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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豁出性命也要做的事

    白衣男子本与赵九斤、澹台安国在马车顶上搏斗,因断了一臂,又接连消耗大量血气,程破天还在他肚子上开了个口子,无论是气力还是伤势,都让其本就看起来虚弱的身体更加虚弱不堪。

    但凭借其练虚之境,依然是死死压着两人打。

    却不曾想,竟有赵山河这个力大无穷的怪物,竟硬生生停下了这血河车,并且将之举起、掀翻。

    白衣男子惊怒交加,单手打出两掌,逼退赵九斤与澹台安国,身形一转,进了马车。

    而赵山河自知打不过那白衣男子,便一把捞起斧头,扛起程破天,往后面那数百覆地司的人群中逃去。

    另外一边,远处忽然大亮,银光漫天。紧接着是数声如同雷霆轰鸣的惊天巨响传入众人耳朵,然后是一声宛如银瓶炸裂的清脆声响起。

    再接着,就是一道泛着银光,被雷霆包裹的身影从远处快速奔跑而来,激起灰尘、狂风、沙石漫天,在其身后形成一道倒锥形的烟尘。

    那由远及近的人影自是澹台天河,他用全力打破血河狱以后,便含怒狂奔,势必要将白衣男子斩于刀下。

    白衣男子进了马车以后又马上出来,但是其肩膀上扛着一个玄冰棺材,棺材无盖,众人可以看见里面躺着一个银丝青衣美艳女子,闭目不醒。

    白衣男子扛着玄冰棺材,身轻如燕,飞到枝头上,看了远处狂奔而来的澹台天河一眼,又看了下方众人一眼,轻轻摇头,似乎在道:你们最终还是没有留下我。

    白衣男子倾尽全力扛着玄冰棺材在半空中施展轻功,竟能够短时间内踏空而行。

    只是那玄冰棺材离了血河车以后,在慢慢融化,不停的向下滴水,不知道能不能撑到白衣男子进山。

    澹台天河远远望见那白衣男子竟然要进了山去,而再无人能挡,心下更加气愤,速度又快了一分,但依然赶不上。

    只是在那白衣男子飞到半山腰时,天地间风云突变,就见到万米高空中竟然风起云涌,一道龙卷毫无征兆的成型。

    这龙卷风仿佛卷起了天上所有的云、星光、月光,而后逐渐向下,向下,再向下。

    狂风呼啸,只是顷刻间,这座大山及附近方圆五里便被狂风覆盖。

    还不等众人反应过来,以手遮面,挡住风中卷起的沙石。

    那半空中的风与云又凝聚成一张巨大的人脸,赵山河细看之下,竟然是自己师父周察汶。

    合道出手,引得天地之威,搅乱周天云雨!

    那人脸向下一哼,只是一哼!

    白衣男子竟仿佛被无穷巨力打在身上,身体如同破布风筝一般摔落地上,吐出大口大口的鲜血,却依然死死的用手臂箍住棺材,没有让棺材中的美女甩出来。

    白衣男子不顾自身伤势,大吼一声:“晚辈何青彦,曾与前辈于黄河之畔偶遇。特此求救!”

    何青彦这一句话,竟然真的使得这漫天狂风云雨停住。

    半空中的那一张巨脸闭目思考了一会儿,睁开双目之时。大喝一声:“来!”

    半空中竟然卷起数道狂风将何青彦与那玄冰棺材、远处奔跑的澹台天河,还有赵山河都一起捞了上来,去到那天堑峰上。

    只留下覆地司众人,与重伤的程破天躺在地上。

    覆地司的赵九斤见正主都不在了,便走到程破天身边,向其一竖大拇指道:“兄弟,你是这个,厉害!”

    程破天一听人家夸他,也忘了前不久在赵山河面前大骂覆地司的事了。硬撑着半坐在地上,道:“嗨,一般一般!”

    话说是一般,但语气和表情却分明很骄傲。

    只是说话间又引动了伤势,咳嗽两声,吐出了些许鲜血。

    赵九斤从怀里拿出一个瓶子,道:“兄台服下这药物,这药物通用,可缓解内伤与疼痛。”

    说罢,赵九斤又去组织覆地司的人员去收拢伤员、死者,又让人将那血河车重新扶正。

    。。。。。。

    却说何青彦、澹台天河、赵山河被周察汶给捞到了天堑峰上之后,澹台天河提刀便欲砍,被周察汶拦住,言道:“此人与我有旧,且听他一言。”

    澹台天河点头,熄了自身的气势,复归寻常。

    赵山河在旁边看得好不羡慕,羡慕这人一身帅气的装扮和特效,卧槽,雷霆环绕,威猛霸气,试问男人能不想如此?

    那何青彦将冰棺放下,跪在周察汶面前,单手撑地,口中吐血,声泪俱下的道:“恳请周前辈救我的梦儿,他身中彼岸花剧毒,已昏睡不醒多年,望前辈念及旧情,采十万大山中的昏睡莲救她。”

    何青彦又道:“前辈,晚辈自知作恶多端,为了吊住梦儿一命,我练那魔功血河经,入了歧途。手上无辜人命无算。我只求前辈救她一命,我纵然是被朝廷千刀万剐,亦死而无憾。”

    周察汶听的皱眉,又摇头轻叹。只听得那何青彦娓娓道来前因后果,原来他本是一地县令,曾多年前与周察汶在黄河之畔偶遇,二人相谈甚欢。

    当时,船上有一女子,正是冰棺中的女子,何青彦与冰棺中的女子相遇,女子名梦满船,取自:醉后不知天在水,满船清梦压星河。

    而取这种名字的,也可以看出此女子并不是良家,而是官妓,被当时一富商看上,意欲娶了当小妾。

    何青彦这痴情种子,竟爱上了官妓梦满船,还要娶她为妻,二人两情相悦。

    却被那富商所害,不知道从哪弄到的彼岸花之毒,要毒死何青彦与梦满船。何青彦之前偶然得到的血河经中记载,有方法可以吊住濒死之人的性命。

    后来,何青彦便一边练血河经,一边求医问药,想救治梦满船。

    辗转多年,期间各种境遇不提,便是今天,何青彦强闯十万大山,只求一药。

    事情到此,已经很明朗,周察汶道:“念在你我旧情,人我可以救,但你必须死。”

    何青彦开心的磕头,道:“谢谢前辈!谢谢前辈!”

    周察汶摇摇头,又对澹台天河道:“你看如何?”

    澹台天河惜字如金道:“可。”

    说罢,周察汶的身形消失片刻,再回来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朵昏睡莲。

    取昏睡莲的花蕊为药,塞入女子口中,再用内力助其下咽吞服。

    玄冰棺材逐渐融化,何青彦露出了如释重负的表情,满是血污的苍白脸上全是疼爱、怜惜,仅剩下的一只手,轻抚棺中人的脸颊,又怕脏了意中人的皮肤,他还记得意中人最是爱美,每日都要敷粉,可不能弄脏了,弄脏了就不好看了。

    随着玄冰棺材的融化,棺中人的面色逐渐红润,可能过不了多久便能够醒来。

    快醒来的时候,何青彦却站了起来,脸色满是孤苦诀别之色,对澹台天河道:“杀了我吧。”

    赵山河问:“不等她醒来见一面吗?”

    何青彦却苦笑着摇摇头,道:“怕吓着她。”

    千言万语,都被这句话堵着,再也出不来。赵山河看看何青彦现在的模样,瘦削、面颊凹陷,头发凌乱,白色的衣服满是血污,断了一臂,肚子上一道巨大的伤口。

    要多凄惨有多凄惨。

    赵山河不由得问:“值得吗?”

    何青彦道:“值得!男人这辈子,总要有一个能让自己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去完成的事。我的事,就是救梦儿。旁人只问我值得吗,却不会问我愿意吗。我只一句话:自己的路,无怨无悔。”

    “澹台天河,杀了我吧,不要让我的尸体被梦儿看到。”

    说罢,澹台天河出刀,刀出,头落。

    在江湖上搅起腥风血雨的血河车主人血白衣,就这样死了。

    那棺材中的女子逐渐醒来,醒来第一件事,便是问了一句:青郎安在?

    赵山河不忍那女子接受何青彦的惨状,便将其尸体藏了起来。没有让棺材中的女子见到。

    周察汶道:“你可还记得我?”

    梦满船道:“自是记得,前辈万福。可知青郎何在?”

    周察汶摇摇头,正要说什么。赵山河插话道:“何青彦他将你送来,让我师父为你解毒,他本人的毒更重,需要在十万大山里调养。你们日后才能相见。”

    赵山河心一软,没有告诉梦满船真相。而另外两人也没有拆穿,澹台天河一拱手,道:“周前辈,晚辈还有首尾需处理,明日再来拜会。”

    周察汶点头。

    只是这女子不知道该如何处置,周察汶这山上一女子也不方便住,便道:“山河,带梦姑娘下山休息。”

    一口锅又甩过来了,赵山河只好接下。心下在盘算着如何告诉梦满船真相。

    二人下了山,将女子安置在村民家中借宿。

    赵山河回到自己的屋里,见到程破天躺在床上,身上血污被村民清洗了去,但是伤势依然严重,疼的哼哼唧唧。

    赵山河想起何青彦的话,为了一个女子,做出这些事,又想起程破天以一人一斧拦截血河车的傻子举动,给自己弄成这般重伤的模样。

    不由得问出了口:“值得吗?”

    程破天道:“当然值得,大丈夫生居天地间,岂能日日浑浑噩噩,总有一件事,是你这辈子要去做的,即使豁出性命也要完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