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危险的遗产（四）

    危险！这是我在一瞬间的第一个念头。但正当我想要躲开之时，金霄的声音伴随着某种铃声传来：“停。”

    此令一出，所有的铁傀儡都停止了动作，我看到，金霄的手中正握着一个奇异的铃铛。

    “孩子们，把门给客人开开。”话音未落，一阵按动按钮的声音传来，却并非金霄所为，而是从房间上方传来。几秒后，又是一阵活塞的声音，房间原来的四壁消失不见，整个房间变大了数十倍不止。

    “虽然我不太抱希望，但是我提醒你们，这十只铁傀儡我会按照一只、两只、三只和四只的顺序依次唤醒。每一次战斗过后，我都会给你们休息的时间，和一些治疗药水。只要你们能将这些铁傀儡尽数斩杀，就能为人族迎来一个盛世。”

    “别废话了老东西，放马过来吧。”顾心柔对金霄轻蔑道。

    “哼，不要自大。”金霄冷哼道，显然对顾心柔的态度也有些恼了。

    他摇动手中的铃铛，其他九只傀儡就都退到了一边的墙上，乖乖地贴墙站着。而还留在原地的一只眼中红芒不断增强，看样子已经迫不及待要把我们撕成碎片了。顾心柔长短剑已然在手，见到傀儡一个跨步向她挥拳而来，往后退了一大步躲开了这一击。铁傀儡的拳头原是精铁，而经过法术加成之后更是坚不可摧，一下就在地板上打出一个凹坑。如果被这一拳打中了，恐怕是不死也要重伤。

    与它高大的身躯不相称的是，它的灵活度并不低，一击不成转身伸着双手就要袭来。看其架势，应该是要举起顾心柔狠狠摔在地上。然而顾心柔怎会给它这个机会？只见她身影向旁边一闪就躲过了攻击，同时还用长剑狠狠地削了一下铁傀儡，发出金铁相交之音。

    见无法攻击到顾心柔，铁傀儡把目标转向了我，双拳一前一后同时袭来。不得不说，训练还是有点成效的。至少现在我能看得出，这一击是左虚右实，于是向左后方跳去躲开了这一击。铁傀儡通体都是精铁铸成，虽然使它无比坚硬，但一定程度上也限制了它的行走。铁傀儡直着腿向我走来，又是一拳挥出。我侧身躲过这一击，顺手也猛地在它手臂上砍了一剑，没想到居然砍出一道裂痕来。铁傀儡显然不能说话，它们那铁面孔不过是模仿远古遗民的摆设，根本就没有任何用处。就是在这压抑的环境中，只有我和顾心柔闪躲腾挪的脚步声、运动所必须的呼吸声和剑身碰到铁傀儡发出的声音。

    很快我就发现一个问题，就是虽然我们有能力躲开铁傀儡的攻击，但根本就对这些家伙造不成什么有效伤害。即便我们能砍出几道裂痕或是削下一块铁来，过了一会在法术的作用下就会恢复如初。

    正在我苦恼之时，观看这一切的金霄开口了：“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傻傻地只拿剑砍，因为我用的召唤术专为献祭修改过。”

    又躲过一拳，同时我也在思索金霄的话。只拿剑……意思就是不能只拿剑，那该拿什么？对了，铁傀儡虽然有法术施加其上，但本质还是一堆铁块。而作为矿物块，最有效的攻击应该来自什么？当然是镐子的挖掘了。

    想到这里，我对顾心柔高声道：“心柔，试试用镐子凿这些家伙。”

    顾心柔没有回答，而是左手一翻就将短剑换为了一把长柄铁镐，抓住机会对准铁傀儡的背后就是狠狠一挥。“呲啦！”随着一声莫名的好似布条撕碎的声音，铁傀儡原本闪动着摄人红芒的“眼睛”熄灭了，动作也迟缓了许多。

    “管用！”顾心柔应道，随后右手一挥，就在铁傀儡的背上削下一大块铁。

    顾心柔笑了。

    铁傀儡变得迟缓下来，攻击已经比较容易躲开了，对顾心柔来说更是十分容易。而在闪躲的同时，她总能对铁傀儡造成多次伤害。而铁傀儡的智商也似乎下降了不少，只会盯着不断攻击它的顾心柔攻击，而没有尝试过把目标转向我，当然它最好是不要这么干的好。虽然铁傀儡生命值高的可怕，但在顾心柔不间断的消耗中，也渐渐不支，最终还是倒下。在它倒下的原地，只留下了几块铁锭，像是它生命的最后一部分。

    我们松了一口气，但很快又听到了铃声，另两只铁傀儡很快就来到我们面前，二话不说——当然它们也不会说——就各自对我们两人挥出了一拳。顾心柔一边躲闪，一边咒骂道：“喂！死老头，你不是说会让我们休息的吗？这**的什么意思？”

    金霄显得很无所谓，道：“我的意思是你们受伤了我会提供医疗，但那一只傀儡连姑娘的衣角都没碰到吧？”

    这老家伙，这一番话让我都有点想削了他。因为如果被这铁傀儡沙包一样大的拳头，锤到一拳的话，那怕是连治疗药水都有点难救回来了。不过即便这么想，我还是不能做什么，谁叫我们中了人家的套呢。两只铁傀儡一同出现，与一只铁傀儡单只出现有很大区别。它们并非毫无逻辑地独自出手，很多情况下都是一前一后的出手，这样的攻击更难躲避。发现镐子攻击有用后，顾心柔找到机会，又给其中一只铁傀儡来了一镐子。但这一次似乎不那么管用了，这一只铁傀儡吃了这一击，眼中的红光只是微微黯淡下来，离熄灭还有很远。

    “我再提醒你们一句，”金霄开口，同一时间我低头闪过一击，“这四次战斗，每一次难度都会成倍增长。要不然，二十年前那些傀儡失控时，我也不会重伤濒死了。以我的预计，击破这一回合的护盾，至少需要五镐子，你刚刚那一下可不够喔。”

    顾心柔已经气过头了，或者说已经被气到不能再气了，索性不再咬牙切齿，专心对敌。

    但是我还在担心一个问题，就是顾心柔手上的那把镐子耐久的问题。之前我们在身上的储物空间翻东西，试图直接向上逃离。顾心柔是找到了那把镐子不错，可耐久很少。如果按照金霄这种话头，剩下的那几十点耐久，是绝对不够的。而我们已经见识过护盾仍在的铁傀儡的强悍，根本就无法击败，是真正意义上的不死不灭。

    思考间，顾心柔已经给同一只铁傀儡又来了四镐子，果然如金霄所说，它的眼睛熄灭了。可情况比我想象得还糟，这一把镐子仅仅攻击了另一只铁傀儡一下，就断裂开来。

    “*！”顾心柔怒骂一句，侧身闪过一拳。

    不能让顾心柔单独对付两只铁傀儡，这是应当的。所以当第一只铁傀儡的护盾被破后，顾心柔就把它交给了我，自己则和那只护盾未破的纠缠了起来。对付这一只弱了不少的铁傀儡，小心程度当然需要很高，但也仅此而已。在护盾被破的状态下，它们的攻击很慢，已经能够轻易看清轨迹，也只剩下了直拳这一种攻击方式。值得一提的是，铁傀儡从来不挪动腿脚用于攻击，也许是因为身躯的沉重吧。在我单纯机械的连续攻击下，这一只铁傀儡很快伤痕累累。可反观顾心柔那边，已经完全放弃了用剑攻击，空着双手竭尽全力躲闪着铁傀儡的攻击。这是正确的，因为顾心柔的攻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而无谓的攻击只会更大的消耗她的体力。

    顾心柔后撤了数步，在思考着对策。同一时间我这一边，最后一剑已经砍在了铁傀儡的身上，清空了它的生命值。

    顾心柔瞥了眼我这边，看到那一只仅剩下掉落物的铁傀儡，抬手一挥就把几个东西丢了过来。我下意识地接下，发现那是一个掉落物形态的工匠工作台、几块圆石、两根木棍和一个磨具。“我牵制住这铁家伙，你给我做把镐子来！”

    我从书上看到过制作这些工具的方法，但从来没有实际上手过，但看现在的情况，也只能来个临阵磨刀了。我跑开几步，放下工匠工作台，同时拿起了磨具开始卖力地给那几块圆石塑形。这种简单的合成不需要加热，也不需要粘合之类的东西，只要准备好材料就可以做好。但实cao时我才发现这事并不简单。磨具好像总要和我做对，我始终没法将力用在最好的方向上，磨出的镐头更像是个锤头，但也应该能用。好不容易将木棍按进镐头中，这时已经过去了一刻钟。

    一刻钟的躲避，即便顾心柔体力再好，也有些疲累了。而铁傀儡可不会感到疲累，进攻依然犀利。就在这种情况下，铁傀儡的一拳擦过顾心柔的面前，劲风刮起她的刘海。我不禁为她捏了把汗，同时高声喊道：“心柔！接着！”

    看准时机，我猛地将手中的石镐向顾心柔抛去，当然，是以掉落物形态。接过镐子后，顾心柔浅浅的笑了，很好看。低头躲过一下扫击，她抬手便是一镐子向铁傀儡挥去，又使它眼中的红光黯淡了不少。但是接下来的一击实在有些难躲，铁傀儡连着两拳袭来，左右都是实。后退吧，又距离不够，左右躲闪吧，也不知往哪边。不过顾心柔躲得更是漂亮，只见她高高跃起，做了个后空翻的同时一脚踩在铁傀儡胸口，直接飞过了它的头顶。铁傀儡转过身来的这段时间，顾心柔以极快的速度连着给了它四镐子，直接打破了它的护盾。

    接下来的就水到渠成了，在我们两人的围攻下，这一只铁傀儡很快就倒下了。

    被活塞封闭的通道口处，传来了一阵掌声。“厉害厉害，你们两个都是人才，很有希望完成这个挑战。一智一勇配合的很好嘛，我当年要是有这么个搭档早就成功了。”

    我们没有回应金霄，现在每一分每一秒对我们来说都是宝贵的，恢复体力是很有必要的，像这种话就没必要应了。

    “第三回合，呵，是个转折点，我当年也栽在那上面。我给你们一刻钟的恢复时间，之后你们要打起十分之一百二的精神来，可别死了……呵呵呵呵呵呵呵……”金霄的话虽然是提醒，但透着阴冷，最后的笑更是冷入骨髓。

    一刻钟的时间转瞬即逝，在此期间我们合力又做了一把石镐。而一刻钟的时间到了之后，金霄没有任何提醒，如之前一样摇起了铃铛。接到指令，三只铁傀儡就跑了过来。是的，是跑。之前铁傀儡的行走速度虽然也不慢，但那是因为它们的长腿能跨过巨大的距离，弥补了它们不能跑的缺点。而这一回，铁傀儡的样貌有了改变，膝盖在腿的中部出现，使它们能够曲腿奔跑。这对它们的速度不是一星半点的增强，至少是翻了个倍。而且能看出，它们的配合也更默契了，居然成一个粗略的半圆向顾心柔包围而来。顾心柔当然不会给它们这个机会，抓住时机一个滑铲就从铁傀儡间的间隙溜了出去。不过这一下，三只铁傀儡的目标就转向了我。

    一只在最前方离我最近的铁傀儡，双腿一弯竟猛然跃起，双拳交叠从天而降。看它这架势，显然是要把我拍扁啊。这一刻我的身体几乎是本能的向旁边一个猛子扎过去，在地上滚了几圈，刚好避开了这致命的一击。它落地的气浪差点都没把我吹的滚多两圈，可见其力道之大。而当它重新直起身来，我可以清晰的看到那里留下了一个大坑，深有三寸。

    顾心柔那边，另两只铁傀儡也同时展开了对她的攻击。与之前还算轻松的躲闪不同，这一回，顾心柔脸上也凝重得能滴出水来。两只铁傀儡的进攻几乎是密不透风，顾心柔艰难地左闪右躲，有好几次都已经被蹭到了衣角。这种情况下，顾心柔再想用比剑短的镐子击打到铁傀儡，几乎是不可能不受伤的。铁傀儡似乎认准了顾心柔是我们两者中强的那个，先前那只对我攻击的铁傀儡只再向我挥了几拳，就掉头加入了围攻顾心柔的队伍中。我当然想要帮顾心柔从这种高强度的围攻中，脱离出来。但每当我拿起镐子冲向某一只铁傀儡，那一只铁傀儡就会狠狠地向我快速挥出数拳，若是我不后退的话，肯定是要挂彩的。

    第三只铁傀儡的加入，使得顾心柔压力骤增。本来顾心柔还在寻找脱离战圈的路线，这下更难了，甚至还被渐渐逼到了墙角，危在旦夕。

    刚刚那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又被她使了出来，但却在半空中被铁傀儡的一只手臂挨到，轨迹一下改变，眼看就要横摔在地。我在帮忙解围上帮不上忙，现在既然她脱离出来，我能帮的就会多不少。这一下机会不就来了。我瞬息收起了手中的剑，一个箭步冲上前去，稳稳接住了顾心柔。

    我们两人都没说什么，但我两手横抱着她的时候，明显感受到她急骤的心跳。与这些危险的家伙战斗是件难事，这从顾心柔急促的呼吸中可以知道，这可是无论在搏击比赛还是与怪物的战斗中都见不到的。

    铁傀儡们好像刚刚知道顾心柔飞身跃出包围圈的事实，齐刷刷地转过身来。这时，我用余光看到，顾心柔似乎是下了什么决心。随后只见她收回长剑，一瓶浅蓝色的药水出现在她手中，而我若没有看错的话，那应该是速度药水。果然，当顾心柔几口喝下那瓶药水后，面对齐齐攻来的三只铁傀儡轻蔑地笑了。她脚步轻移，速度却比先前快上好几倍，眨眼间便绕到三只铁傀儡的身后。一阵暴风骤雨般的金铁相交之音过后，三只铁傀儡的眼睛一个接一个黯淡了下来。显然，护盾已破。

    而护盾破了之后，战斗简单的很，一句话就可以概括：顾心柔和我砍瓜切菜一般，把三只铁傀儡都打成了一堆铁锭。

    金霄脸上依然带着冷笑，即使顾心柔已经拿着镐子要去破坏那几个堵住通路的活塞。然而，不管顾心柔如何卖力挥动镐子，打在那些活塞上却都穿了过去。可它们又是真实存在的，能实实在在地挡住我们的去路。显然，这也是金霄释放的某种法术。而墙壁的其他地方也都一样，看得见挖不了，但又可以起阻挡作用。

    金霄沉默了好一会，偏偏在我和顾心柔把墙壁上的每一块砖都试过之后，才开口道：“我要是你们，就不会妄想能出去，而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而且，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们，第三关的药水效果是不能带到第四关的，除非你们想面对四只自带速度药水效果的铁傀儡。”这花的意思很明了，就是我现在没摇铃是对你们好，不然你们肯定死得很惨。

    可问题就在于，速度药水虽说能在短时间内大幅提升人的速度，可饮用后却无时无刻不在消耗巨大的体力。我不免担心地看着一旁席地而坐，努力平缓着呼吸，试图压制这种副作用的顾心柔。

    她，能撑住么？我们，能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