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训
由于上次赵熠探寨，川鸾逸河旁的仙盟营寨守备变得更加森严，寨墙巡视的仙士比原先多出了两倍不说，营寨外的结界也比原来坚固了不少。 但修士再多，结界再如何坚固，对白枫而言都跟进出家门没什么两样。白枫带着赵熠、吴雨晨、池岭三人悄无声息的跃进营寨中，随后赵熠领头熟门熟路的迅速走到一间大营帐外。 几人做了些手势，待池岭捏了个诀罩住整个营账后便猛的推帐门冲了进去。在帐篷中午觉还未睡醒的李炎被此一惊迷迷糊糊睁开双眼，眼前一道捆妖索便已缠来将他连带被褥捆成了粽子。 “干什么！来人！来人！” “李仙首别叫了，帐外被我设了结界没人听得到你喊的。” 池岭将腿踏在床边，凑上身子对李炎说道“我们就来问几个问题，李仙首好好回答万事大吉，如若不然李仙首怕是要吃点苦头了。” 李炎先是惊慌的瞧看几人，最后将目光定在赵熠身上，神色一转又恨又怒的说“我认得你！你是凤凰山庄的赵熠！你带着着几个人闯进仙盟营寨绑架仙首，不怕之后不好交代么！” ‘啪！！！’ 还不用赵熠回答，只听一声清脆响亮的掌掴声，李炎便被池岭一巴掌扇的眼冒金星、口吐鲜血，再不能质问赵熠了。 池岭道“是我问你话，你往哪看呢？听好了第一个问题，晋州感染瘟疫的尸体你弄哪去了？” 然而李炎被打得昏昏沉沉，只道“你...你胆敢......对我用刑，我可是晋州仙首。” 池岭道“看来你没搞清楚状况，还是先让你认识一下现状再说吧。”言罢池岭食指配合大拇指、中指向李炎左眼迅速一晃。见李炎右眼眶一黑，便是心裂肺的惨叫声道“啊！！啊！！！你干了什么！我的！......我的眼睛！” 而池岭淡然的将李炎的左眼球在他右眼晃悠道“放心，我取得完整，你只要好好答话还能装回去的，营寨的尸体你弄哪去了。” 眼前的这一幕让白枫心头泛起恶心，随之产生的还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紧张不安。池岭现在所做便像是一把小刀，正不断划割着他与赵熠、吴雨晨的正义底线。 然而李炎即使眼睛被挖也不回答池岭的问题，只向着赵熠嘶吼道“赵熠！你凤凰山庄可是名门正派！怎么敢对我动用极刑！挖我眼睛！叫他放开我，叫他放开我！” 池岭道“看来你还是没搞清楚状况，麻烦用你仅剩的一只眼睛看清楚了。”言罢池岭右手钻出一只细小的红牙飞虫“这东西唤捣髓蛉，能再不杀死你的情况下钻入脑髓让你痛不欲生，现在给你一句话的时间，想好怎么回答我的问题。” 李炎道“不......不.......你们可是名门正派......怎么能用这种......赵熠...赵熠！救我，求你了救救我！” 见此时李炎单眼已失眼眶鲜血直流又苦苦哀求自己，赵熠难免不生出恻隐之心。一时不忍他便向池岭道“前辈，要不然......” 赵熠尚未说完，池岭却将手中的捣髓蛉弹飞到李炎脸上。不过眨眼，那捣髓蛉一溜烟便钻进李炎血淋淋的左眼眶中。 池岭道“你转移话题就是不回答我的问题，我的耐心可真的很是有限的。” “赵.......” 李炎还想让赵熠求情，只是刚说出一个字，他浑身突然开始急剧颤抖，脸色惨白单眼以极为夸张的程度直瞪，那眼珠都要瞪出来一般。随后李炎的颤抖变为抽搐，抽搐变为全身的不断挣扎，张大的嘴巴先是流出口水，随后口水中参杂血水，最后只有血水流出。然而如此，李炎却发不出半点声音。 白枫看此时的李炎面容抽搐，不知那是何等的巨疼竟能让他疼得喊不出声音。看着李炎此时恐怖的面色，白枫竟对身前这个欣赏李炎痛苦神情的池岭生了些畏惧。 “前辈......”白枫颤巍道“也许他也问不出什么......我们还是......” 池岭道“你傻么？这鹤阳的营寨本是罗非非、郭玉生、温自如三家派人共管，可现在只有李炎一人看守本就可疑。而且我方才质问他，他若直接回答我还有所顾虑，可他偏偏只向赵熠求情。嘿，怕他是看你们皆为名门正派又年纪又轻，以为求求情能蒙混过去。只是他不知我的手段，你且放心，待我再折磨片刻让他知道厉害，等会老实了问起来也方便些。” 白枫劝池岭不得，侧眼看向身旁的吴雨晨、赵熠二人。他两人虽也面露难色，却都默不作声似是暗许池岭所为。赵熠为他五叔默许池岭所为也能理解，只是吴雨晨也暗暗默许实让白枫有些意外。 看那李炎已痛苦的近乎晕厥，池岭手掌轻拍停了虫咬，李炎才得以从口中发出瘆人的呼嚎。一口气缓后，李炎虚脱得歪倒脑袋，口中还不停流出口水。 池岭笑着将他瘫软的脑袋扭向自己道“李仙首，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我......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池岭叹气道“李仙首你回答的不对，我只问你尸首弄哪去了，无论如何也该有‘尸首焚烧了’这样的回答，但是你却说你不知道，这也恰恰说明你知道些什么。只是受了这种极刑还不说，看来这事里有关乎生死之外的事啊？是你的妻儿、父母被谁控制住了吗？没事的，你说出来我们会帮你解决好的。” 李炎眼中泪水与血水共出，身子颤抖着断断续续道“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不知道。” 池岭站起身子道“李仙首，方才是捣髓蛉撕咬你的脑髓，所以你才会疼的喊不出声音，但接下来这个东西配合着捣髓蛉一起使用，保管你将嗓子喊出血。” 说着池岭袖口中缓缓爬出一只绿尾蝎。他将蝎子抬至李炎眼前，徐徐解释道“此蝎唤作碧尾斩，他尾部的毒一旦刺入身体，被刺人就会从伤口开始觉得自己的肌rou、筋脉、骨头，都被剁刀一刀一刀，且越来越地被剁成rou酱。一般人是受不了这种斩疼片刻便会昏厥过去的，不过方才捣髓蛉钻你脑子时分泌了一些体液，有此物在，即使无法是忍受的剧痛也能让你的脑子一直保持清醒，所以......李仙首，你想好回答我的问题了么？” 即使如此，李炎口中仍是只有不知道三字“......不知......道。” 池岭笑着摇了摇头道“我不想用最后的手段来对付你，所以受这碧尾斩的时候你且想清楚了，我最后的手段要比碧尾斩痛苦百倍以上，而且到时候说不说可就由不得你了。” 说罢池岭正要将碧尾斩送到李炎的脖子上时，他的手忽被人抓住。池岭回头一看却是吴雨晨制住了他。 吴雨晨道“李炎仙首，虽不知道是什么原因让受了如此极刑也不肯说出幕后的真相，但是我看你一直待在营寨，应该已经很久没出去看过外面瘟疫的情况了吧？” 见李炎默不作声，吴雨晨接着道“一直与死人待着已经麻木的你，有看过那些尸体还活着的样子么？他们送来时没了人样只像枯死数年的尸体，然而一两个月以前他们都是活生生的人，还都是你晋州大地上勤奋生活有血有rou的人。晋州战乱已有数百年，死人在这里其实本不算什么，但这几年晋州好不容易养民生息，百姓们有了盼头，却突然又被投下瘟疫大规模荼毒。如今疫区农田荒废，非疫区人心惶惶，仙盟十几年的努力只用半年便化为虚无。你可知被那群人抓去试蛊的，是你晋州五六岁的孩子，你又可知，被那群人炼成血玉贩卖得利的尸体，本是你晋州田间劳作的农人。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现在保护的东西是什么啊！” 而然一番严词说罢，李炎的眼睛迷惘失神。吴雨晨无奈地看着李炎现在的样子，甚至不确定方才的话他有听进去半个字。 “李炎，死去的都不是任养任杀的牲畜，而是你身为晋州仙首需要保护的晋州百姓！” 吴雨晨最后一句说完，李炎仍是一言不发。 “和他说那么多干什么？直接来吧。” 池岭将吴雨晨手推开，掌中碧尾斩便朝李炎送去。 “具体的......我真不知道......” 李炎只嘴角微动道“我只知道郭副仙总要我将尸体一九分作，一成在营寨焚烧掩人耳目，九成交由我用纳戒带走。” 闻此总算有了线索，赵熠忙又急又惊的道“不对！那你是如何能在玄墨龙、苍流言、温宇，以及偌大营寨修士的眼下行事而不被发现的？” 李炎瘫倒着娓娓道“整个营寨的仙士都是郭副仙总的人，那温宇与我私交甚好，所以我调他去给疫区运送物资他也愿意。而玄墨龙、苍流言，是罗非非在晋州孤立无援，他只有六御下能给他做事，所以苍流言与玄墨龙二人即使轮班交替也常常不在营寨中。因此我秘密处理尸首一直无人发现。” 赵熠又问“尸首你送去哪了？” 李炎道“郭副仙总叫我用纳戒送去鹤阳城中一家胭脂铺里。” 白枫惊讶问道“胭脂铺？可是在鹤阳主街道中的第一家胭脂铺？” 李炎道“正是鹤阳主街道的第一家胭脂铺。” 闻此白枫吃惊脸色煞白，他在鹤阳正是在那家胭脂铺中寻到有关陌悬生的线索，却没想到那家胭脂铺的老板居然和此次瘟疫有关。 “原来如此！我全明白了！你们这群狗崽子做事果真严谨！” 池岭恶狠狠地说完便将手中的眼珠捏烂扔在地上，转身对众人说道“走！我知道那些尸体都去哪了！” 言罢怒气冲冲的走出营寨。白枫几人见况连忙跟着池岭往外走。 “等一下......” 白枫转头，见李炎张着嘴望向几人求道“杀了我......走之前杀了我......至少让我死得有尊严些......” 白枫几人默默相视，正暗自叹息着不知该不该动手，却听得池岭怒骂一句“啰里啰唆！想死还不容易！”言罢李炎忽然七窍同时溢出鲜血，随后脑袋一歪便再没动静。 白枫闭眼不忍再看，转身将《天道通世录》展开遮蔽众人出了营寨，便往鹤阳镇方向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