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天降神官

    “红豆，不得无礼！”步赖呵斥道，又躬身对童乐天说：

    “族王，这丫头叫红豆，是上任族王冥丸的女儿！”

    见到童乐天点头，便又对红豆说：

    “从今天起，你就是新族王的贴身使唤丫头！”

    说完，也不顾二人同不同意，扭头就出去了。

    红豆和童乐天同时想叫住他，

    童乐天：“喂！这个——”

    红豆噘着嘴，不乐意的说：“我不！步赖爷爷，他是个大骗子！”

    步赖却在门外转身冲着他二人眨了一下眼睛，坏笑一下走了。

    红豆：“你这个时候眨眼暗号是什么意思啊？红豆不明白！”

    红豆见步赖不管她了，拧身冲着童乐天恶狠狠的说：

    “要不是你捣乱，我父亲还能还灵回来继续当族王！都是因为你，要不是你，我父亲肯定能活过来！”

    童乐天想要给她解释，看到这丫头说着说着哭了，也不好再说什么。

    跟她一个野人丫头说，人死不能复生之类的，肯定没什么意义。

    “你玷污了我父亲的通灵棺，还想让我做你的丫鬟，你想都不要想！你这个大骗子，定是你给不赖爷爷使了什么巫术，才让不赖爷爷善恶不分！你这个坏人，小人，大骗子！”

    “骂够了没有，你这小辣椒！”

    “没有！杀了你我都不解恨！我是红豆，不是小辣椒！你这个大骗子！”

    “红豆？红豆生南国，此物最相思！”

    “啊？你这大骗子怎么知道我父亲的诗词？你是从哪儿听来的？”

    “你一点儿都不惹人相思，就是个小辣椒！”

    “你——”

    “辣椒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炒菜最合适。”

    “你，怎么可能……你到底怎么知道的？”

    “江南红豆相思苦，岁岁花开一忆君。”

    “啊……”

    “你父亲很想念你母亲，所以给你起名红豆！本希望你能和你母亲一样温柔，可你这小辣椒总是惹他生气。”

    “你——哇——”

    红豆惊了一下，哭着跑了出去。

    童乐天看她哭着跑了，内心有些不忍。又一想，这步赖什么意思？没经过他同意，就强行安排给他一个丫鬟，还是上任族王的女儿。还有出门时那一眨眼，这是眨给谁看的？

    这个老狐狸！

    不多时，步赖带了四个人到来。

    上官香儿一见到童乐天便贴身过来，急切的问道

    “大人，您没事吧？”

    “我没事！”

    童乐天拍拍她的肩膀安慰，又给了阿宝一个肯定的眼神。

    看到“紫霞”剑又回到上官香儿的手里，童乐天放心了。他对步赖点点头，又看向另外两个野人。

    步赖：“族王，这两个就是当日跟随冥丸族王去打猎逃回来的！”

    童乐天：“嗯！你们俩说说吧！香儿认真听，分析一下他们说的与上官大人有没有消息！”

    看到上官香儿不明所以的眼神，童乐天解释道：

    “忘了告诉你俩，我现在是真尼族的族王。真尼族在步赖巫师的带领下被我招安了！”

    “招安？”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听不懂这个名词。

    “就是，就是，现在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在一条船上……”

    “啊？”

    “啊呀！就是现在大家都是一伙的，一家人了，懂了么？”

    “哦！”

    看到大家都好像明白点了，童乐天指着一个野人说：

    “你先说，冥丸族王出事的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虽是野人，这人口齿表达还算清爽，大概意思是：

    那天，冥丸族王带领十一人去围猎，他们一人背着一只黄羊兴高采烈的往回走。

    在经过流沙洞附近时，遇到了一伙官兵。起先两帮人都愣住了，官兵没想到能遇到野人，冥丸也没想到在这里会遇到官兵。

    冥丸想带着部族绕道躲着走，惹不起还躲不起么！可几个兵凑在一个官面前嘀咕了几句后，几个兵押着一名囚犯往后走，其他官兵冲着冥丸他们杀将过来。

    冥丸也没想到，这些官兵问都不问一声，追上来就杀。冥丸误以为官兵看上了他们的猎物，吩咐大家将猎物扔下跑，可官兵不为所动，依然砍杀他们。

    看到部族惨死，冥丸恼羞成怒，用长矛刺倒了两个兵。一个人挡在路口拦住官兵，让族人逃命。

    一人难敌四手，没有坚持多久，冥丸便被四把剑同时刺穿。其他族人只跑回来他们三个，其中一个受伤太重，当天就死了。

    冥丸集合众族人赶到流沙洞附近，发现冥丸早已躺在血泊中，身上十几处剑伤，头也被砍了下来。其他族人也是同样下场，头都被砍了下来。

    现场不只死去的族人，他们打的猎物，一只也没少。

    童乐天又问另一个人，所说的大差不差。

    官兵押解一个囚犯，打杀他们不是为了猎物，那是有仇？

    童乐天略加思索，询问步赖：

    “你们以前招惹过官兵么？有官府派兵围剿过你们么？”

    “从未有过！”步赖肯定的回答。

    “官兵拿走了你们的猎物没？”

    “没有，十二只黄羊，一只没少！”

    童乐天摸着小胡子说：

    “这就奇怪了！你们与官兵往日无仇，近日无怨，他们也不为抢夺猎物，杀人是为了什么？杀了人还把头砍下来，神经病么？”

    “啊？神经病？这是什么病？”

    步赖是巫师，也是巫医，但是从来没听过这种病。

    童乐天不好回答，转头接着问逃出来的族人，道：

    “你俩可知道那个带兵的是什么官？”

    这俩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起冲着童乐天摇摇头。

    “你们就没有听到他们说话？他们是打暗语下命令的？”

    有一个恍然大悟的说：

    “族王我想起来了！有两个兵卒冲一个人拱手喊他：‘少府大人’！”

    童乐天和上官香儿同时一惊。

    上官香儿：“将作少府是工部官职，怎么会领兵？”

    童乐天：“是零丁县衙的兵卒。”

    上官香儿：“他们在押囚犯？”

    童乐天：“不出所料，应该是上官大人！”

    “那我父亲他……”

    “他没死，活得好好的！”

    “你怎么知道？”

    童乐天并没着急回答，揪着胡子，在众人面前来回踱步，一边思考，一边说：

    “上官云的护卫把他带进流沙洞，洞内无处藏身，只能往上爬。蔡县令领兵追来，却触碰了机关陷进流沙，虽水瀑冲到方寸山被暴宾拿获。曹氏兄弟俩也在其中。而少府没有陷入流沙，反而擒获了上官云，在押解途中遇到真尼族王冥丸。”

    “那我父亲……”

    “活着！肯定活着！要杀早就杀了，没必要那么麻烦，为了不让别人看到上官大人他还活着，担心走漏消息，而杀人灭口！”

    上官香儿还是担心的问：

    “大人不是说过少府是听从太子的密函，才和县令一起去追杀我父亲的么？”

    “是！这也是我觉得奇怪的地方！去杀却又没杀！把县令坑了，却带走了尚书。那就是说……”

    “大人想到了什么？”

    “我还不确定！”

    “……”上官香儿急哭了，眼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你先别急！我是猜测，要么这少府跟县令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嘴上说是站在太子一边，背后却不敢违背孟皇和皇后的旨意。”

    “那他为什么和县令串通信息？”

    “他手里没兵啊！一千多人的花岗山，你父亲身边还有护卫，杀人或救人，没有兵卒他干不来！再加上他在担心县令是太子的人，一直在盯着他！”

    “啊？这么复杂么？”

    “我还有一个猜测！不过我还没想好！”

    童乐天再问步赖：

    “步赖巫师，流沙洞里的机关，是你们设置的么？”

    步赖赶紧摇头，道：

    “不是！这流沙洞也是最近才发现的，应该是早就存在了！”

    本来再想问问阿宝的，又一想，不用问了，阿宝要是早知道流沙洞就不会傻到去触碰机关了。

    童乐天点点头，眼睛眯城一条线：

    “将作少府，流沙洞，请君入瓮，瞒天过海、杀人灭口……这人不简单啊！”

    所有人都听傻了，根本不知道童乐天自言自语说什么。

    这时，有个脑袋插了很多鸡毛，像个鸡毛掸子似的野人进来说：

    “族王、巫师，篝火已经准备好了，可以随时开宴！”

    众人都看向童乐天，童乐天看看外面，才发现外面天已经黑下来了。

    “那就走吧！步赖巫师您来带路！”

    “族王请随我来！”

    ……………………

    外面已经点起一大堆篝火，一大群野人围聚在篝火旁边，一个个兴奋地看着巫师带着他们的新族王来到面前。

    步赖：“族王，您来给大家说几句吧？”

    “啊？”童乐天一呆，不待他反应过来，就听步赖冲大家喊道：

    “诸位真尼族的子民们，女娲娘娘垂怜，派遣天官下凡，有请我们的新族王！”

    众野人拍着胸脯开始大呼小叫：

    “嗷嗷——嗷嗷——”

    “呜呜——呜呜——”

    童乐天一抬手，大家都安静下来，静静聆听新族王训话。

    “这个！鞥——”童乐天看着一个个被火光映红的野人脸，脑子里一片空白。

    “大家，吃好喝好啊！喝好吃好！”

    贴身的上官香儿愣住了！一旁的步赖也愣住了！野人们都愣住了！只有篝火被烧得噼啪乱响。

    两句话憋了他一头大汗！这比白天里的女娲附体难多了！

    “大家，开始吧！”

    鼓声震地，呼喊声喧，野人们喊着、跳着、吃着烤rou、喝着米酒，一派欢悦喜庆。

    真尼族围着篝火站了大圆圈，两圈野男夹着一圈野女。他们随着鼓声节奏边喊边跳，看在童乐天三人眼里，无比震撼。

    步赖递给童乐天一根羊腿，又端起一碗酒：

    “族王，这是咱们真尼族自己酿的米酒！您尝尝！”

    “好，好！”

    童乐天接过来一口干了，甘甜入喉。

    “游猎民族能酿酒，不容易啊！族里有多少人？”

    步赖笑着说：“三百二十一人！”

    “这么多？”

    “其中老幼妇孺，算上我在内六十一人，强壮男丁二百六。”

    童乐天打眼瞧了一下众野人群。

    “平常你们打猎用什么啊？就拿这长矛么？”

    童乐天发现很多野人手里都拿着绑着石头尖的长矛，连跳舞都不离手。

    步赖从怀里拿出一根竹子递给童乐天，童乐天吃惊的问：

    “这是啥？笛子？”

    步赖微微一笑说：

    “吹箭！”

    “哦！吹箭有那么大的杀伤力么？能打羊？”

    步赖又从怀里掏出一支箭针，小声的说：

    “这针尖沾了迷香粉。就是白天在流沙洞迷倒你的花粉！”

    童乐天恍然大悟，问道：

    “这迷香粉劲儿这么大么？”

    步赖坏笑着说：

    “那只是洒出去让族王闻到了，四五个呼吸就晕倒。此粉涂在箭尖上，见血上头！一个呼吸准倒！没个半天醒不了！”

    此时，篝火外不远的地方，一棵大树阴影里一个火烈鸟似的小野人，正拿着一根吹箭对准了童乐天。

    童乐天：“这个能吹多远？”

    步赖：“这就看气大小了！气大的能吹四五十步，气小的也就十几步。”

    “哦！”

    步赖接着对童乐天说：“就连红豆，都能吹出四十步！而且百发百中！”

    “啊？这丫头这么能吹？”

    红豆深吸一口气，猛然吹出。可凑巧的是，阿宝被步赖手里的吹箭吸引，正凑上前来看，巧不巧给童乐天挡了箭，一头栽倒。

    步赖接着对童乐天说：

    “这丫头着实可怜，刚出生就没了母亲，还没成年又没了父亲！这丫头虽然淘气了些，可练功很认真，不只吹箭练得好，还打得一手好石子儿！”

    “打石子儿！”

    “对！这还是他父亲活着时教她的。本来是在河边打水漂玩，后来练着练着越打越准，五十步内指哪儿打哪儿！族里人啊，都没少挨她捉弄！”

    阴影里的“火烈鸟”从地上捡起一块小石片，在手里掂了一下就扔飞出去。

    阿宝摇摇晃晃的爬起来，刚拔出脖子上的箭针，又被飞来的小石子打在额头，再次倒地不起。

    童乐天发现晕倒在身后的阿宝，拍了拍他：

    “阿宝，阿宝？这是喝了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