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

    豁牙独自去光彩街卖毛皮，一开始没什么碍难，双方可以说宾主尽欢。

    可从某人突然打断谈话，火急火燎的把接待他的人叫出去，一扭头这位就开始盛情挽留，并旁敲侧击的询问货源的种种时，他就意识到情况不妙了。

    对方这种行为本身就是坏规矩，嫌弃货源来路有问题可以不接，接了后发现有问题，亡羊补牢反悔退货也不是不行，但深究货源出处或涉及的种种信息，这就超过一个中间商的本分了。

    对方知道是坏规矩，但还是做了。哪怕豁牙抛出可持续交易的诱饵，对方的觊觎之心都没能减弱几分。

    接下来，豁牙把事就办砸了。

    若是换成伊森，这个时候就能沉得住，对方反而不敢轻举妄动，可豁牙却是急慌慌的要离开，这就等于暴露了自身的虚弱，之前抛出的诱饵，反倒成了让对方愈发肆无忌惮的动力。

    如果不是豁牙后脑中有伊森所设的黑暗禁制，豁牙根本没机会走出光彩街。

    光彩街基地的秘法师发现了黑暗禁制，意识到其背后有高人，这才前倨后恭的让豁牙离开。

    豁牙自己也意识到了情况不妙，急慌慌的想跟伊森取得联系，结果出虎xue入狼窝。

    面对20几双眼睛，豁牙直接就下意识的来了句：“我日。”

    对面为首的大汉哈哈笑道：“豁牙，我看你是送上门来让我们轮才是真的。”

    豁牙一边四下扫视，寻找伊森的身影，一边强作镇定，扯谎道：“我这不是闻着味儿来了吗。以为有什么小头绪，过来看看能不能搭个伙，没想到冲撞了四海聚会，冒失了，嘿嘿。”

    的确是四海聚会，一眼扫过去，光是脸熟的狩魔人，就囊括了6个基地，他当然不会认为这是一次狩魔人的联欢PATTY，不为别的，就冲这帮狩魔人的路数，就不是能开联欢会的主。

    这都是貌似忠良、实则蔫坏的一帮渣。就连夜壶们都嫌弃这帮货的假惺惺。用某烂仔的话说：咱们那是红果果的逼良为娼，就是奔着吃rou喝血去的，那帮孙子除了吃rou喝血，还要玩弄人家的感情，真正的渣中渣。

    为首大汉一脸豪爽的说着让豁牙恶心的话：“相见就是有缘，我们正有笔好买卖，不介意分润你一份。怎么样？”

    “干！”豁牙带着拐弯的感叹了一声，让人难以分清是答应了同流合污，还是在骂人。当然，他随后必须得补一句：“我做个外围，给口汤喝就成。”

    大汉不阴不阳的哼笑一声：“那好，去后边楼上歇着，分派活儿时叫你。”

    “好嘞！”豁牙很四海的抱了抱拳，颠儿颠儿的上楼去了。

    大汉根本不以为意，豁牙是个什么档次的货色，他还是清楚的，不怕其能反了天。

    他却不知道，豁牙的确是不入流，可光彩街派出追踪豁牙的那位可是顶级一流。

    同样是奥能工兵，这位玩的是用纳米铸造仪制造的侦查蜂，拇指肚大的小东西，飞在30多米高的高处，还带着光学隐形效果，控制者在2公里意外，真不是一般人能察觉的。

    然后高手就误会了。

    他一看，好嘛，30多号狩魔人，各个基地的都有，这是什么节奏，无间道聚会？

    这个临时团体的档次他看不上，但代表的意义却有些不同寻常，能将这么多自由狩魔人捏在一块儿，背后很可能是一股势力在运作，再结合优等毛皮，水略深啊。

    当他将消息送回光彩街，反倒助长了背后主事人的贪婪。

    “我就是想看看那家伙背后是些什么货色，原来是这个档次的杂鱼。看来也是没什么得力人手用的小软一个。这种人掌握了高明技术，怀璧其罪，而我，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拿下他们，挖出技术，一口吃肥！”光彩街的老大尤胖子下定了决心。

    现在这个世道，但凡富翁，谁屁股下面还没点屎？尤胖子表示自己的出手绝对是杀伐果决、念头通达。

    一张皮子再之前也有限，可它所蕴含的技术，却绝对是摇钱树，下金蛋的鸡，这可不是小钱，财帛红人眼呐！

    与此同时，豁牙已经被赶到楼上软禁。自由狩魔人们不想让他听到打劫计划的细节。

    他没有伊森那样的强大精神力，也不像伊森般懂得很多高端的技巧运用，一旦到了楼上的某个房间中，前厅那边的交谈就听不清了。

    他很想知道伊森现在是个什么情况，还好他心里还算能藏的住事，始终没有暴露有伊森这样一个同伙的事实。

    房间被关了门，门外有人守着，被软禁的豁牙也不嫌脏，就那么躺倒满是尘土的沙发中，头枕着双手，胡思乱想。

    毛皮没卖出时一心想着钱，想着有钱后的种种好，可现在钱装兜里了，却又根本没心思花差花差。还没焐热呢，就出现了能不能保住的问题，而且这钱中的绝大部分不是他的，是那位魔鬼小子。

    说曹cao，曹cao到。豁牙就觉得突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控制。他当即反应过来，伊森在。

    的确，伊森担心豁牙突然见到他一惊一乍，才先行控制。

    伊森从阴影中出现了。豁牙的眼角余光正好就能扫到那里，他也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好了，鸡屁股大点地方，他是真心不知道伊森之前是如何藏身在那里而让他没有发觉的。

    “看你这意思，光彩街之行情况不怎么妙。来个记忆共振吧，让我瞧瞧发生了什么事。你努力回忆在光彩街的经历就好。”

    “疼！真他妈疼！”等伊森根本不征求他同意与否就开始施展技巧时，豁牙的第一感觉就是疼痛，不过他如今也算是久病成医，更伊森先前施加在他身上的痛苦比起来，这种也就比三叉神经痛烈度更强那么一些的痛苦，真不算什么。

    记忆共振的高级版本其实是心灵感应。就像蝴蝶脱胎自丑陋的虫子般，记忆共振对手术者的灵魂、rou体，都是有损害的，不是什么疼疼更健康的技巧。不过伊森不在乎，同时也替豁牙表示不在乎，生活在废土，没那么矫情。

    心电感应可比语言交流快多了，也就一分多钟，伊森就阅览了豁牙的经历。

    “看样子，我还是低估了各基地的所拥有的技术水平。对方已经解析了毛皮处理技术的本质，自然看不上异变犬毛皮的那点利润。可以说，若是将这种能量运用技术与现今生化类的混合科技结合，是可以制造出恶魔级别的生化兵器和强化药剂的。”

    豁牙一脸骇然，人造恶魔，人类恶魔向强化路线，这些概念可是太恐怖了！

    伊森仿佛读懂了他的心思，道：“当然，不过是形似而已，别说是灵魂特质和灵魂强度，就是rou体，跟真正的恶魔比都相差的太远，如果恶魔=暗能 人体，那么将不死、僵尸等等置于何地？如果说黑暗是原油，那么恶魔系不过是沥青，还有汽油、机油……那些人太理想化了。”

    豁牙苦笑，他是真不知道伊森是个怎样的思路，换成一般人，恐怕这时就算不气急败坏、恼羞成怒，也是恶从心头起、怒向胆边生了，可这位，却是轻飘飘的一句：太理想化了。好像那些人是为了某一高尚的信念不惜舍命献身似的。

    “这个时候，难道不应该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对其进行严厉的抨击和谴责吗？”豁牙在心中大声呐喊。

    伊森瞥了他一眼，道：“丛林法则，不是噱头、也不是遮羞布，别那么矫情。”

    是啊！对自己有利的时候，当自己劫掠时，就是优胜略汰、适者生存。对自己不利的时候，被劫掠抢夺的时候，就是丧尽天良、无人性、无下限。这样的心态，还有什么资格大言不惭丛林法则呢？

    胜利者就是对的，失败者失去一切。丛林法则一点都不美好，伊森也不觉得它美好，但他很习惯。

    “放你离开光彩街是为了追踪。这些自由狩猎人不顶事，撑不住场子，不足以吓退对方。”伊森负着手，边说边思忖。“我帮你分析一下，再给你提供一份说辞，这能在你万一被抓而遭受刑讯时起到些有益的作用。只要不用担心触犯我设置的禁制忌讳而突然死亡……”

    些许的光线从门上的小窗透射进来，在伊森的脸上形成了光洁的部分和暗的阴影，使这张本就棱角分明的脸越发的显得立体，但同时，也透出一种难以言喻的森然。

    这种森然，跟晚上拿电筒从下颌往上照的效果又有不同，没有那种鬼气，却让豁牙打从心底泛起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