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消失的尚书

    何进见到钦差急了，料到事情瞒不住了。

    “大人，请容小人禀告！上官尚书刚押解到花岗山，少府大人便接到皇帝口谕：保护尚书！”

    “那他现在人呢？”

    “少府接到皇帝口谕诚惶诚恐，本想善待尚书，好生伺候。可在第二日，少府又接到皇后密旨：尚书生死不得出山！”

    “啊？‘生死’不得出山？什么意思？”童乐天吃了一惊。

    “接到这份密旨，少府大人也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在县衙吃酒，酒后失言说出了密旨，被县令的师爷解读出来。皇后的意思是：不管尚书是生是死，此生不能出花岗山！”

    “那你们把他藏哪儿了？”

    “直到第三封密函传来，少府大人才……”

    “还有第三道信？”

    “是是，这第三封密函，是太子殿下着人送来的。只见密函上写着：速杀尚书，不得有误！太子密令”

    “啊？你们把他杀了？”

    “少府大人领着三方旨意，不知该如何是好。终日食不能安、夜不能寝，天天焦头烂额。于是，派小人去请教县衙的师爷，这师爷给少府大人献上一计：让少府谎称采石场囚犯作乱，让县令带兵卒平乱，而后趁乱……”

    何进说着，手掌往前横劈。

    童乐天听书一样，听的是一愣一愣的。

    “可不曾想到，陪同尚书一起押解来的死囚，都是有人刻意安排的，都是尚书的护卫随从。”

    “肯定是皇帝刻意安排的，只有皇帝想保他！”童乐天猜测，接着追问道：

    “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县令和少府大人领着众捕快和兵卒来‘平叛’，却遭到死囚们誓死抵抗。这些死囚以身作盾，杀出一条血路，护送尚书逃出营口。众兵卒一路追击到山腰处，失去了尚书等人的踪迹。却在山腰一隐秘处发现一石洞。”

    “逃到山洞里了？”

    “县令派捕快带一队兵卒进洞搜捕，不料没有一人活着出来。县令再派捕头带队去搜，结果连捕头也没出来。少府大人认为这洞内定有诡异，但上方有旨令，不得不为。少府大人和县令大人带着所有兵卒一起进洞搜捕。结果，县衙派出的所有捕头、捕快、兵勇甲卒，甚至县令大人都折在里面，无一生还。只有少府大人一人逃了出来。”

    “洞里有机关陷阱？”

    “大人如何得知？”

    “猜的！”

    “啊！大人所猜极对！少府大人独自一人逃回来后，失魂落魄好一阵，得了失心疯一般自言自语。一直说山洞里有吃人不吐骨头的凶煞。再后来，也就是上个月中旬，少府大人嘱托小人一番，让小人继续采石，便带着全家老小寻医求药去了。”

    “遛了？”

    “额……不是遛，少府大人是病的厉害，外出寻医求药去了！”

    寻医求药？这蠢货，死到临头还不知道在给别人顶雷背黑锅。有带着一家老小去寻医求药的么？

    先是丢失朝廷重犯，再有延误皇陵修葺，几个脑袋也不够砍的，不遛才怪！

    不过，从何进所讲的内容分析，这当朝皇家有意思的紧啊。

    这一家人三个心眼儿，皇帝和皇后的旨意，居然比不上太子的一封密函。是将作少府一干人等的杀心太重，还是太子势力权倾朝野？短短几句密令，居然能逼迫一方县令不顾圣旨和懿旨，铤而走险，这不得不让人琢磨。

    童乐天心想：如果能知道这个位重言轻的皇帝姓什么，或许凭记忆里那点存货，知晓这个哪个朝代。摸清这朝代历史走向，或许让迷惘的自己，今后活得不那么艰辛。

    “何总管，你是哪边的？”

    “啊？”何进被问得猛然一愣，“恕小人愚昧，不知上差大人所问是哪个边儿。”

    “皇帝、皇后、太子，你选哪边？听谁的？”

    “这——”

    “这什么这，快点说！你的选择，决定着你的命运！”

    何进吓得拜服在地上，浑身颤抖不已。

    童乐天接着说：

    “不要试图逃避这个问题！往往在逃避命运的路上，却与之不期而遇！”

    “大人所言简直是至理箴言，精辟！”

    “什么精辟，我看你就是个屁精。快说，你选哪边？选好了，咱们再谈正事！”

    这怎么选？生死抉择啊，选哪边都不好过。何进哆哆嗦嗦，磕头如捣蒜。

    “还请钦差大人给小人指条活路！小人听大人的，大人让小人站哪边，小人就听谁的！”

    童乐天心中暗骂一声：墙头草。

    “哼！你明知道将作少府杀尚书大人是拿命赌前程，你却能不掺这趟浑水，保持中立，说明你倒也不是很傻；你也明知少府计策失败后跑路，你却还在替他遮遮掩掩！可是何总管，你真以为自己能干净么？你家主子都跑路了，你还守着这花岗山，一旦有人来兴师问罪，你一个总管，不入流的管事，能扛得住么？”

    “这——”

    “这天下是谁当家？”

    “是皇家的！”

    “皇家姓什么？”

    “啊？小人不敢说！”

    “说！说破无毒，今天你不说破，改日你就没机会说了！”

    “皇家姓孟，这天下是孟皇当家做主！”何进大着胆子说着，一边朝头顶拱手作揖。

    “哪个孟？”

    “孟皇的孟。同辈中最年长，排行第一的孟！”

    童乐天脑部CPU急速运转，哪个朝代姓孟的称帝了？五代十国时期？这个不熟啊！

    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这历史知识储备，太难了！

    “当下是哪个朝代？国号是什么？”

    “大人为何这般问？”

    “是你问我，还是我问你？说！”

    “当下是孟朝，国号是孟。”

    孟朝？没听说过啊？做梦呢？还是这货在蒙我呢？

    夏商周秦汉、唐宋元明清，什么魏蜀吴东西两晋，什么隋金辽南北两宋，汉后有个新朝，唐后还有五代十国，这他都在电子书上读过的，可这孟朝是哪个朝代？

    “我再问你，孟朝之前是哪个朝代？”

    “啊？孟朝之前都是分散的部落，因部落间连年征战，孟太宗不忍看到百姓受战乱之苦，联合几个大部经过八年征战，终于落统一了天下，从此天下太平再无征战，众百姓及部落首领推举孟太宗为人中之皇，以孟之部落命名了国号，到当今孟皇登基已经是第十八代了。”

    童乐天快疯了，这完全超乎他的记忆力所覆盖范围。

    难道脑子里的那些历史知识都是假的？这到底是哪儿啊？

    “大人这是何意啊？为何这样问小人？”何进看出童乐天神色有些不对劲。

    “我这样问你，是看你有没有数典忘宗，有没有把老祖宗十八代拼死拼活打下来的江山放在心上！”

    童乐天猛地一边脸，拍着桌子大声斥责，掩盖着他的心虚。

    “你还知道皇家姓孟，还知道是孟氏江山，你还知道孟太宗当年的万丈豪情。现如今，皇帝、皇后、太子不过是闹闹别扭，就算他们一家三口撕破脸打起来，不管谁赢，这天下还是姓孟！”

    “……”

    “作为臣子，作为下属，就算你不入流不为官，这天下兴亡匹夫有责！他们一家三口拌几句嘴，你们就别跟着裹乱了！劝架懂不懂？”

    “懂！可小人卑微，够不上啊，那可是皇族人家啊！”

    “我没说你！我说是将作少府，还有那不懂事的县令，满脑子坏主意的师爷！都是一帮糊涂蛋，非要听这个的，不听那个的，皇族出了裂痕，这天下不就大乱了么？”

    “大人说的是！可这天下已经大乱了!”

    “啊？这就是我接下来考量你的，你可知这天下为什么又大乱！”

    何进快哭了，颤巍巍的说道：

    “大人！小人真的不敢说！妄议朝政那可是死罪啊！”

    “说！说破无毒！今儿咱们打开天窗说亮话！你别藏着掖着，我也不再瞒你！你家少府带着全族老少跑了，这儿也就你官最大，我要不罩着你，你也活不了！你要不跟我合作，配合我办差，上面要是怪罪下来，你猜猜我们俩谁先死？”

    “小人不敢！但凭大人为小人做主！小人定当赴汤蹈火、唯命是从！”

    “放心！我不会让你赴汤，也不让你蹈火。但是你跟我合作前，咱们得先把三观统一了！”

    “三观？不知大人所谓三观为何物？”

    “三观，世界观、价值观、人生观！”

    “啊？”

    “说深了你也不懂！就是你怎么看这家事、国事、天下事。咱们得统一思想，好为皇家当差办事！”

    “哦！”

    “明白了么？”

    “小人好像明白些了！”

    “刚才咱们已经说过了皇家吵架拌嘴的事，孟太宗开国封号的事，那现在就说说，你是怎么看这天下大乱的事？”

    “大人这么一解释，小人就明白了！”

    “说！”

    “当今天下大乱之事，其实还是家事？”

    “嗯！算你脑子开窍了，接着说！这天下怎么乱的？”

    “恕小人斗胆直言！这乱之起因，是皇帝的八个亲弟弟，八个王爷在各自封地拥兵自守，还有自立称帝的打算！”

    八王之乱？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