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一节 老常

    时间一天天的流逝，金泉见我整天鼓捣一只提箱，就问我是否可以给他做一个床头柜，我爽快的答应了，仅仅提出了一个要求：所有需要的工具都要他去借或买，木料也要他自己搞来。这样我就在给他做床头柜的同时也鼓捣着我的提箱，并且可以随意使用他提供的工具。

    金泉是个急性子，恨不得我马上就把床头柜做好。我可不这样想，早一天晚一天对自己的生活并没有什么影响，忙的是什么？但金泉不是这样想的，有时，我不得不放下自己的活而把全部精力都放在金泉的床头柜上。

    一个式样新颖的床头柜做好摆在了金泉的床头，金泉非常满意。进入刷油漆的程序了，我对刷油漆的工作很有些怵头。在金泉的央求下，我只好答应了。

    金泉很快就学来了油漆，恨不得马上就完工大吉。我提出我的条件：刷油漆之前先刷漆片，不同意我就不干，我想借此尝试一下漆片的使用。金泉在我的威胁下屈服了，他答应了我刷漆片的要求。

    我拿来一瓶老王师傅给我的酒精，按照老王师傅教我的方法泡上了漆片。我想先用金泉的床头柜尝试着刷一回漆片，以积累经验。

    漆片很快就泡好了，瓶子里的酒精变成了粘稠的液体，颜色也变成了赭石色。我征得金泉的同意开始刷，漆片干的很快，几乎刷过以后随后就干了。

    在天津时，曾跟二宝的父亲探讨过刷漆片的问题，他曾告诉我说，泡的粘稠的漆片要用脱脂棉来刷，刷子已经派不上用场了。我对金泉说，让他想法去保健站要点脱脂棉。金泉真的是雷厉风行，很快就把脱脂棉交到我的手里，虽然数量不多，但对我来说，只要一点儿就够用了。

    在我的要求下，金泉买来了砂纸，我选择最细的砂纸把床头柜打磨了一遍。又刷了一遍漆片以后，再打一遍砂纸。如此这般，说不清刷了多少遍，打磨了多少遍。油漆还没有刷，金泉已经喜欢得合不上嘴了。

    一瓶酒精用光了，我准备刷些油漆。金泉说：“我看这样就挺好的了，还有必要刷油漆吗？”

    我根据二宝的父亲对我讲的知识告诉金泉：“漆片非常怕烫，假如你洒上一杯热水这漆就算完了。如果表面刷上一遍油漆，油漆会起到隔热的作用。虽不是百分之百，但或多或少也起点作用。”

    金泉听从了我的劝说，我把他的床头柜又刷了一遍清漆。

    车间里有个有个电焊工，大家称呼他老常，他的大名叫常守震，也是个天津人。因为他的岁数比较大，因此车间里人们都称呼他老常。他早就结婚了，原先跟岳父母一起住，去年厂里分了房子他便搬了出来。

    他对他们当初结婚时由岳父母做主打的家具十分不满意，用他自己的话说是东北的‘坦儿’样子，见到我为金泉做的床头柜后就跟我商量，问我能不能帮他把他原来的家具按照天津的式样修改一下。

    这是个几乎不可能的工作，所以他问了许多人都被驳了回来。我把我的想法告诉了他，他倒是很能将就，告诉我说：“我那一屋子家具随便你怎么鼓捣，我也不着急，你慢慢干，行不行？”

    他还许诺让我住到他家，让他媳妇暂时回娘家，把他媳妇的自行车给我骑，我可以吃住都在他家。他还把他家的门钥匙交给我一把，领着我到他家，给我看他为我买的酒和罐头，告诉我，假如我俩上班时间抵触的话，我可以在他家自己吃住。

    其实在此之前我跟他的关系很一般，大家都是天津人，见面互相很客气而已。我们下乡不在一起，后来我才知道他也是乌兰毛都公社的，但不知他是哪个大队的。不过他这个人很随和，无论何时，总是客客气气的。

    现在面对如此优厚的条件，真叫我无法拒绝了，我只得答应下来。他这里可是一屋子家具啊，我一个人要干到什么时候啊？好在他找来了需要的所有工具，我可以不必自己借工具。

    暂时离开了我那‘小二楼’，住进了老常的家里。我到他家的第一天，他媳妇来了，还带来了许多吃的，她跟我们一起吃了饭，天黑之前把自行车留下就要走，老常用自行车驮着她走了。

    老常是我们车间维修组的电焊工，每天上的都是正常班，可是他经常下午下班之后不回来，我知道他是在他岳父母那里陪妻子了。留下我一个人面对着一屋子的家具，所有的家具除了酒柜里有酒瓶子和一堆罐头瓶子以外其余都是空的。

    我每天早晨骑着自行车去上班，中午我都要在食堂买一堆窝头回来，除去吃午饭还要留做晚饭。如果老常回来，他经常在外边带一些吃的回来，有时买一堆烧饼，还有时他会买来许多麻花，当然是当地的麻花，跟天津桂发祥的麻花不可同日而语，但无论如何要比窝头好吃多了。也有时他会带一些他家里做的菜，说是为我改善伙食。

    我先要从他的立柜开始修理，他说他最不喜欢的是那‘老虎腿’，可是既然他不喜欢老虎腿，那么跟老虎腿一样风格的其他部位也都要改。说着容易做着难啊。光这一个立柜我一个人就干了半个多月。当我宣布立柜改造完毕时，老常和他妻子都对我的工作非常满意。

    老常和他妻子经常回来，看看酒柜里的东西少了，就到市里买一堆回来。他妻子是当地人，人长得还算漂亮，重要的是她非常通情达理，对我也总是客客气气的，未曾说话先带笑，使人感到舒服。

    因为他的家具都是同样的风格，所以当我改造完立柜之后，我也找到了规律，按照改造立柜的思路改造其他的家具。需要改造的共有四件家具，以后的工作就快多了。又过了一个多月，我便把五件家具都改好了，只剩下刷油漆了。

    自此给金泉打床头柜时，我尝试着在刷油漆时刷漆片，我感到效果非常好，也得到了大家的认可和好评。这一次我决定还用漆片，当然这一次用的漆片是老常自己找木型组去要的。

    刷漆片要刷上十几遍、几十遍，刷过了漆片以后还要再刷上几遍油漆，工作量不可谓不大。又经过了将近一个月，工程才接近尾声。那些天，经常有一些人到老常的家里来参观我改造的家具，有我们车间的同事，有老常妻子娘家的亲朋好友，也有我们的同学。

    原来这些人都是听到老常的宣传以后来的。当我把房间钥匙和自行车交还给老常的时候，他们夫妻说了许多的感谢的话。我也终于又回到了阔别三个多月的宿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