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伊森现在思索一个问题，自己来到这个世界之后，是不是有点过分依赖娜萨了，更确切的说是过分相信那些数据情报？

    他相信资料本身是准确的，但冰冷的作业缺乏由人类收集的那种灵活性，呆板生硬，这是非人的局限性。

    之前他以为由娜萨主导的情报工作，最大的问题是监控盲区导致的准确性下降，像监狱、精神病院、私人会所、偏僻之地，当局的监控体系没有覆盖或进行了特别隔离的地区，都是娜萨的监控盲区。

    为此，他除了自己外出探看，还命令若娜带领她的行动组，配合娜萨干一些线路工人的活儿，牵线搭桥，布设仪器，由于需求巨大，还跟华国的几家公司签订了大宗的购货协议，直到现在仍在进行着包括摄像头、数据线等等设备的交易。

    可山姆的‘看一看、比一比’让他有了疑问，究竟是山姆看的片面，还是娜萨的局限性导致了一系列重要但未被重视的疏漏？

    他有这样的质疑，主要还是新迦南地的变化引发的，这里的变化在他看来早应该被关注了，但娜萨那里没有很好的体现出来，这是个不争的事实。

    其次，他对底层的真实情况一直很关注，就怕闹出‘何不食rou糜’那类乌龙。

    但这事得先放一放了，会见的时间就到了。

    他立刻灵魂投影中转，投身到死变躯壳中。这是人们最熟悉的麦考伊先生正身。

    圣光教会和夜月教会都是9人常务执政。这次都到了。

    见伊森进来，泾渭分明的两帮人，不约而同的站起来，向他躬身施礼，口称猊下。弄的他好像教皇似的。

    伊森一摆手，两帮人都迅速入座，他们都知道伊森的脾性，不爱那些虚头虚脑的东西，他们也就是表达下自己的尊重，按照惯例，接下来基本就是直入正题了。

    果然，伊森落座后就直接开腔：“这次请诸位来，是因为我对新的所见所闻有些想法，我觉得有必要跟大家分享一下。还有一些信息，同样是要分享的，下面我就直接说事。”

    “首先是关于发展方针。我们都知道，这个世界已经危在旦夕，文明崩溃在即。不过，我现在要说的是，在这个问题上，你们和我，理解的深度是不同的。”

    说着，他打个响指，之后，他道：“我已经将一份综合信息专给诸位了。注意，这是最高绝密，泄漏者，我会亲自手刃他，并且请他尝尝灵魂燃烧的滋味。”

    所有人都一脸肃正的看着伊森，没有人去碰触面前桌上摆放的属于自己的IPAD。

    在他们的记忆中，伊森从来没有这样的威胁过谁，尤其是以一种逾越正常制度的姿态。这让他们不免有些紧张，同时意识到了这份信息的非同小可。

    “信息量略大。你们回头再看，一旦开始阅览，会在倒计时内自动抹削。好了，我继续说事。”

    他隔着巨大的窗眺望了一眼外面尘霾浑灰的天空，道：“我们齐聚在这里，最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们都是同一个阵营，秩序。我们都认同幸福和美好是创造出来。至于善恶，就像昼夜、光暗、相克却又相生，是彼此的参照和坐标。这一点，我已经发现你们在现实中开始体会和感悟，我觉得这是一个好的开端。与我们对立的，是混乱和破坏。它们已经无处不在，并且在未来会更加势大力强。”

    “我是一个降临者，孤独的窜梭，一直处于被追剿的状态。我习惯独断专行，并承担与之相应的责任，同时信奉孤立主义。暮卫二就是我的这种习惯和风格的体现。军事上，除了自卫不主动卷入任何对外冲突。经济上文化上，通过规则最大程度的限制对外交流。”

    “而诸位，选择的是共通享用权力及承担风险的方式。这一点我在新迦南地感受到了。同样的目的，不同的方法。我不觉得自己的做法有错，也不觉得你们的选择有错，我现在要跟你们讨论的是对外形象问题。我觉得我们已经影响到了彼此的对外形象，造成了关注者的认知混淆。这是我不愿意看到的。所以我打算公开一些信息资料，帮助你们完成体系上的独立。”

    下边的人们面面相觑，其中一个大着胆子问：“猊下，您的意思，是要将两个教会分离出去吗？”

    “准确的说，是在保有同一种意识形态基础上的两种施政方针。帝制和民主。我希望外界能够清晰的了解到其中的差异和共通点。我们都是救世、我们都强调秩序和创造，但我是我统御我来扛，你们是一起分享，一起扛。我们大约还有四个月左右的准备时间，如果发生什么重大恶性事件，准备时间会进一步缩短。好了，现在我来说说，我们有什么。”……

    伊森向这些常务议员阐述的‘有什么’其实并非整个体系所拥有的，而应该说是在不影响他的计划的情况下，能够对两会进行什么样的支持。

    首先就是信息。娜萨掌握的信息，价值还是较为巨大的，两会也很习惯享用这些信息情报，不过，之前是有相当的内容未曾开放的，现在，基本上都开放了，除了一些过为隐秘的内容，其他像救世主们的一些基本情况都开放了。

    其次就是技术和工具的支持。

    由于始终没有建立太阳阶梯，能源收集方面，并不是那么特别给力。

    能源不足，用较为奢侈的方式对材料进行能量侵蚀、从而制造超凡材料的方法，就不那么适宜了。这导致超凡材料的产量一直不太高。

    超凡材料的不足，又影响了工程魔像的产量。

    工程魔像是他在娜萨的帮助下，研制的另外一种类别的混合魔像，它的外观更接近人类科技所生产的建设型多功能机器人，它们是暮卫二的主要建设者。

    由于全面崩溃的倒计时在不断缩减、而暮卫二的建设计划又再不断增量，以至于工程魔像的生产，仅能勉强应付暮卫二的建设。

    这样一来，工具方面，伊森能给两会提供的也就是一些法器挂件。

    通过这些挂件，能够打造出一批超级工人，可具体所能发挥的作用，实际上强差人意的。

    两会现在最需要的是类似黑暗泥浆那样能化材料，以及魔法编织塑形技术。

    可这类技术对能源的依赖性太大，而两会的建设规模也太大，不是他个人节省几日的量，就够建造出一套地xue宫殿那么简单。

    这个方面他没有独断拍板，而是给了些方案让两会选，娜萨也可以进行模拟推衍，究竟要哪一种，两会自己选。

    两会在一番商讨后，最终决定将超凡力量的部分集中在编织塑形方向上。简单的理解就是可以在一夜之间，将一座大厦的框架铸就。

    他们还商讨了一个匹配的模块建设方案，超凡铸就框架、过程中留下挂扣，然后外购型材和板材，型材跟挂扣结合，形成细部框架，板材在细部框架的基础上装镶，使用少量超级工人，这个步骤可以很效率，然后普通工人上，用螺栓之类的，将板材彻底锁死。

    这其实就是活动板房的半超凡版本，因为有了超凡的部分，它打造出来的是一个合格的大型建筑。

    目前来说，两会面临的最主要问题就是合格的、能够长期居住的避难所，注意力也就都集中在这个上。

    伊森其实也是相同的认知，先得提供一个安全有保障的环境，否则人们连正常生产的心思都没有，也就不用谈其他了。

    物资方面，伊森这次也透了个底给这些人，暮卫二拿不出太多。

    暮卫二的整体产能是比较高，其中最大的一个板块是农作物，而农作物的大头，都支援了两会了。

    生命能量哪里来？就是从这些农作物中榨取的。一系列运作的本质，就是将能源进行转换，制成符合需要的另一种能源，说白了就是人体消化系统的一个工具设备化再现。

    榨取之后的作物渣料，猪都不吃，只能是打碎了，再通过能量侵蚀，当黑暗泥浆中的一味原料用。

    两会的人就问，如果针对森林、荒野什么的使用生命能量提取技术行不行？

    说到点子上了，伊森将之看作是跟死变一个级别的、需要严格保密的技术，就是因为有人这么干，对森林、对原野、对所有其他生命，甚至对除自己之外的同类，进行榨取。

    他对这些人解释，超大型魔法阵，需要材料、能量、主持的拥有足够驾驭能力的人，所以缺乏实现的条件。

    有人就说，从某个渠道了解到一个秘境被发现了，那里应该可以获取一大批超凡材料。

    伊森就说，那具体看运转效率吧，时间有限，选性价比高的。

    他对这类事有着本能的抵触，这样的做法已经很接近掠夺的特性了，或许有些人会说，我们以后会还的，周期可能略长一些而已。可形成习惯，就一直是借贷状态，并且往往会变本加厉。这个世界成了现在的模样，人类集群借贷的行为居功至伟。

    会议之后，伊森决定去外面生活个十天半月，感受下更真实的当下现状，他将地点选在了洛杉矶城。

    这次他没有使用迪肯，也没有使用麦考伊，而是选了一个因为偷盗而被过失伤害致死的年轻人，这个年轻人叫刘乐，是名华裔，黄皮白心，跟一干黑人混混走的很近，是底层中的底层，居无定所、烂事缠身的那种。

    世界的修正性让民主美国更具现实美国的风范，也让洛杉矶有着并不逊色现实中洛杉矶太多的声名和繁华，它的第一特征是文化娱乐中心。

    这个特征让它声名鹊起，也让它在动荡的世界大气候影响下迅速衰落萧条。

    以至于伊森骑着机车进入这座城市时，有种来到二三线城市的既视感，冷清，脏乱。

    城市居民的基础素养还在，但环保部门的运作能力显然已经在水平线以下，一路行来，不时能看到了成堆成堆的装袋垃圾没有被收走。

    另外，生活垃圾被翻搜的情况比较严重，他看到不止一个流浪汉就那么扯开袋子翻刨，不管有没有想要的，最后总是扬长而去，垃圾散落。还有流浪狗，流浪猫狗过去在美国的一线城市是极难见到的，现在却是不时就能看到。

    他走了几条街，包括奥尔维拉街，都有落锁停业的店铺，不再运转，也无法转卖出去，就那么扔在那里，稍微偏僻些的街道，还有更为严重的破窗效应区，店铺的门面或橱窗已经被破坏，无人处理，结果就是愈见破败，整条街给人的感官都因之而大受影响。

    他进入一家便利店，售货员见他漫无目的的转悠，就把一支手枪明放了出来，就在收银机旁，触手可及。

    他一看人家服务态度这么好，就很自觉的迅速选了口香糖、面包、桶装牛奶、果酱之类的吃食，然后去结算。

    当他拿出一叠美钞时，明显感觉那售货员松了口气。

    等他从便利店出来，发现机车不见了。

    那机车并非什么豪车，而是普通偏下，成色也很一般，就是一代步工具，可还是被一些开锁能力一流的人看在眼里了。

    刘乐的躯体极为普通，魂力供给不足，也就勉强能维持灵魂投影的基本消耗，远距离感知什么的就不用想了，10米左右的感知范围，作用很有限，只能像普通人一样，靠听靠看，扫视一圈下来，毫无线索，也只能作罢。

    很有限的感知能力很快就帮了他的忙，他感知到了一个从后面快跑过来的人，猛然加速的那种，而且目的性很强，仿佛就是要往他身上撞。

    于是他卡着时间蹲下身系鞋带，那人撞了一下他，说了声对不起，就继续那么跑着去了，是个黑人，看起来也就十八九岁，一身休闲运动服，装作在跑步，可现在是上午11点。

    从体格和体质上讲，运动能力强的黑人的确比例大一些，思维大条粗糙的也多一些。

    伊森觉得这个抢包的还算是好的，败走姿势不算很难看，这或许跟抢夺到东西价值也有关，毕竟只是些食物。

    但从另一个角度看，连这么包食物都能看在眼里了，这需求级别、以及治安环境可想而知。

    刚拐过街角，就看到了让他眼软的一幕，一个八九岁的女孩，拉着鼻涕两筒的meimei，背着个更小的弟弟，在那里翻捡垃圾。

    孩子是最无辜的，结果他们却往往成为像现在这样的大乱之下，最早为成人的行为埋单的一个群体，丢弃、虐待、各种伤害……

    “来！”他向小女孩招手。

    那小女孩警惕的看着他，最后被他手中的食物袋吸引，牵着目光傻蠢的meimei走了过来。

    就在街边，小女孩先给弟弟喂了奶，然后加入了大吃大嚼的行列，就是最普通的食物，她俩却吃的很香。

    伊森坐在一旁的马路牙子上，通过外接设备联系上娜萨，查询目前的孤儿院、收容所之类的运转情况。

    情况比他想的要稍好一些，但仍旧不乐观，真正关心孤儿的并不多，许多政客和富豪都将之当作形象工程来做的，如今他们已经不在意形象了，孤儿院、善堂之类的社会福利机构的资金来源不断缩减。

    而且还存在一个问题，就是越来越严重的内部消耗，简单的说就是贪墨，cao持该类事业的人要保住正常的生活水平，就需要更多的剥削，因为物价一直都在涨。

    娜萨那里查到了许许多多的账面问题，有些数额之大触目惊心，像资金转移、洗钱什么的，比比皆是，这就导致那些看起来不错的数据落到实处的十不存一。

    他也不是临时起意，现在才想起孩子们在这场大劫中所要遭受的苦难，通过娜萨，他在世界各地都有专门的收养机构，由他掌控的集团公司的盈利，基本都砸在了这个方面，可仍旧是杯水车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