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一夜未眠
待两人第二次服下汤药后，天色已然暗了下来。 “小姐，今天跑了那么远，一定累坏了吧！不如小姐先回去休息，这儿有奴婢守着呢！” 秋槿看着自家小姐一脸疲惫之色，不由得心疼出声。 顾明月闻言摇了摇头，“我没事，他们俩原本就遍体鳞伤，能拖到今时今日，只因他们原本的身子底好，不然的话，恐怕就是神仙也是回天乏术。” 她顿了顿又说道：“待我再歇息片刻，我得赶紧把墨槿身上的腐rou给清理掉，秋槿，这张单子上是等下要用的东西，你让人赶紧备好，再去煮两碗麻沸散来，要快。” “是，小姐，奴婢这就去。” 看着手里的单子，秋槿不敢迟疑，忙转身出门准备去了。 顾明月转身又给墨槿把了把脉，墨槿的伤势过重，实在出乎她的意料。 小姑娘整个背部都被鞭子抽到血rou模糊，伤口处早已腐烂到深可见骨，这还不算最致命的，最致命的是她身上的那三刀六洞。 纵使国有国法，楼有楼规，这手段用在一个小姑娘身上，也着实有些残忍了。 想来墨影身上也不会比他妹子好多少，竟能撑到现在没倒，可见武功定之高。 陷入沉思的顾明月，一时间并未发现应该躺在隔壁的墨影，不知何时竟站在她身后。 “小姐，不必为难，纵使救不回小妹，从今往后奴才也会做牛做马，报答小姐大恩的。” 闻言，顾明月轻轻放下墨槿的手腕，转身对墨影说道。 “你meimei的伤势，确实出乎我的意料，你们的过往与我无关，我也不会过多询问，可往后你们便是我顾明月的人，不到最后万不得已，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希望你亦是。” “小姐。”墨影一时哽咽，从小他跟meimei便如畜牲般，被人关在铁笼里训练，为了保护小妹，为了活下去，他只有不停的厮杀，他跟meimei才能有口膄饭吃。 后来他披荆斩棘，踩着垒垒尸骨，成了楼里数一数二的杀手，别人都怕他惧他甚至恨他，却从未有一人，如顾明月这般直截了当的说要护着他们。 秋槿小心翼翼地端着两碗麻沸散，走了进来。 “小姐，你要的麻沸散煮好了。” 见到站在房里的墨影，秋槿便想到小姐那块稀有的血玉玉佩，心里冷哼！便直接把人忽视个彻底。 “先放哪，秋槿你去看一下，我要的那些东西，下面的人可都准备好了，完了给我拿进来，等下你给我打下手。” 会医术的事情早晚都会被人知晓，她原本也没打算瞒着，趁着有机会，让秋槿也跟着历练历练，她总是需要一个帮手的。 小姐竟这般看重信任自己，秋槿怎会不欢喜，顿时看到墨影也觉得顺眼多了。 “是，小姐。”秋槿便满心欢喜的向外走去。 顾明月又转头看向墨影。 “墨影，今夜我要给墨槿去除她身上早已溃烂的腐rou，等她过了危险期，以免伤及筋骨，你身上的腐rou也要尽快去除，左右不过也就这两日的事，你先回去好生歇息，养精蓄锐。” 墨影虽震惊顾明月有如此高超的医术，却也并未多言，转身便回了自己房间，他信她，不知为什么？ 没多久，秋槿便回来了，端来了顾明月所需要的所有东西。 顾明月给房间做了简单的消毒后，命秋槿给墨槿灌下一碗麻沸散。 “害怕吗？现在说害怕还来得及。”认真检查着托盘里的所有工具，她头也不抬的问道。 “小姐，奴婢是有点紧张，但是奴婢不怕。” “为何不怕？” “因为奴婢相信小姐，虽然不知道小姐怎地突然就会了医术，而且还是这般举世无双的医术，但奴婢就是相信小姐，小姐定能救回墨槿的。” 秋槿信心满满。 “哦！是吗！承蒙你如此看的起你家小姐我，墨槿实在是伤的太重了，全身溃烂露骨，能不能救活她，我还真没有十成的把握，只能尽人事听天命了！” 顾明月实话实说道。 啊！都尽人事听天命了吗？秋槿还想说些什么相信鼓励的话，可话到嘴边，怎地就是说不出口。 “秋槿你准备好了吗？可以开始了。” 灯火通明的偏室内，配合默契的主仆二人，有条不紊的替墨槿剥除掉她身上的腐rou。 不知过了多久？一直留意着墨槿情况的顾明月，眼尖的发现，墨槿有了轻微的疼痛反应后，又忙让秋槿给她灌下了第二碗麻沸散。 窗外已是明月高挂，照亮了整个寂静的候府。 槿苑偏房内，筋疲力尽的顾明月终于做完了收尾工作，来不及清理掉身上的血迹，便一屁股瘫坐在床边的秀凳上。 “小姐。”秋槿惊呼出声，忙上前查看。 “我没事，就是太累了，缓一会就行。” “小姐这里有奴婢守着，你先回房歇息，若是墨槿有什么情况，奴婢会第一时间告诉你。” 顾明月闻言，无声的摇了摇头。 “墨槿能不能活下去就看今晚了，我必须寸步不离的守在着，你也跟着累了一天了，先回去休息吧！等天亮，墨槿情况稳定下来了，你再来换我也不迟。” “可是小姐，你这身子怎么熬得住啊？” 秋槿还想说些什么？却见自家小姐闭着眼，有气无力地靠在床边，手指挥动，还是坚持要她回去休息，无奈之下，同样早已疲惫不堪的秋槿，一步三回头的走出房门。 一出房门，没想到墨影竟一动不动的站在门口，一想到自家小姐的千金之躯，是何等的娇贵柔弱，为了他们兄妹竟受这般劳累，顿时气不打一处来。 “哎！你怎么站在这里不去休息，等下晕倒了，又要劳烦我家小姐照顾你，小姐她已经够累了，你能不能别再给她找麻烦了。” 闻言，墨影身形晃了晃，终究未说一句，转身步履蹒跚地回了房。 一夜说长不长说短不短，为了防止自己睡着，顾明月时不时地就给自己来上一针，效果还真不错。 就在顾明月无比庆幸漫长的一夜就要风平浪静的过去时，墨槿终究还是发起了高热。 顾明月为其施针后，赶忙叫来秋槿去煎药，墨影不知何时也过来帮忙。 待到鸡鸣天晓，墨槿的高热才慢慢退了回去。 “小姐，墨槿现下已经稳定了，你还是赶紧回去休息一下吧！不然等明日墨槿好了，你却倒下了。” 秋槿心疼的想哭，一夜间，自家小姐都憔悴成什么样了？ 这一次，顾明月没有拒绝秋槿好意，现在的她实在是太累了，墨槿后面会不会再次发热，她不知道，但她断断不能在这时候倒下。 “小姐，奴才会寸步不离的守在这儿，小姐放心便是。” 墨影虽不善言辞，心中却是万分感激顾明月的，一个镇国候府里千娇百宠的千金小姐，能对小妹做到这一步，这份天大的恩情，即使让他付出生命为代价，那也是还不清的。 顾明月朝两人无力的点点头，又交代了一下注意事项，便转身回了房。 待到日上三竿，午时将近，顾明月才猛地醒来，来不及让人备水梳洗，忙一溜烟的跑进偏房。 “怎么样？墨槿有没有发热？” “小姐你醒了，怎么不多睡一会，这里有墨影跟奴婢守着，不会出事的。” 秋槿望着顶着一双黑眼圈的小姐，继续道：“小姐走后没多久，墨槿又发了高热，奴婢按小姐的吩咐给她灌下了药汤，一直到现在，都未再有发热，想来应该是度过危险期，已然无碍了。” 顾明月走到床边，给墨槿号了号脉，又从头到尾全身检查了一番，这才放下心来。 “虽说如此，也断不可掉以轻心。” “是，小姐。” “秋槿你现在去找两个可靠的过来守着，你也好先回去休息一下。” 折腾这么久，秋槿也着实有些吃不消，便应下出门寻人去了。 “墨影你……” 人家毕竟是亲兄妹，恐怕自己就是强迫墨影下去休息，他也是不放心的。 “墨影，等下让人在这屋铺床棉被，你就暂时在这屋休息吧！待明日，墨槿稳定下来了，就该轮到你了，你现在之所以没倒下，不是因为你受伤没墨槿重，完全是靠你的意志力在强撑，所以宜早不宜迟，还是尽快把你身上的腐rou去除才行。” “小姐吩咐便是，不需跟奴才解释。” 即便顾明月现在要他去死，他眼睛都不会眨一下，更可况，小姐是要救他。 不多时，秋槿便领回来两个十一二三的小丫头。 “奴婢，槿言，见过小姐。” “奴婢，槿心，见过小姐。” 俩小丫头一脸恭敬的向顾明月弓腰施礼。 “起来吧！秋槿既然能找你们两个来见我，足以说明你们是能信任的，只要你们忠心耿耿，不一仆二主，我定不会亏待你们。” “谢小姐，奴婢定会对小姐忠心不二。” “秋槿，你让人拿一床棉被来，再把该交代的交代给槿心槿言，便回去休息吧！” 哈气连天的顾明月继续说道：“左右现下无事，我也回去接着再睡会，等晚点再来。” 顾明月刚走出房门，就见丫鬟领着一脸笑意张mama，进了槿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