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墨家议事
班大师通知陈默去往议事厅议事。 陈默将惊鲵、小言儿安顿在自己所居住的房间，握了握面露担心之色的惊鲵的玉手，说了句‘不用担心，一切都包在我身上’，紧接着毫不客气亲了一口惊鲵的朱唇，转头来到议事厅。 议事厅、办公室、实验室等等名字都是陈默到来之后起的名字，目的正是为了让墨家弟子的做事更有效率。特别是议事厅更是陈默来了以后专门建立的地方。 议事厅是墨家弟子用来商议事情的地方。 陈默推门进来，望见议事厅那椭圆形的桌子以及椅子，有一种仿佛回到现代社会的感觉。不过古色古香的布局又让他醒悟自己还在古代。 参与这次议事的人并不多，除开墨家的元老人物班大师、徐夫子以外，便只有褚期、荆轲、盗跖，加上他也不过六人而已。 陈默就在盗跖身边的空位上坐了下来，微笑道：“我在路上已听小跖说了，你们准备给进行特训，可即便如此，也不必等我刚回来就开始吧。” 盗跖笑骂道：“你小子可真不客气，小跖也是你叫的。”他的脾气一向很好，而且对陈默颇有好感，并没有生气。 陈默嬉皮笑脸道：“如果你感觉吃亏，也可以叫我小默嘛。” 两人笑骂几声，班大师咳嗽声响起，才止住声音。 对于两人打闹，班大师非但不生气，而且非常高兴。无论陈默还是盗跖，都是墨家未来的中坚力量。一个组织实力必须要有新鲜血液的加入，才能有生命里。新鲜血液之间的关系好，自然也代表组织才有很好的未来。 班大师咳嗽一声，道：“小默，你先说一说惊鲵的事情吧。” 陈默早知有此一问，道：“也没有什么好说的，惊鲵，秦国杀手组织罗网天字一等杀手，曾帮我从大司命、月神手里脱身，现在她的身份是我的妻子。” 除开早已知晓实情的盗跖，其他人都大跌眼镜。 尽管陈墨的心理年纪不少，但生理年纪也不过十五岁。虽说这个时代十五岁已能娶妻生子，但众人看来陈墨娶惊鲵为妻子这件事，实在有些太难以接受了。 一向少言寡语的徐夫子，忍不住道：“小默，这里没有别人，有什么话都可以说，是不是惊鲵威胁你了？” 包括盗跖，或多或少也有这方面的想法。 陈默摇头：“没有。”他的语气非常肯定，回答的干脆利落。 徐夫子皱眉道：“既然没有，你怎会取她为妻，难道你不知道她是什么人吗？” 荆轲、褚期等人也大感不解 陈默道：“我娶她有两个原因。” 众人在听。 “一，她救了我的命，如果不是她，我现在大概还在阴阳家，不知道是死是活。” 这个理由很正常，如果以报恩的方式娶人为妻，任谁也无法反驳。当然对于陈默来说，这只是让众人认可的理由而已，对于他来说，一点也不重要。 “第二，她长得好看，我从未见过她这么好看的女人，所以我要娶她。” 这个理由才是陈默要惊鲵当自己女人的真正原因。不过其他人却感觉这個理由显得有些荒唐。 其实许多事情都是这样的。假话反而被人当真，真话反而被人当做假话。 陈默脑子一动，又想到一个理由，道：“其实纵然我不娶惊鲵，惊鲵加入我们墨家也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这世上没有任何人比惊鲵更了解罗网，如果我们有惊鲵这个助力，那么未来我们面对罗网，便不会像以前那么吃亏了。” 这个理由虽然是陈默编造出来的，可任谁也不得不承认这是事实。 班大师也认同这一点，道：“可他毕竟是罗网杀手，而且还是天字一等杀手，更何况是她刺杀了信陵君，他是不是真的加入我们墨家呢？” 众人或多或少也有这样的顾虑。 陈默知晓若他不将事情来龙去脉说清楚，这些人不会罢休。 陈默道：“第一，惊鲵已背叛了罗网，现在成为了罗网追杀的叛徒；第二，惊鲵最初打算投奔的并非是我们墨家，而是农家，因为农家有掩盖罗网追踪的方法！第三，惊鲵虽然杀了信陵君，但他的孩子却是信陵君的骨rou。第四，惊鲵现在是我的女人，你们要他走，也代表让我走。” 前面三点已足够让众人同意惊鲵加入墨家，住在机关城。第四点更令众人不再有任何将惊鲵赶走的想法。 惊鲵住在机关城这件事自然很快定了下来。 这件事虽然讨论完毕，但众人讨论的却不止一件事。 班大师看了荆轲一眼，道：“荆轲，你来说吧。”班大师很擅长培养人才，所以一旦表现的机会，不介意给欣赏的后辈表现。 荆轲纵然不愿表现，但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了。习惯性的喝了一口酒，开口道：“这段日子，我们墨家研究了不少包括曲辕犁在内的有用农具，逐步推广开来，效果十分不错，但也遇上一些问题。” 陈默不假思索道：“是不是上面的人见农民收成不错，因而增加了税收。” 荆轲惊讶道：“你早就知道了？” 陈默道：“这种事不用想也知道，当官当权者以及各地豪强地主，自然会巧立名目，增加税收，从农民哪里抠出更多的钱粮油水出来，若他们个个都是心善的大老爷，怎么可能会出现朱门酒rou臭，路有冻死骨的事情出现，恐怕农民现在的日子比以前没有好多少吧。” 荆轲不由赞叹陈墨的洞察力，道：“确实如此，在墨家或者农家实力强的地方，苛捐杂税还好，但在农家、墨家实力薄弱的地方，各种税收雨后春笋般的增加，其他地方暂且不提，我所在的燕国就是这样的。” 盗跖怒道：‘这些人简直就不是人，而是混蛋，他们还想不想让人活了。’ 褚期也露出愤怒的神色，心中想到一些痛苦的事。 陈默表现的非常淡然，道：“这些本就是再正常不过的事，老早前我就对巨子说过，纵然我们发明再多好的工具，老百姓们的日子也不会过的好，因为上面的苛捐杂税会因为他们过得好雨后春笋般的冒出来，数以倍计的增长。因此我们始终是杯水车薪。” 气氛顿时无比沉重。 班大师望向陈默，道：“小默，你没有什么好法子？” 众人满带希望的目光朝陈默看来。 陈默当然看得见他们的神情，他当然也不是来抱怨的，他也想要解决这个问题。 陈默并不急于回答，而是反问道：“如果我们好声好气劝说他们对农民好一点，让他们降低各种税收，他们会不会答应？” 盗跖毫不迟疑道：“他们根本不将农民当人，怎么会答应。” 陈默拍手笑道：“就是这个道理，劝说是没有用，因为他们根本不会听劝，如此一来，我们只好用上祖师爷的法子了。” “祖师爷的法子？” 盗跖、荆轲、褚期不约而同露出疑惑。 陈默笑道：“昔年祖师爷劝楚王不要伐宋，虽然道理上楚王已理屈了，但还是坚持伐宋，最后祖师爷万般无奈，只好拿出杀手锏来，说墨家弟子三百人已持着他发明的守城器械在宋国城门上等待楚军到来，正因如此，楚王才放弃伐宋。” 盗跖挠了挠头，道：“这是什么意思？” 陈默笑道：“许多事情道理是说不通，但武力却能说得通。” 荆轲诧异道：“武力？” 他本以为陈默会想出什妙点子，却不想竟是这种点子。 陈默笑道：“除开武力，还有什么法子？其实巨子早就预料到这种事情会出现，所以这些日子以来吸收了不少墨家弟子，正是为了应付这种事情。武力即是权力，权力则决定他人的命运。” 班大师咳嗽一声，看了陈默一眼。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其实是陈默建议巨子吸收更多的墨家弟子，然后加以正规的训练，但陈默这家伙一贯喜欢将功劳推到别人身上。 班大师也没有纠正这一点，只是提醒道：“墨家实力虽然不弱，可比起各国来说却差太多了，这样对抗岂非以卵击石？” 正兴奋的盗跖、褚期如头上泼了冷水，一下子冷静下来，也露出担心之色，心中也感觉陈默出了个歪主意。 陈默微微一笑道：“我们墨家哪怕和七国中最弱小的韩国对抗，也占不到便宜。不过我们对抗的却并非是一整个国家，因此我们的行动还是有胜算的。” 众人大为不解。 荆轲道：‘我们这么做难道不是同时和七国作对吗，为什么还有胜算？’ 这也是众人对疑问。 陈默笑着道：“国家其实是由一个个城市乡镇村庄组成的，而任何一个国家的权力也都是掌握在王侯将相以及各地家世家豪强地主的手上，换而言之，国家其实就是通过各地世家豪强，将一个个地方的平民百姓一层一层的控制起来而形成的！因此我们墨家所需要对付的，其实不是某个国家，而只是散布在各地的豪强势力而已，他们的势力虽然大，可比起我们墨家来说却逊色不少，我们若再加以计谋策略，自然可以达成我们的目的。” 听完陈默的分析，众人这才豁然开朗起来。 其实这是很简单的事。事实上世上许多事都很简单，但很少有人会去思考，纵然思考也很难看得出问题的本质。 陈默之所以能看出问题的本质，原因在于他有着超越这个世界的思维与知识。如今他所说的这些，都只是一代一代的先贤分析出来的，他只需要照办即可。 荆轲提出了一个疑问：‘如果这些个世家豪强联合起来，那么怎么办？’ 陈默笑道：“他们大概很难能联合起来。” “为什么？” “这些人虽然都是通过压榨百姓而获得财富，纵然因同仇敌忾的原因联合起来，却绝不是一块铁板！更何况他们大都是贪生怕死之辈，如果我们施展行之有效的谋略，对他们进行威胁、恐吓、分化、离间，自然会回归一盘散沙，而且我保证他们会争先恐后与我们商议税收方面的事情。” 陈默紧接着又列举山贼匪寇的例子。 各地都有山贼匪寇，那些山贼匪寇也侵犯了那些人的利益，为什么无法清除呢？其中一个重要的原因，岂非是这些人并不会联合起来。 众人听完，思考后，均感觉非常有道理。 班大师最后拍板，按照陈默的法子去做。 这个难题困扰众人很长一段时间，陈默一来就解决了。众人不由感叹巨子选对人了，陈默确实不愧是墨家下一任巨子。 这种话陈默不知道听了多少次，早就习惯了。 他回到原来的问题上，道：“其实这种取巧的法子，只能治标，不能治本，想要治本，还需从两个方面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