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柳生
第三章：柳生 虽然只是破旧的废弃神社，但是该有的东西也依然是有的，不管是正殿币殿还是拜殿，如果不对环境有所要求的话，仅仅只是作为一个遮风挡雨的住处，这里毫无疑问是超额完成了目标的。 不过哪怕已经老老实实在这里待了好一阵子了，神音依旧没有搞懂，为自己指路的那个家伙究竟抱着什么样的心态，才会让她来到本不属于人类的神社来安居乐业呢？ 难不成就因为是天人吗？ 因为是天人，所以要住在天上『神社』里吗？ 不过说到底，自己到底是不是天人呢？ 虽然是那么自称的，但是神音也只不过是随意附和其他人的话。毕竟不管是其他人口中的描述也好，自己脑中的常识也好，都能够显而易见的证明自己的身体确实有着超出正常人的地方。 超级大的力气，轻盈的身体，能和刀剑硬碰硬的木伞，哪怕不需要眼睛也能够『看到』的感官……啊，这个大概是因为视觉缺失导致的。 总而言之，这些完全有异于常人的地方，都简单的被用『天人』这样简单的借口糊弄过去了。 那么自己究竟是不是天人呢？ 其他的天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样呢？ 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她还真是对那群襄夷志士刮目相看呢，居然能够支撑这么长的时间才被打败。 对这些，也对自己的过去一无所知的神音对此没有丝毫的印象。 虽然有一些好奇，但神音却没有非要追根究底的欲望。 毕竟在这里不需要为吃喝发愁，也有能够遮风挡雨的地方，街道上的居民也非常友善，虽然偶尔会有人过来捣乱也无伤大雅，所以这样的环境已经让她非常满意了！ 说真的，哪怕长此以往就这么在这里住下去，不去追溯过去的记忆，也不去理睬天人的身份，神音也不会觉得有什么难受的地方。 神音十分单纯的满足于眼前的生活。 不过刚刚志村的态度却让她不禁有些忧愁，『黑山社』什么的，是非常值得发愁的东西吗？ 在神音的印象中，黑道什么的，难道不都是一些欺软怕硬的蠢货吗？又或者是ATM机？……等等，那又是什么东西？ 敲了敲脑袋，神音习惯性无视了不知道从脑袋哪里冒出来的奇怪生词，盘坐在榻榻米上，尝试转动着自己并不怎么习惯用的脑袋。 “嗯……嗯嗯……” “……管他呢。” 沉重的思索了三秒之后，神音决定放弃思考。 反正那群家伙要找事的话也迟早会站到她的面前，到时候通通打倒就可以了。 “啊诺……你在想什么？神音jiejie？” “一些并不重要的事情而已。” 神音侧过头，在她所端坐的榻榻米的不远处，由中长发扎成马尾的灰衣少年正抱着膝盖坐在角落。 柳生九兵卫，也即是神音之前所说的，被别人欺负的孩子。 “啊呀呀～还没有回家吗？小柳生？” 神音伸手解开绑在脑后的白色蝴蝶结，被束在身后的漆黑长发也随之垂落在肩。 她取下被绑在眼前的白布，紧闭的眼帘睫毛微颤，如蝶翼翻飞。 “天已经黑了呢。”神音抬起头，面向被撬开的窗口，有清凉的风拂过她的面庞，她柔和的说道，“虽然睡在这里我也没有意见，但是小柳生的家人会担心吧？” “但是……但是……” 灰衣服的少年抬起头，开口传递到神音耳畔的，却分明是青涩而绵软的少女嗓音，这样参差的落差感让人不禁感到混乱。 “我觉得小柳生很可爱呢，不管是声音，还是性格，又或者是相貌都应该是惹人喜爱的。” 神音脱下身上所穿的外衣，只留下无肩的短衬与长裤，扯过一边凌乱的棉被盖在身上，整个人就在月光下好似睡去，只剩下她柔和的声音不紧不慢的在诉说。 “但是，我到底应该是男生还是女生，明明我应该是女生，但是……” 男性打扮的少女捏着拳头，犹豫不决。 “所以我觉得呢，无论是男生还是女生，小柳生身上这些可爱的特点，都不会因此而消失不见吧。” 神音平静的说道。 “它们是小柳生身上的特点，也是构成小柳生的一部分，它们都不是区区转变身份就会从小柳生身上被夺走的。” “所以抬起头来吧，身份的转变不会让小柳生变成另外的人，身份的变化只是意味着，小柳生的家人们用另一种并不让其他人所理解的方式爱着小柳生呢。” “如果有人嘲笑的话，就打倒他吧。 如果有人讥讽的话，就打倒他吧。 如果有人无法理解的话，就打倒他吧！” 可能是因为困顿的关系，神音柔和的声音变得更加的轻盈而空明，就仿佛梦境中的呓语。 但落在柳生九兵卫的耳中，却又有着莫名的力量，鼓动着她的心脏。 柳生的眼瞳注视面朝着自己而卧的神音，湿润而明亮，如同正中午的太阳一般明晃晃的。 “你被期待着哦，被爱着你的人期待着，又何必去理睬那些并不爱你的人。” “去打扁他们，如果输了的话就来找我吧！” 像是睡美人般闭着双眼的神音露齿微笑，是一种看上去毫无戒备般的纯真笑容。 “反正已经帮你赶跑过一次了，那也不在乎再多一次两次。” 柳生九兵卫站起身来，有些认真的不安起来。 “我……真的可以吗？” “啊呀呀～我可是那么相信着小柳生呢，所以小柳生也要非常认真的相信着我哦！” “……我，会相信神音jiejie，也会，相……相信自……己！” “这不是挺有气势的嘛！” 神音用左手手肘支撑起身体，掌心托着脑袋，笑眯眯的注视着小柳生离开的方向，直到娇小的身影连纸窗上的影子都消失在角落。 明明自己的年龄应该也没有超过十四岁才对，为什么总感觉自己在做一些哦巴桑才该做的事情呢？心态问题吗？ 为自己的心态感到担忧的乙女神音默默叹了口气，然后在榻榻米上坐起身子。 “如果担心的话，那就干脆出来好了，”神音无奈的瞥了一眼窗外，一个身材矮小的老头顺势溜了进来，明明像是个矮冬瓜，却意外的相当灵巧，“就因为你们这样默不作声的姿态，才会出现小柳生这样的情况啊。” “神音小姐对小柳生的帮助，柳生家定不会忘。” 小老头没有反驳，只是默默点了点头，说道，“九兵卫不理解其实我们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这件事本就不那么妥当。” “啊呀呀～名门也是有各种各样的问题吗？虽然我也没什么兴趣了解。” “那么这个想必神音小姐应该有兴趣吧？” 小老头笑呵呵的伸出手，也不见什么动作，他掌心几张薄薄纸页便向着神音飞去，然后被轻巧的捏住。 “你明明挺清楚我看不见这件事吧！” 神音挥了挥指间夹着的纸页，不满的睁开双眼。 “毕竟世界上有很多东西，只有自己看见，才会知道是真是假啊。” 小老头与神音对视着，良久之后，才尴尬的搓了搓手，“看来是老朽唐突了啊，还望神音小姐见谅。” “实在是最近幕府与天人之间的关系越发紧张……” “我对那些事情才没有什么兴趣呢，”神音将纸页放在自己面前，手指点了点。“所以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是我通过幕府向天人巡查到的前来地球的天人信息，不过上面并没有查询到关于神音小姐过往的消息。” “啊呀呀～你是说，我可能不是天人？” “不不不，神音小姐一定是天人。” “那又是为什么？” 明明神音自己都不敢肯定这一点。 “因为与幕府对接的天人只交出了部分信息，而有一部分信息，是他们并不愿意去深究的。” 小老头并没有回应神音的提问。而是转而抛出了另一个问题。 “听上去就是相当麻烦的角色啊啊？” “可是真的相当麻烦的人物啊……” 小老头愁眉苦脸的说着，原本看上去慈眉善目的老脸，此时反而显得有些喜感。 “是谁？” 神音有些好奇的问道，虽然她对于天人中的大人物半个也不认识，但终究是关系到自己的过去的，此时也不得不打起精神。 “夜王凤仙。” “完全不认识！” 神音并没有在记忆中找到相关词条。 “倒也正常，”柳生小老头也不以为意，“毕竟除了特定的一些人，也很少会有人知道他的存在，更何况是神音小姐你这样的。” “我怎么了？” “你不去吉原啊。” 神音默默点头。 好歹在江户也生活了好几个月了，她也总不至于连吉原这个大型艺术中心都不清楚。 “怎么说？夜王凤仙难道是吉原头号花魁吗？” “倒也差不多，他是整个吉原的主人。” “……” “……” “哪里差不多？” “头号那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