时的荒唐,此刻,三皇子的心中充满了甜蜜。 骏马很快奔至,在仙人掌前停住,前蹄轻踏沙土,马鼻喷着热气,不断扭头四顾,寻找主人的踪迹。它的确是一匹聪明的马,听见哨声,就能准确判定主人的位置。 可萧承钰两眼一黑,险些晕倒,马鞍之上哪里有芊芊的影子?他耸身跃出,绕着马儿兜了几个圈子,俯身查看马腹,芊芊行刺他时,恰恰是隐藏在那里。不过,人依然没有找到。 “芊芊!芊芊!芊芊……”呼喊变成了大叫,又变成狂吼,悲伤却愈加浓厚。萧承钰愁思欲狂,奋力狂奔,半盏茶时间跑遍了方圆五里之地。 不知道过了多久,天色渐渐暗了下来。终于,他累了,哀痛过度之时,人总是容易疲劳。 萧承钰颓然跌坐在地,马儿走近,伸出舌头轻舔他的脸。萧承钰发现自己在流泪,自从母亲刘贵妃病逝之后,八年之间,他再也没有流过泪。 “幸好,我还有你这个朋友。”萧承钰一把抱住马头,咬牙切齿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