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掌柜
在银锭的驱使下，掌柜的很快就帮洪婆婆找好了房间，他本打算让出自己的房间，毕竟住一晚上能换来一个银锭，稳赚不赔的买卖。别说让出房间，就算让掌柜的亲自去服侍，他也会毫不犹豫的点头。可问题是，他自己愿意不代表家里彪悍的婆娘同意，客栈虽是掌柜的做主，但是掌柜的自己，他婆娘作主。更何况，按照这一老一少的意思，是要同那头大黑狼住在一起，这让掌柜的很是为难，自己房间里可藏着不少值钱的物件儿，放那大家伙进屋，那怎么得了，铁定拆家！ 所以，精明的掌柜路过自家房门，径直把人带到了小二的房间，脸不红心不跳厚着脸皮道：“老太太，这便是我的房间了，本掌柜勤俭持家，日子过得比较清贫，所以屋内物件不多，但绝对干净整洁。” 说着，一把推开了房门。 果然如他所言，房间不大。内有一张桌，一把凳，一张床外加个简单的衣柜，其它什么都没有，用简陋来形容丝毫不为过，好在确实干净整洁，桌凳擦得一层不染，被褥衣物也都折叠得方正，摆放得整整齐齐，就是床底那几双挂有补丁的破旧布鞋跟掌柜脚上穿的崭新缎靴怎么也配不上。 洪婆婆仔细打量着房间，问道：“福儿，你看看如何？要是满意的话，咱们就在这里住上一宿。” 洪福自然是无所谓，哪里都能睡。在山巅时，他睡的地方不是鸟笼就是地面，很少有机会睡在床上。对他而言，床还是地面都一样，只要有小黑在，他都能睡得香甜，毕竟小黑的皮毛不仅柔软还很厚实，既可当枕头也可以用来做被子，比硬邦邦的木床舒服多了。 看了眼小黑，见它也没什么意见便回道：“我们都可以的婆婆。” “那就有劳掌柜的给我们换上一套被褥，可不敢弄脏了掌柜的东西，毕竟……掌柜的看起来也确实不富裕。” 掌柜尴尬地笑了笑，他自然听出了洪婆婆话语中的嘲讽之意，这件事也确实是他做得不够地道，便乐呵呵地陪笑道：“您老放心，我这就去找上一套崭新的被褥，保证谁都没用过，绝对干净。” 说着小跑着溜远，一边跑一边用宽大的衣袖抹着额头汗水，心里十分紧张。 没想到那老太婆不好糊弄，给她看出来了，幸亏好说话，要是翻脸不认人，放狼咬他，那掌柜的英明一世，今儿可就悬了。 跑回自己的房间，掌柜的难得硬气了一次，闷声闷气地把柜子里婆娘的陪嫁被褥给抱了出来，并在彪悍婆娘的打骂之下硬生生夺门而出，连滚带爬地逃了出来。 看着掌柜鼻青脸肿的可怜模样，洪婆婆从他手中接过崭新被褥，强忍着笑意说了几句安慰话。掌柜的也是体面人，双手叉肚挺直腰杆，硬气道：“这个家，我说算！”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房间，洪婆婆便带着洪福和小黑去吃晚饭，考虑到小黑可能会惊吓到客人，洪婆婆便让他俩在院子里等候，自己去大堂找掌柜地单独准备饭菜。掌柜的连连点头，他之前还在担忧洪婆婆会提出让黑狼进大堂吃饭的无理要求，现在看来是多虑了。既然老太太如此通情达理，掌柜的也不能小气，夸下海口，放出晚饭随便吃，他请客的豪言壮语。 洪婆婆顿时喜笑颜开，暗暗佩服他的勇气，虽然刚过去没几天，她还不是很饿，也没有太大的消耗，但是洪福和小黑两个饕餮的胃口可不比她差到哪里去，要是放开肚皮，够掌柜的哭一宿了。 由于是饭点，客栈人来人往，进来吃饭的食客很多，店里总共就小二一个打杂的，光是上菜擦桌子就已经忙得晕头转向，甚至还不知道自己的房间已经被黑心掌柜给安排出去，也或许有这么一层原因在，掌柜的也有些心虚，并未叫小二抽出时间给洪婆婆他们单独上菜，而是系上了围裙，亲自走进后厨端盘子，倒是让无意间撞见的小二大吃一惊，以为疲劳过度，出现幻觉。这都多少年了，除了老板娘外，他还是第一次看到掌柜的伺候别人，不由暗暗猜测洪婆婆的身份，甚至冒出是掌柜老娘的离奇念头。 不堪僧面看佛面，不看佛面看银面，不看银面看黑面。掌柜的今天之所以如此反常，没有小二猜测的那么花里胡哨，其实就是因为他贪财又怕死。要不是为了那一块沉甸甸的银锭，他完全不用遭这个罪，要不是害怕被黑狼生吞活剥，也犯不着点头哈腰，一把年纪还没羞没臊。 好在对方只住一晚上，忍忍也就过去了。可掌柜的还是把事情想简单了，人算不如天算，打死他都不会想到，自己难得大气一次请人吃饭，差点没把他给吃哭喽。 洪福和小黑在山里的顿顿烧烤，几天下来，再好吃也觉腻歪，哪里经得住客栈饭菜的诱惑！又是免费不要钱，他俩像是饿死鬼投胎，一盘接一盘往嘴里扒拉，米饭和馒头看都不看一眼，吃得不停上菜的掌柜一口接一口吸着凉气，不知是太累还是心疼，走路都开始打飘。 不过，毕竟是生意人，经营了半辈子的客栈，掌柜的有得是手段，他让后厨把米饭和馒头混在饭菜里，很快就把洪福和小黑给硬生生塞饱了。 看着不停打饱嗝的一人一兽，掌柜的哭丧着脸，半点笑不出来。仓库里三天的储备已经空了，幸好他俩不喝酒，不然掌柜的干脆把自己剁了做菜算求。 别看洪福和小黑吃得多，其实掌柜的还是稳赚不赔，三十两的银锭比起三天的食材，绰绰有余，只是故意摆出一副可怜嘴脸罢了。 看了眼天色，为时尚早，洪婆婆突然问道：“福儿，你困不困？” 洪福抚摸着厚实的肚皮，摸一圈肚子便以rou眼可见的速度小一圈，摇头道：“不困！” “那就好！”洪婆婆点头，接着道：“婆婆要出去一趟，天黑之前赶回来，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要乱跑，更不能睡觉，知道吗？” 婆婆要离开，这让洪福有些慌张不由小声问道：“我可以一起去吗？” 洪婆婆摇头拒绝。 “婆婆要去的地方有些偏远，需要全力施为赶路，带着你和小黑会耽误很多时间。” 见他垮着一张脸，神色紧张，洪婆婆伸手摸了摸他头发，笑着安慰道：“不用担心，只要不离开客栈，你就很安全，婆婆很快就会回来。” 知道婆婆是有正事要办，尽管心里害怕，洪福还是乖巧点头，故作坚强道：“那婆婆你注意安全，早去早回！” 洪婆婆笑着点头，走到小黑身边也摸了摸它的大脑袋，叮嘱道：“不准淘气，也不准伤人，保护好洪福……别让他睡觉！” 最后这一句，洪婆婆靠在它耳边说得很小声，小黑竖起耳朵连连点头，伸出爪子把洪福搂在怀里，一副我办事，你放心的自信模样。 交代清楚后，洪婆婆走进大堂又叮嘱了掌柜的和小二几句，这才离开了客栈。 没了洪婆婆在身边，洪福像是没了主心骨，站也不是，坐也不是，就连原本看起来十分和善的掌柜和小二也突然变得不怀好意起来。 窗口，小二抽空朝他笑了笑，结果洪福扭头就跑回了屋子，小二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洪福和小黑进去的正是他的房间。 同外界隔绝开后，洪福明显自在许多，有心同小黑玩闹，但屋子里的空间太小，小黑略微动弹都能磕碰到为数不多的家具，完全放不开。出去洪福又不愿意，无聊之下，他掏出早已化成一坨的糖人，尝试着想要把它复原，可惜捏糖人是技术活，努力了半天也只是勉强捏出个人形，毫无细节可言。最终，糖坨还是进了小黑的嘴里，洪福闷闷不乐地躺下，不知不觉打起了哈欠。 好在小黑没有忘记洪婆婆的嘱托，在洪福瞌睡的时候出声提醒，甚至用毛茸茸的尾巴挠他，可惜……洪福从来都不怕痒痒。坚持了一会后，它自己也在左一个右一个的哈欠声中同化，眼皮子开始打架。 就在他俩都快要睡着的时候，纸窗外，一颗奇形怪状的脑袋探了出来，扒在窗口盯了许久，确幸里面没有动静后悄悄走向房门。 小黑的耳朵缓缓直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