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渐染
天色已晚不见星光，千仞山外缘一片昏暗，唯见一团金色火光环绕着二人正往山中飞去。 昏暗的木屋中，龙思氓静躺在两个木凳搭接的床上，双目微毕不闻呼吸亦如死去了一般。 在绝对静寂的环境中，忽然，一阵轻微的顿足声从木屋外传来。 龙思氓轻闭的双眼微睁，神色虽有些迟疑却还是缓缓起身。他轻轻推开木屋的大门，当相对明亮的夜光从门缝中照入屋内时，龙思氓视野里，暗沉沉的院中正跪着一个模糊不清的黑影。 龙思氓打开木门却只站在门口并未出去，语气稍有些疑虑地问道“那么晚了过来作什么？” 黑影匍匐着跪拜在地，极为尊敬地道“上面派来了几个高手，又传令让我们在小乾坤结束之前撤离。小的觉得此地将会有大事发生，故特意过来告诉您是时候该走了。” 龙思氓皱了皱眉头，轻声了道了一句“多谢相告。” 随后反手便要闭门。 黑影急忙匍匐着挪动了半个身位上前又道“您？不与我们一同离开？” 龙思氓双手搭在门上本已将木门合上，可黑影询问，他又不得不将木门打开，耐心回答道“我与你们又非一路，当然不会一起回去。” 黑影低着头仍旧恭敬地道“是，小的身份卑微自是不配与您一同回去。可靖学门院将有大事发生，若再呆在此处，到时候即使是您恐怕也会有生命危险，所以小的还是建议您还是早日离开的好。” 龙思氓甚是无奈地看着地上的黑影，颇有些郁闷地道“知道了，还有什么事么？” “这事是没有了，不过......” 黑影还是低头跪扑在地上不敢看向龙思氓道“小的有一件事情想请您帮个忙。” 龙思氓道“什么事？” 黑影道“小的在靖学门院的四海楼打探消息已有二十多年了，家中妻儿的容貌都已模糊。所以趁此良机，想请您帮忙给三婆婆说一声......” 黑影停声半响听龙思氓没有回应，连忙更加俯下身子惶恐道“小的知道您是偷偷出来的，所以这事也不急，只求您哪天回去了，记起这事的时候帮小的说一声就好。” 龙思氓有些诧异地看着地上的黑影道“馋夫，你修为不弱又是族中元老，这事......” 馋夫匍匐着身子更加恭敬地道“就是因为老了，所以才更想好好安度余生。而且您放心，小的是您的人，您若是需要，就算是上面派来的那几个高手，我也可以替您......” “不必了！” 龙思氓连忙打断了馋夫，像是对身下这忠心耿耿的黑影没辙了一般，总算走出房门道“我知道你忠心，可终究是上面派来的人，若是无故死在这里你不好交代。” 见馋夫依旧匍匐在地上不敢抬头，龙思氓饶是无奈道“这样，上面派来的几个你让人好生看着，若有特殊行动再告诉我。至于你的事，等我将此地的事情办完，第一时间便请示三婆婆调你回去。” 馋夫得此承诺大喜过望，即使匍匐在地见不到面容，光看他颤抖的身子也能瞧出此时欢喜得厉害。 “多谢！多谢！” 馋夫五体投地不停磕头谢恩，龙思氓心中正唏嘘是时，院外漆黑的树林上空忽泛起微微金光。 “氓，你怎么在外面？” 白枫与吴雨晨二人在金乌羽翅的照明下从树林上空飞来，此时木屋的院子中木门边上的龙思氓外已无他人。 龙思氓站在门口从容道“午夜冥想沉思正要回屋，怎么？那么晚过来有什么要紧事？” “我倒是没什么事。” 白枫挠了挠头看向身旁神情严肃的吴雨晨道“是老大找你有事。” 龙思氓将视线转向吴雨晨，而此时吴雨晨正满是敌意地看着他。 两人同在靖学门院也都在巽风院千仞山中，可自弟子别院一战后，这才算是二人第一次正眼相视。 吴雨晨毫不委婉地直接质问道“你和清灵早就认识？” 龙思氓神情闪过转瞬即逝的恍惚，随后沉着应道“是认识。” 吴雨晨紧接着问“认识多久了？” 龙思氓道“具体多久忘记了，不过少说也有十七八年吧。” “十七八年......” 吴雨晨沉闷地捏紧了拳头。 龙思氓与黄清灵二人都不过二十三岁，这样算来，两人懂事起便已相识。如此一来，他与黄清灵相识的九年确实不算什么。 吴雨晨心中愤懑又问道“我的伤到底是易叶霜医好的，还是你医好的？” 虽然司徒君豪同吴雨晨说过他的伤是易叶霜以贺家独门医术医治好的。可吴雨晨知道自己尚未昏厥之前，易叶霜明明只能延缓血魔融血之症，就连压制都做不到。 怎么自己伤势变重之后，易叶霜反倒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将自己的伤给医好了？ 面对质问，龙思氓却是毫无犹豫地利落答道“是易叶霜前辈医好的。” 吴雨晨当即愤怒道“胡说！我当时的伤比清灵重多了，易叶霜连清灵的伤都治不了，凭什么能治我的！我要听实话！” 龙思氓从容道“黄清灵的伤并非单单血魔融血蚀心，其中还有更为复杂的缘故。” 吴雨晨问“什么缘故？” 龙思氓答“这是你靖学门院的要密，我没有资格告诉你，你若真想知道可去问司徒君豪。” 剑拔弩张的质问回答让气氛冰至顶点。 被夹在当中的白枫颇是尴尬，忙走至二人当中怯声劝解道“哈...哈哈...这事不都已经过去了吗，反正现在大家的伤都好了，问这些也没什么意义，对吧老大。” 吴雨晨愤愤地松下拳头，又问“清灵要你替她出战，这事究竟是你和司徒君豪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龙思氓道“她是黄掌教的玄孙女，靖学门院的荣誉没有谁比她看得更重。而且，你觉得有人能逼她做出违背本心的选择吗？” 闻此，吴雨晨暗暗沉默良久。 终于在一片寂静的等待之后，他忿然转身道“你要是在小乾坤中拖了后腿，我绝对会替清灵好好教训你！” 说罢独自一人飞身离去。 待吴雨晨走远了，白枫暗叹口气随后向龙思氓打圆场道“氓，老大平时说话不这样，可能今晚受了点刺激，所以你别放在心上。” 龙思氓摆摆手轻声道“我知道，你也走吧。” 然而，白枫待在原地望着龙思氓并未动身而是委屈道“氓，都已经快丑时末了，现在回万顷竹海，到的时候天都快亮了。” 这一言，原本神色苦闷的龙思氓脸色忽柔和了许多，轻言苦笑道“行吧，不过我这里可没有床，顶多给你在地上铺厚些干草。” 白枫笑吟吟走进木屋道“没事，干草睡着也很暖和。” 千仞山内，吴雨晨独自飞往千仞山弟子别院，如今黄清灵参加不了小乾坤的事已成事实，他心中郁闷难耐飞行的途中也心不在焉。 忽然飞至经过千仞山弟子别院的一处山崖之时，崖上站着一个模糊地身影似乎是在等着他途经此地。 夜色昏暗加上二人距离较远，吴雨晨见此不免调运起灵气提前提防。可当二人距离越来越近，借着微弱的夜色勉强辨认出等待之人后，吴雨晨松下戒备主动飞至崖顶与那人不烦闷地道“不回去跑这等我干什么？” 人影背着手道“自是有件天大的秘密，要说与你听” “没兴趣。” 吴雨晨干脆地说完绕过来人便要离开。 “这件事可有关龙思氓的真实身份。” 闻此吴雨晨愕然止步，但片刻犹豫后却缓缓转身后道“清灵现在这种状态，龙思氓的底细已经不重要了，反正小乾坤的事已经成定局。” “哼哼哼......你想得太简单了，吴雨晨。” 黑影突然颤笑着说道“你难道不想知道龙思氓，来靖学门院真正的目的是为了什么吗？” 黑影发出的笑声诡异至极，顿时让吴雨晨毛骨悚然，心中戒备之意瞬起间已将雨刀晨剑握在手中，并且警惕地后退道“龙思氓的目的是什么我倒是没兴趣，反倒是你现在来找我的目的，我更有兴趣。” “看看这个吧吴雨晨。” 黑影故作神秘地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东西道“看到这个你就明白龙思氓来此的目的了。” 此时夜空不明，黑影手中的物件在夜色下同样黑得发昏让人瞧不清所以然。只是在昏聩的黑色中，这东西似乎透露着一丝血煞的悲鸣之感，让人心生惶恐徒添惧意。 “对，没错，就是要这个表情。” 黑影捏着手中物件缓缓走近吴雨晨。 而此时吴雨晨双目惊异地盯着他手中的物件竟半退不得，无数冷汗从他每一处肌肤的毛孔中溢出。像是被处以极刑的他身子颤抖已不，胸口起伏更是大口喘着粗气。 走至吴雨晨身旁，黑衣举手一把爪抓住了他的面露惧色的脸庞随意摆布了两下。 确认吴雨晨已无力反抗后，黑影转头向身后远处的千仞山冷笑道“还有一个，哼哼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