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造孽
钱友至面色难看，却还是恭敬抱拳，对少年讨好道：“洪小哥，喝酒坏事，给你配个不是，还望海涵！” 洪福摇头，指了指他身后的舞女们，认真道：“钱公子应该赔不是的人不是我，是她们！” 钱友至脸色一变，做贼心虚地瞥了眼司马天骄，发现对方正冷冷地盯着自己，不由一阵头皮发麻，赶紧低下头来，不发一言，却也没有跑去给那些花女们道歉。 “钱友至啊钱友至！你还真是胆大包天！” 看到那些花女们身上的淤痕以及破损的衣裳，司马天骄已经大致猜出了来龙去脉，面色逐渐阴沉。 “天骄哥，不关我的事啊，是他们几个喝多了酒，管不住手，我，我拦不住啊！” “你胡说！” 玫瑰站起身，柳眉倒竖，就要揭穿他。可一直沉默不语的牡丹突然出声喝道：“玫瑰！” 牡丹面色严厉，玫瑰张了张嘴，最终也没能说出话来，只是冷哼了出声，美眸中涌出泪花，扭过头去，表情可怜又委屈。 洪福有些疑惑地看向牡丹，后者低下头来不敢与之对视，表情愧疚又无奈。 “回头再找你算账！” 司马天骄狠狠瞪了钱友至一眼，对洪福抱拳笑道：“定是洪小哥仗义出手，才避免了一场祸端，天骄感激不尽！还请小哥赏脸一起吃个便饭，让我好好赔罪！” 洪福摇头拒绝道：“多谢美意，我刚吃好饭，也还赶着给小黑送鱼，实在不太方便！” “哦～那实在是可惜了！”司马天骄遗憾地摇了摇头，随后又好奇问道：“洪小哥一个人来半日闲吃饭？” “不是，还有婆婆，郭大哥和白楼主！” 洪福没有想太多，见他不像坏人，并未隐瞒。 “哦～”听到白楼主这三个字的时候，司马天骄的脸上露出一丝古怪的笑容，摇头低声叹道：“老白啊老白，你把我撇开，原来是去抱洪家的大腿去了，呵呵～” “什么？” 以洪福的耳力自然是听到他的呢喃，只是没听懂他话中意思。 “没什么！既然洪小哥还有事，我就不强人所难了，有机会咱们再聚！” 洪福点头，从地上端起玉盆，对正独自生闷气的玫瑰咧嘴笑道：“还请jiejie送我下楼！” 玫瑰诧异抬头，见他不像在撒谎，不由惊讶问道：“你真的不识路？” 本来未觉不妥的少年被她惊讶的神情给问住了，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尴尬道：“我一直都不怎么识路，是不是很笨啊～” 那副憨傻的模样顿时将玫瑰逗乐，捂嘴轻笑，但她却未立马答应下来，而是看向正在检查几位公子哥身体状况的司马天骄。后者察觉到她的目光，不由吃惊地看向洪福，略做犹豫后还是点头道：“既然洪小哥喜欢，那你便随他去吧，一定要好生伺候好小哥！” 知道他是误会了，玫瑰顿时羞红了脸，却没有解释，而是有些害羞地偷偷瞄着少年。洪福被她盯得心里发毛，赶紧解释道：“我只是想麻烦这位jiejie为我带路，并无非分之想！” 同时心中纳闷，怎么这些权贵动不动就喜欢把人当礼物送掉？实在叫人看不懂。 “哦～是天骄孟浪了，洪小哥莫怪，”司马天骄尴尬地拱了拱手，不经意间瞥了眼玉盆，随后对玫瑰吩咐道：“你今天便跟随着洪小哥，为他打理俗事。” 被拒绝心里莫名有些难受的玫瑰顿时又来了精神，行了一礼恭敬应是，随后又有些不放心地看向她的姐妹们。 牡丹冲她笑了笑，示意她安心。 有司马少爷在，也确实不会再出什么乱子，便放下心来，领着洪福下楼而去。 待他二人离开，司马天骄脸上的笑容消失，弯腰继续检查几位公子哥的伤势。他们虽然大都丧失移动能力，但事实上伤势并不重，多是骨折，找医师重新复位便是，也就不再搭理，自顾走到主位坐下。 牡丹主动站出来为他倒酒，司马天骄端起酒杯，对她们吩咐道：“都下去吧，去账房各领五十两赏钱，这件事儿就当没发生过。” 牡丹提壶地手微微颤抖，却还是坚持着又倒了一杯，这才放下酒壶，恭恭敬敬行了万福。 “谢少爷赏赐！” 随后领着众女，倒退着离去。 “行啦，坐下来吧！” 等她们离开，司马天骄对着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的钱友至喊了一声。后者顿时松懈下来，笑嘻嘻地坐下，端起牡丹早就为他倒好的酒杯，一饮而尽。 “天娇哥，这次真不怪我，是小刘他喝多了没把持住，你也知道，他还小，自控能力很差……” “他小你也不懂事？”司马天骄直接打断了他，说着端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冷冷道：“半日闲的规矩不能乱，真要管不住鸟，就去快活林溜去，别给老子添乱！” 钱友至赶紧点头，信誓旦旦道：“天骄哥你放心，保证不会有下次！” 司马天骄冷哼一声，警告道：“最近皇城不太平，你最好给我老实点！” “明白！明白！” 钱友至摸了把脑门冷汗，连连应是。 恰巧，门口响起了细密的脚步声，侍女们端着菜盘井然有序地进园上菜。 钱友至转了转小眼珠，低头哈腰讨好道：“天骄哥，今个儿我特意去云河里捞了一条好鱼给您补补身子，您一定喜欢！” “哦？你倒是有心了！” 司马天骄笑了笑，并未在意，山珍海味他都吃腻了，好鱼不好鱼的，无所谓！ 最后一位侍女入场，司马天骄的眼睛顿时被她手中的玉盆给吸引了过去，目光诧异！ 在半日闲，能用玉制器皿装盛，里面的东西绝对不一般，食材绝对顶尖。而眼前这个玉盆与少年刚才端走的一模一样，这让他越发好奇。 与他的惊讶与好奇不同，钱友至在看到玉盆后突然脸色大变。他自然知道玉盆代表着什么，也同样看见了洪福带来的同款玉盆，联想到之前在楼门口洪家长辈说的话，他的心中突然涌出一种不详的预感，宽大的额头瞬间渗出一层细密的汗珠。 凑上前闻了闻，司马天骄微微皱眉。玉盆里的味道十分古怪，说香吧……实在有些勉强，说臭吧……又有些夸张，反正就是一股很玄幻的气味。 半日闲的厨子都经过严格的训练和考核，要装入玉制器皿的食物必定是掌勺亲自出手，所以手艺绝对不是问题，味道也不该如此。 难不成……真是什么稀罕物种？ 司马天骄想不明白，不由好奇问道： “你抓的……到底是什么鱼？” 钱友至僵硬挤出一丝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吞吞吐吐道：“不，不认识！” 司马天骄轻笑一声，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对一旁站着的侍女吩咐道：“开盆！” 侍女略做迟疑，还是伸手把玉盆的盖子给掀了起来。 顿时，一股难以用言语表达的气味钻进鼻孔直袭天灵，并且在百花园里迅速弥漫开来。 司马天骄的脸色瞬间拉垮！ 盆里是一条已经烤好的鱼，个头倒是不算小。先不管吃起来如何，就味道而言，这条烤鱼显然是一份失败的作品。 “老王这是懈怠了啊，去，把他给我……” 话未说完，司马天骄突然顿住，抄起筷子伸进玉盆中拨弄起来。 一对儿，两对儿，三对儿，四对儿，五对！虽然鱼鳍一共只有五对儿，但还是能看出鱼腹处第六对鱼鳍的鳍根！ “这是……云鱼！” 司马天骄瞪大眼睛看向钱友至，后者已经绝望地闭上眼睛，表情像是刚吞完一整碗的绿豆苍蝇，欲哭无泪！ 砰！ 司马天骄一巴掌拍在桌上，气到身体颤抖，指着钱友至的鼻子，憋了半天才终于发出声来。 “好，你很好！” 这可是云鱼啊～竟然给烤了！他杀钱友至的心都有了！ 钱友至也很绝望，直愣愣地盯着玉盆内被烤得黑不溜秋的云鱼，突然捂着胸口痛苦出声！ 倒不是被司马天骄给吓得，而是实在心疼！后悔！打死他都不敢相信，那洪家老妪竟然真的提着云鱼来下馆子，更想不到的是她竟然随随便便就把有价无市的珍贵云鱼用来给抵债，送给了他！ 最可气的是……对方明明已经告诉他是云鱼，后厨也特意跑来建议熬汤，他自己偏不相信，一意孤行把鱼给烤了！ 造孽！造孽啊～ 雅仙居！ 正在高谈阔论的两位老人同时皱眉，白士及抬头仔细闻了闻，呛得咳嗽出声，不由惊讶道：“何人在我半日闲焚尸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