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何以为家

    “进攻！”

    童乐天一声令下，二十名弓箭手有条不紊的边进攻边放箭。直到把仅剩的几个山匪赶进了山寨里。

    “停！”

    中箭山匪有的当场死透了，还有的在痛苦中挣扎。

    童乐天在经过躺了一路尸体的时候，突然一阵反胃。这些山匪生前虽罪无可恕，虽不是他亲手所杀，但是，突然涌来的罪恶感，让他恶心不已。

    二十名弓箭手站在距离山寨门一百五十步远，看到钦差大人突然呕吐不止，一个个不知所措。

    寨门前箭塔上，有两个弓箭手正在朝他们偷偷摸摸的放箭。虽然箭着点距离他们还有十几步，但是再往前，就有危险了。

    华仔一边瞄着箭塔上的射手，一边偷偷问身后的李荣：

    “阿荣，大人是怎么了？成心恶心那俩弓箭手么？”

    此时，箭塔上那两名射手弓都快拉断了，可就是连对方影子都够不到。

    李荣看着童乐天在一边哇哇吐，也不明就里。

    “大人是不是吃多了？午饭时，我听大人嫌弃说羊rou有点变味了！”

    童乐天终于忍住呕吐，也是胃里吐空了。站起身指着前方箭塔说：

    “李荣、华仔！看到箭塔上的两个亡命徒没？”

    李荣、华仔同时应声：“是！”

    李荣说：“早看他俩不顺眼了！”

    华仔说：“这俩也算是好汉！他们大头领都跑了，这俩还在那儿不肯逃命！”

    童乐天冷笑了一下，说：

    “哼哼！他俩不是不想逃，是梯子被人抽走了！”

    李荣定睛看了看，才发现两个箭塔空飘飘的支在那儿，供人上下的梯子果然不见了。

    童乐天说：“肯定是他们头领让他俩断后，又怕他俩逃，就撤走了梯子！”

    “啊？原来如此！”

    “看你俩的了，一人一个，赶紧拿下，咱们好进山寨！”

    “得令！”

    童乐天说完又忍不住去吐了。

    李荣一扭头，问华仔：

    “你选哪个？”

    “我都行！”

    “我知道你‘百步华’百步穿杨，可这得有一百二十多步呢！”

    “哈哈！”华仔笑了一下淡然说道：“百步穿杨那是说之前的弓，现在穿云弓在手，我可以穿两百步！”

    “嘿嘿！好！你左我右，谁输了给赢的洗一个月袜子！”

    “能不能把衬裤也加上？”

    “你恶不恶心？”

    二人说着往前走了几步，任对方的箭落在面前，二人岿然不动。

    同时弯弓搭箭，接连“嘭嘭”连响，对面箭塔上的弓手应声栽下。

    蹲在一边的童乐天忍不住喝彩：

    “好箭！”

    童乐天再次下令：“进寨！”众弓箭手齐头猛进，快步冲进山寨。

    众人激动万分，真没成想上百号人的山寨，仅凭他们二十人居然真的攻下来了。

    在经过寨门口时，李荣瞅了一眼从箭塔上栽下来的射手，左边的弓手左眼中箭，箭簇直接从后脑勺透出。

    右边他射的一箭，插在弓手的右胸口，这名弓手还在痛苦的呻吟。

    华仔经过李荣身边，直接给这弓手补了一箭，穿过弓手右眼，箭头刺穿钉进土里。

    “你输了！”华仔撂下一句，便四下张望着进了山寨。

    李荣叹了一口，也紧跟着进了山寨。

    这一幕被童乐天看在眼里，在欣赏华仔箭法精准的同时，也察觉出此人的心狠手辣。

    这也是后来华仔一直得不到童乐天重用的原因，此是后话，且按下不表。

    山寨早已空空如也。绝大部分山匪都在冲下山的路上被他们射杀了，逃进山寨的屈指可数。

    早已从密道逃了。

    “三人一组背靠背，搜！”

    来打山寨之前，童乐天简单的教了一下他们阶梯式放箭和组合式搜索。

    虽只是演练磨合了半天，然则毕竟是上过战场，十八个弓箭手像是特战老手一般，瞬间三人一组分六组散开，拉网式一边警戒一边搜查个个房间、角落。

    李荣和华仔护在童乐天左右，警戒着。

    不多时，六组弓箭手回来五组，均没有发现有山匪藏匿。只发现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留了一组三人把守着。

    “嗯！现在就看曹正、曹飞兄弟俩埋伏的怎么样了！估计天黑前，肯定把人都带回来了！”

    李荣点点头说：“他俩本来捕头出身，蹲点打围是他们最拿手的！五十个兵卒，何况还有大人的侍卫，就算跑出去三十个山匪，也能拿住！”

    华仔说道：“还是大人领兵有方，小人从来没打过这么痛快的仗！”

    众人都兴奋非常，纷纷点头。

    华仔又问：

    “大人之前是不是经常领兵打仗？”

    “额，这个……我要是说这是头一次，你们信不信？”

    众人都“嘿嘿”摇头不信。

    “对呀！你们心里面都自以为是的先入为主了，我现在说什么都白搭！对了，赶紧给山下的何进他们发信号，让他们把车推上来拉粮草！”

    李荣、华仔相互看了一眼后，李荣愣愣的问：

    “大人，发什么信号？”

    这把童乐天也问的一愣，问：

    “你们平常打仗时，拿什么发信号？”

    “狼烟！”

    “啊？”

    “就是狼粪加点湿柴！”

    “你们带了么？”

    李荣和华仔你看我，我看你，又同时看向童乐天摇摇头。

    童乐天一拍脑袋，真是百密一疏啊！

    “这上哪找狼粪去？”

    ……

    山下树林里。

    何进、阿宝带着二十个奴夫躲在树林里，喘气都不敢大声，只想能听到些什么动静，好知道攻打山寨什么结果。

    可距离太远了，什么也听不着。

    “哎？阿宝！”何进忽然想起来，问阿宝：

    “大人说让我们一定得听到信号后才能上山，大人说的是什么信号？”

    阿宝一脸单纯的摇了摇头。

    “没听到，还是忘了？”

    阿宝：“没听到！”

    “不是，你没听到大人让我们听到信号再上山，还是没听到大人说的什么信号？”

    “啊？总管您再说一遍，我没听清楚您什么意思？”

    “信号是什么？”

    “不知道啊！”

    “糟了！大人好像没说是什么信号！”

    “好像真没说！”

    “这可糟了！要不你上去问一下？”

    “大人说过听不到信号，谁都不准上去！听到信号了再上去！”

    “那信号是什么？”

    阿宝无辜的再次摇摇头。

    何进一脸苦楚的看着阿宝。

    ……………………

    方寸山山寨。

    众人看着童乐天在削竹子。

    李荣小声的询问道：

    “大人，要不派个卒下山一趟，去叫何总管上来？”

    童乐天一边削着竹子，一边说：

    “曹正那边没把人都绑上来，这山寨就还不安稳，咱们下去一个人，就少一份力量！拉粮草，早一点晚一点都没关系，但是这山寨一定要守住！”

    李荣：“可这怎么发信号啊？”

    童乐天将削好的竹哨吹了吹，发出尖锐的哨声，说：

    “给我一支箭！”

    李荣从背后竹筒里抽出一支箭，童乐天将竹哨用草绳绑在箭杆上，又交给李荣。

    “冲山下射出去，看看效果怎么样？”

    李荣言听计从，搭上追影箭、拉满穿云弓，冲着山下撒手释放。

    “咻！吱——”

    追影箭带着尖锐的哨音，窜进空中一直尖叫着滑落山下。

    …………

    大头领暴宾连滚带爬滑下后山，就怕身后有人拿弯弯绕射他。

    二头领、三头领都被弯弯绕射死了，身后只有五个侥幸活下来的小喽啰，到现在他都弄不明白，那二十个官兵手里拿的弯弯绕到底是什么。

    刚踏上平整的路面，就听到身后空中尖锐的哨音。

    他抬头听了一阵，顿时觉得右眼皮直跳。正想催促小喽啰跑快点，四下周边一下窜出四五十号官兵，一个个端着长矛长枪指着，将他六人围住。

    曹正、曹飞提着枣木棍上前道：

    “大头领！在下等候多时了！今儿这投名状，就拿你缴了！”

    暴宾深深叹了一口气，趁曹正不备之时，抢下身边小喽啰的青铜刀，对着曹正当头劈下。

    曹正下意识举棍一挡，手腕粗的枣木棍居然被劈成两半。

    暴宾得势不饶人，举刀再砍，曹正拿着断棍惊魂未定，眼看命丧刀下，眼前一道红芒闪过。

    “嚓——”

    暴宾手持半截刀片劈空落下，断刃擦着曹正胸膛划过，堪堪裂破点前襟。

    看着从中折断的青铜刀，暴宾惊诧不已。抬头看，一位黑衣女子手持一把红似火的三尺长剑立在曹正身边。

    正是手持神兵“紫霞”的上官香儿。

    暴宾恼羞成怒，手持断刀再攻，不料脑后一记闷棍将他敲晕扑倒，曹飞出现在其身后。

    五个小喽啰赶紧扔掉手中兵刃，跪地求饶。

    …………

    夕阳无限好，方寸山山寨里热闹非常，每个人脸上都洋溢着红灿灿的笑容。

    何进、阿宝正指挥着众奴夫往木轮车上装粮食。

    只有五个小喽啰黑着脸，被弓箭手包围着，跪在地上怎么也高兴不起来。

    童乐天坐在椅子上，上官香儿贴身站在他身边，正看着曹飞给昏迷不醒的暴宾浇水。

    接连泼了三瓦盆冷水，暴宾依然不醒。

    曹正埋怨曹飞说：“你使了多大劲啊？下死手了？”

    曹飞：“当时看大哥有危险，这货又玩命砍你！一时没收住！”

    “你要么把他直接把他开瓢，要么就收着点。半死不活的，这怎么问话啊？”

    曹飞放下手里瓦盆，跪在童乐天面前，愧疚地说：

    “大人，是小人的错！请大人责罚！”

    童乐天笑着说：

    “起来吧！罚什么罚？你没错！这货该使劲敲打敲打！”

    童乐天站起身，凑上前看了看装死的暴宾，只见他胸口还在微微起伏，被打断脚踝的小腿在轻微颤抖。

    “哼！俗话说，你永远叫不醒装睡的人！既然这大头领已经半死不活了，你们就别费劲了！”

    童乐天说完又坐回椅子上，吩咐道：

    “香儿，你的‘紫霞’还没沾过血吧？你去把他的胳膊腿全劈下来，用他的血祭剑！”

    “得令！”

    上官香儿话音刚落，就听到暴宾叹出一口气，突然醒了。

    “哎——我这是在哪儿啊？”

    众人见他还在装，都乐呵呵的笑了。

    童乐天笑着说：

    “暴大头领连自己的贼窝都不认识了？”

    暴宾：“敢问阁下是谁？为何攻我山寨，杀我寨民？”

    童乐天看向曹正说：“曹正，你们不是熟人么？跟他好好聊聊。聊透了就把他送到县令那儿，要是聊得不透，就拿他祭剑！香儿你跟曹正一起跟他聊！”

    “得令！”

    有上官香儿在，肯定能追问到上官云的消息。

    童乐天不再管这边，起身走了。

    …………

    童乐天来找何进，只见何进心无旁骛卖命的吆喝着：

    “你们几个手脚麻利点！天黑了山路就不好走了！”

    童乐天拽拽何进的衣服，何进才发现童乐天站在他身边。

    “喝！大人，吓小人一跳！”

    “你跟我出来！咱俩商量点事！”

    “得令！”

    二人走出库房，来到院子里，看着布满半边天的晚霞。

    “何总管，你看这方寸山景色怎么样？”

    “托大人洪福！这儿景色甚好，粮草也充实。小人刚才大致数了一下……”

    “我不是问你这个，我是问你，这方寸山与花岗山相比，你更喜欢哪儿？”

    “啊？”

    “啊什么啊？这方寸山的山匪都剿灭了，连头领都生擒活捉了！这山头是不是算我们的了？”

    “啊？是！”

    “这方寸山都是我们囊中之物了，那粮草你还搬来搬去的干嘛？”

    “啊？大人的意思是……”

    “咱们以后住这儿不就完了？”

    “住这儿？那花岗山一千人怎么吃饭？”

    “你傻啊？把厨子都弄过来，在这儿做好了饭送到花岗山不就行了？”

    “啊？”

    “两座山紧挨着，你觉得是每天送饭上去简单，还是现在连夜搬运粮草麻烦？”

    “这……”

    “你得生活与工作分清楚，早上去花岗山工作，晚上回方寸山休息。”

    “大人，工期要紧，这来来回回的太耽误工夫！”

    “咱不是有驴么？你每天骑驴上下班多方便？”

    “骑驴上下班？”

    “既省油还不费电！”

    “费电？”

    “额……就是每天晚上能好好休息，明天才能更好的工作！”

    “大人，小人在花岗山也能休息，而且工作也方便！”

    “何总管，这就是我想跟你统一的第三个观念——人生观！”

    “啊？”

    “花岗山光秃秃的，除了石头就是石头，不管你醒着还是梦里，耳边断不了的‘叮叮当当’凿石声，哪有这耳边的清净和衔山抱水的风景啊？再有，咱们大业未竟，好不容易打下的山头，要是不守着，让别的山匪占据了，咱们岂不是白忙活？”

    “……”

    一番人生大道说下，何进吩咐众人卸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