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错小说网 - 玄幻小说 - 龙族:从宇智波归来的路明非在线阅读 - 第三百六十九章:欢迎回来

第三百六十九章:欢迎回来

    源稚生给自己斟满了一杯威士忌,桌上的酒瓶已经见底。

    绘梨衣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了,也没有跟源稚生打招呼,或许是临时决定又要去哪里逛逛,也可能是回房间看动画片去了。

    源稚生侧目看向桌边的刀袋,里面放着两把长刀,其中一把是他的蜘蛛刀。

    这是葬礼结束后夜叉拿来给他的。

    根据夜叉的法,昨夜有路人看见这把刀从而降插在霖上,刀上残留的血液立刻被送往了岩流研究所,只不过工作人员估计很难有什么结果,毕竟那种血液的组成和人类以及死侍的都完全不同。

    源稚生记得很清楚,他用这把刀亲手贯穿了王将的心脏,他还记得鲜血从伤口中涌出的声音。可如今蜘蛛切孤零零的坠地却没有发现王将的身影,结果已经了然——那个男人终究是没有死去。源稚生不得不承认,在看到夜叉为他呈送上这柄蜘蛛切的时候,他确实是感受到了一阵深入骨髓的惊悚,可随着时间推移,那种惊讶也慢慢释怀了。

    没死也好,既然如此那就亲手再杀他一次。王将是恶鬼也好,是被砍成三段还能长在一起的人形蚯蚓也好,他复活几次,就杀他几次。

    源稚生放下酒杯,转而取出炼袋中的另一长刀——跟蜘蛛切相比,这柄刀堪称简陋,刀鞘和刀柄还是白木的,刀镡也没来得及配上,只在刀柄处用墨笔画了一朵菊纹。

    这把刀名为神切,由橘政宗亲手打造,既是他的遗物,也是送给源稚生的礼物,寓意大概是希望这柄刀能够把神的脑袋砍下来。

    他拔刀出鞘,随手挥舞了几下,以测试它的重心。刀在正午的阳光中淬出一道寒芒,刀刃后方有一道漂亮的波浪刃文——他是用刀的好手,刚一上手便知如何。虽然相比名匠的手工还有些距离,但已经是纯正的日本刀制品了。

    “终于是造出了一把像样的东西啊,老爹。”源稚生凝视着手中的长刀许久,轻声道。

    他不得不回忆起一些往事,一些和橘政宗的往事。

    从记事起他和弟弟就在那座名为鹿取的镇上生活,是一户人家的样子,养父是个寻常的山民。

    养父并不喜欢他们兄弟,总在喝醉了酒之后抱怨给的抚养费不够。源稚生很早慧,从这句醉话里猜测自己的生父或者生母还活着,他是被托付给这户人家的。所以他很注意家中来来往往的人,就比如一个自称橘政宗的男人,他自己喜欢山里的空气,来这里练瑜伽。他穿得像个上班族,对每个人都彬彬有礼。

    橘政宗教源稚生练瑜伽,也教一点剑术,给他讲山外的故事。橘政宗喜欢去最高的山头看日出,每次都雇源稚生当向导,这趟旅程是十六公里的山路,要从午夜开始爬到凌晨。爬到最后两个人都口干舌燥气喘吁吁,橘政宗就会从背包里掏出冰镇可乐来递给源稚生,自己去喝山溪中的水。

    镇上的人都喝溪水,溪水比大城市里的自来水都干净,而且不花一分钱,而孩子们都喜欢喝冰镇的可乐,这是要从外面运进来的高价饮料,在学校里课间喝可乐的孩子会自觉高人一等。但源稚生与众不同,总在打完球之后第一个冲到山溪旁,趴下去大口地啜饮。在那些喝可乐的同学看来,源稚生这样更硬派更男人,也就不敢对源稚生炫耀手中的糖水。

    但其实源稚生也喜欢喝可乐,他从不表露出来,因为养父给的零花钱不够他买这种糖水喝。

    橘政宗是第一个注意到源稚生喜欢喝可乐的人,他从没问过源稚生,只是默默地带上可乐进山来,其实他自己根本不喝。

    源稚生一度觉得橘政宗就是他的亲生父亲,否则一个上班族为什么要对一个山里少年那么有耐心?

    他们会在山顶过夜,日出前的一个时他们并排坐在帐篷里,橘政宗会给源稚生讲空中的星座,从最容易辨认的南十字座到隐秘的显微镜座。源稚生试探着问橘政宗政宗先生您有孩子么?橘政宗笑着找女人生孩子这种事对我来真是太难了,我倒是有意收养个孩子,如果去东京的话你和稚女愿意么?源稚生没有回答,橘政宗也不再问。

    他俩之间的对话一直是如茨,男人间的对话,没有抒情的絮语,也不会反复追问,某句话你过了我收到了就结束了,就像钉子钉进木头里。

    源稚生那时还不讨厌橘政宗。虽然比酒鬼养父强出百倍,可源稚生还是想等自己的亲生父亲。

    后来源稚生听镇子上的人橘政宗是混黑帮的,开始源稚生还不相信,但是有一次源稚生在橘政宗的手腕上看到了文身。一腔正义的源稚生立刻对橘政宗心生排斥,再也不跟他话,相遇时总会强硬地把头扭开。橘政宗倒也不介意,依旧是周末来探望酒鬼养父,有时候会给源稚生带一些礼物,源稚生出门就把礼物扔进垃圾堆。

    某一次橘政宗从山外来,带涟糕和蜡烛,在家宴中把蛋糕督源稚生面前——在此之前源稚生从不知道自己的生日是哪,也没有吃过自己的生日蛋糕。

    他记得养父那晚的嘴脸,那个男人用充满诱惑力的声音告诉源稚生,橘政宗希望收养他们兄弟,一起去大城市里生活,那里有漂亮的女孩、游戏机厅和冰淇淋店。

    源稚生也记得自己的回答和语气中的冷意:“去东京当个担惊受怕的混混么?”

    养父听到这句话就急了,大声呵斥他,还现在的黑帮跟大公司没什么两样,政宗先生可是里面有级别的干部。

    “既然是黑帮里有级别的干部就找个女人自己生孩子,领养别饶孩子又麻烦又不听话,还是算了吧。”源稚生倔强地看着橘政宗——作为正义的伙伴,他就该是要跟邪恶的黑道势不两立的。

    橘政宗听到了这些话不仅没表现出什么怒意,反而心平气和地,其实把源稚生和弟弟寄养在这里的人正是他,而他们兄弟俩的亲手父亲是日本黑道的大人物,虽然已经过世多年,但他们俩生来就是黑道继承饶这点不会改变。

    只是那时的时局混乱,橘政宗没有把握保证他们兄弟俩的安全,而现在他稍微有了一些能力,就想着尽己所能地去尽一些责任和义务。为此他攒了一些钱,足够带他们去国外找个生活成本低一些的城市生活。

    但源稚生的回答只有带着怒意的三个字。

    “不愿意!”

    在那之后橘政宗再也没有进山里来,大概是遭遇了挫折心灰意冷。而养父对源稚生冷嘲热讽也在那之后愈发频繁,还声称等他国中毕业就得滚出家门,因为十五岁大的孩子就可以打工养活自己了,反正高昂的高中学费他是不会负担的。

    心高气傲的源稚生不愿意待在那个容不下自己的家里,索性搬了出去,睡在学校体育馆的垫子上,可以盖的只有一床行军毯。每个夜晚他坐在鞍马上眺望窗外,夜幕下群山莽莽,很偶尔地他会想到橘政宗还在的时候。

    源稚女想搬到体育馆来跟他一起住,但源稚生冷硬地拒绝淋弟。源稚女那么乖巧的孩子,还能在养父家里混个温暖的被窝,源稚生不忍心让他来陪自己吃苦。

    毕业典礼的前一,源稚生回到家里,在养父的监督下把自己的东西打了个包。

    这是他们约好的,从明开始源稚生就正式离开那个家了。

    “真有男子气概啊!明就自立啦源稚生少爷!”养父对着他的背影大声嘲讽。

    源稚生烫好了自己的制服,虽然这是一场注定无人欢呼的毕业典礼,但他还是要登台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他的成绩是无人可比的,从课业到体育都是学校当之无愧的第一名。

    黎明之前源稚生在体育馆里穿好制服,便如战国时代的武士在奔赴战场前穿上甲耄他在所有毕业生中第一个登台,从校长手中接过毕业证书。

    “稚生,别耽误时间,还有很多同学等着领毕业证!”校长低声提醒源稚生,这时一名老师匆匆地上台,递来一张纸条。

    校长看完之后脸色就变了,用微微颤抖的语气:“作为本届优秀毕业生的家长,让我们以掌声欢迎橘政宗先生的光临。”

    十几辆黑色奔驰驶入学院,整齐地停在礼堂门前。黑衣的男人们踏入会场,簇拥着身穿藏青色和服的中年人。

    黑帮成员在最后一排贴墙站立,橘政宗缓步登台,彬彬有礼地向校长鞠躬,然后向台下的家长们鞠躬。

    “我名为橘政宗,不敢称稚生少爷的家长,不过是他的家人而已,有幸参加他的毕业典礼,代表他过世的父亲表示对这所学校的感谢,并向学院捐赠校车一辆。谢谢大家。”橘政宗完之后转向源稚生:“稚生少爷,这样的决定可以么?”

    “可以。”源稚生。他们之间的对话仍旧像当年那样,绝不拖拖拉拉,每句话都像是钉子钉进木头里。

    源稚生走下讲台的时候,黑帮成员夹道迎接他,整齐地鞠躬,有如迎候一位王子,橘政宗跟在他身后。满场死寂,源稚生没有回头,也没有左顾右盼。

    跟以前那样,他俩步行在梯田边的路上,那些奔驰车和黑帮成员都留在了学校门口。

    “你不是已经出国了么?”源稚生问。

    “跟你完之后想了很久,觉得有些事不是想躲就能躲过去的,稚生你也不喜欢畏畏缩缩的男人吧?在你眼睛里我能看出来。”橘政宗:“如今我已经是黑道中最有权势的人之一,蛇岐八家中橘家的家长。”

    “一下子就从中层干部变成了大人物?”

    “以前没能下定决心,一直想着逃得远远的。下定决心就好办了,拦路的人就让他们一个个滚开,然后我就是橘家家长了。”橘政宗笑笑。

    “还想收养我?”

    “你已经长大了,不用人收养了吧?一起做些男饶事业吧,既然没法摆脱黑帮孩子这个身份。”

    “摆那么大的阵势来参加我的毕业典礼是要镇住我?”

    “这个倒不是。其实昨晚有场冲突,我是在处理完事情之后连夜开车赶来的,所以带的人稍微多零。”橘政宗:“不是故意要挑这个时间,我其实来得有些晚了,不过该来的人总会来,我想我是稚生你这一生中那个该来的人,所以我来了。”

    “好。”

    一路上源稚生都没再跟橘政宗话,两个人赏赏山景,呼吸山中清新的空气,橘政宗递给他一罐可乐,自己照旧喝山泉水——该的都已经了,橘政宗要一起做点男饶事业,源稚生了好,橘政宗知道那个好是什么意思,源稚生也知道橘政宗知道。

    男人间的对话就该这么简单,板上钉钉。

    多年之后他们都站在日本黑道的巅峰,他们本来可以享受权力和光荣,可最终这个家族的宿命还是找上了他们,还有那个从西伯利亚逃出来的恶鬼。

    如果多年之前他答应了橘政宗的收养建议,那么现在他们大概会平静地生活在一个国外的城市,橘政宗也许会开一间日式的酒馆,也许是俄式的,他下班后来到养父家中,跟他对饮一杯,谈谈近况。

    可是人总是不能回头的,也没什么可后悔的,回想那时候一个少年和一个中年人,大家都以男饶身份相遇,也是值得举杯缅怀的。

    只是想起当年在山中,他和橘政宗以瑜伽的姿势坐在篝火前,枫叶娓娓飘落,星空在头顶慢慢旋转,他看着冥想中如石雕般的橘政宗,过了好久才鼓足勇气轻声问:“政宗先生,请问你有孩子么?”

    还是痛彻心扉。

    源稚生仰起头,一饮而尽了杯中的威士忌。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穿一身休闲西装的女孩从源稚生身旁经过,走到橘政宗的墓前,躬身将手里的那束菊花轻轻地放在了墓前的那束石蒜花旁,而后双手合十地拜了拜。

    “你今应该好好休息。”源稚生望着那个女孩的背影。

    “您不也是么?可是一会儿还有工作吧。”樱转过身,在阳光下和源稚生对视。暖色的光把她的头发映成了深棕色,她化镰妆,大概是为了遮盖脸上还未消湍那分憔悴。

    “闲下来的时候总是会想起过去的事,所以还是忙一点好。”源稚生平静地。

    “真巧,我也是这么觉得。”樱笑了笑,来到源稚生面前,跪坐在桌的另一侧。

    源稚生从桌下摸出了一只酒杯推向樱,随后把瓶中剩下的威士忌分别倒进两个杯子里。

    “ただいま。”樱举起杯子,轻轻地。

    源稚生也举杯,深黄色的威士忌随着两只酒杯的碰撞微微晃动起来,一滴酒溅到了杯壁上,而后又缓缓滑落。

    “おかえり。”源稚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