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先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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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空裂隙，姬家放粮，暗中有人在杀人。

    林希整理着得到的消息，却没法串联在一起，得到的信息太少，也太边缘了，可能和他关心的事一点关系都没有也不是没有可能。

    然后，他的视线放在不远处的街角阴影处，一个娇小的身影小心翼翼的走出来，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仍然在靠近他。终于走到林希身边后，悄无声息的顺走了林希腰间的馒头。

    秉着重在参与的原则，林希也混在人群中领了两个馒头，天子望气的观测中，这个馒头看起来没什么异常，只是有一缕头发丝大小的模糊灵气，林希暂时看不出这灵气有什么危害，正打算研究研究，想不到却被盯上了。

    看着这个扭捏的小身影，林希也不知说什么好，于是就将意识放在了他的身上，看看他要做什么。

    本以为他会找个没人的地方，悄悄将馒头吃掉。却没想到他居然走到了一家看起来光鲜不减的大厅，将偷来的馒头连同自己领的一起放了上去，换回了一些黑糙的渣块，以及一块看起来红彤彤的rou。

    小男孩珍而重之的将换回的资源，尤其是那块rou，更是小心翼翼的抱在怀里，结果刚出门，就看到林希迎面走来，顿时脸色慌乱想要躲开，结果没走两步就被林希拎了起来。

    “是你偷了我的馒头吧。”

    小男孩脸色涨红，一边将rou块紧紧的捂了起来。“我没有。”

    “没有？每个人领的馒头都是有限的，只凭你自己领的换不回这块rou吧。走，我们去姬家商铺前说清楚去。”

    听到姬家商铺，小男孩终于感到恐惧了。他们在城内不管怎么乱，如今秩序混乱，都没人理会。可是发生在姬家商铺门口的事，尤其是偷抢什么的，几乎不出意外第二天就会横尸惨死。他还不想死。

    “我，我会还给你的，不就是几块馒头吗。明天我领的馒头就会还给你。”男孩挣扎着道。

    “什么叫不就是几块馒头吗。我有个朋友，单名一个勿字，你知道‘勿’的意思吗。勿以恶小而为之。我没招惹过你，你却偷我的东西，让我要饿了一天。我饿一天倒是还好，要是那些身体残弱的，饿一天既不是要出人命？到时候还是小事吗。”

    林希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想说这么多，可能是看见男孩，想起了那个年纪的自己了吧。

    “你觉得小恶不当回事，将来只会把越来越多的行为不当回事，到时候小恶也会变成大恶。”

    男孩忽然变得愤怒异常，像是小猫一般，不安分的挣扎起来。当然林希不可能这样就被挣脱。

    “不需要你来说教我。说说说，天天就只能说，又有什么用？”

    “你好像不喜欢被说教？那好，我们去姬家商铺。”

    男孩顿时又萎了。

    “那就不谈说教，我们谈交易。我不要你明天的馒头，但是你要回答我一些疑惑。”

    只是回答几个问题而已，男孩便自信道。“好，你说。”

    “你刚刚是在用馒头交易？怎么回事？”

    此话一出，男孩顿时眼睛瞪大，疑惑道。“你不是本城之人？”

    林希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怎么一下就被认出来了。

    “凡是本城之人都知道这里可以用馒头交易。你不知道？”

    “那个，对，我是从外面来的。”

    “不是本城人你领我们的救济粮？”男孩更加愤怒了，觉得自己好像一下子不理亏了。

    “谁说我不能领的。我不领的话，你能偷到吗？”

    “但本来就不是你的，我不算偷。”

    “那就去姬家商铺说理去，看看是咱俩谁有问题。”

    男孩又焉了。

    “这家店据说背后是姜家之人开的，以前是一家当铺。天灾发生后，姬家每天放粮，这里也就多了一个业务，可以用馒头换其他更多的低劣食物。虽然不如馒头甜美，但是总算可以吃饱。”

    所谓低劣的食物，可能就是那些渣黑的土块了吧，林希除了从中看到一堆杂乱的土元素，只能看到一点点和灵气类似的玩意。可以说是名副其实的吃土了。

    不过，馒头经济吗。这又是什么意思。

    “为什么你不攒着，只要攒两天，就足够换这些了吧。”

    男孩摇了摇头。“他们只要当天的。”

    “他们怎么分辨是不是当天的？”

    “我不知道。”

    林希想起了馒头中奇怪的一丝灵气，随手一摄，便凭空握了一块馒头在手中，留下一道意识，又放了回去。

    注意到男孩惊骇莫名，林希笑了笑。“只是些灵气控制而已，不值一提。”

    “你是修行者？”

    “算是吧。”

    男孩噗通一声跪下了，使劲的磕着头。林希以为他是害怕了，却不想听他说道。“求求你，救救我mama吧。只要能够救她，我给你做牛做马。”

    林希微微一愣，随即对他的感官倒是好了一些，关心身边之人，再怎么样也不会是十恶不赦之人。

    “我不必你做牛做马，只要将这座城你知道的都告诉我就行了。”

    医术林希不精通，但如果只是一些普通人的疾苦的话，应该不在话下。

    跟着男孩，七绕八绕，终于在一间残垣断壁的遗迹中找到了男孩的家。看着这处遗迹，之前想必也是一间不小的宅子，不过现在却破落不堪，在断石隔开的昏暗逼仄的空间点着暗黄的蜡烛，一个妇人躺在一块平地的草席上时不时发出痛苦的呻吟。

    还好，没有什么大病，只是营养匮乏而已，林希将灵气温润其身体，没有一会，妇人就脸色舒缓，沉沉的睡了过去。

    男孩脸色激动，取出一块还算完整的容器，珍而重之的将那块rou放了进去，开心的拿去外边煮了，也让林希明白了那块rou的作用。

    “让你见笑了。”听着身后微弱的声音，林希转过身，昏暗的烛光中看见妇人正艰难的撑起身，冲他感激的笑笑。

    “这孩子顽劣，能遇到您这样的修行者，一定是哪里得罪你了吧。幸亏您不计前嫌，还来帮助我。”

    “没什么。”这些事对林希来说确实不算什么，摇了摇头。“观此处痕迹，先前虽算不得富庶，却也算安康，结果却落得如此，真是无妄之灾。”

    “唉。”说起天灾，妇人也是怅然一叹，无可奈何。“天有不测风云，非人力可挡，唯一能够庆幸的，大概就只是我们还活着。仅此而已吧。”

    “夫人为何没有一点怨恨？”林希观心察意，却真未从她身上看出多少怨恨。

    安稳的生活突然剧变，命途多舛，艰难困苦，虽有埋怨，却不算多。

    “固然有恨，但又能如何？我们总要想办法活下去，带着憎恨，只会将怨恨带给周围的人。”

    “我们只是普通人，无甚本事，在天灾面前，也无能为力，唯一能做的，就是尽可能不再伤害别人了。”

    有时候，在逆境之中，无力改变逆境，不怨天尤人也是一种善良。

    “天灾难免，但屈身守分，不将天灾化为人祸，想法虽容易，但做的到却很少。”林希赞叹道。

    “见笑了。我不过一普通妇人，这些道理还是先生教给我的。”妇人毫无自得之色，却也对林希的赞叹而感觉到了一丝支持的力量。

    “他说，我们人类自古以来，都是披荆斩棘在灾难中不曾妥协，才走到如今。天灾不可怕，若人心失散，才是真的灾难。如今沧水城明中暗里，仍有秩序井然，便不可再落井下石，在败坏人心中更进一步。”

    道理大家都明白，但在逆境之中，仍然能够坚持道理之人，才更加值得尊重。林希有些触动，不由得道。

    “先生是？”

    妇人腼腆羞赫一笑，似乎很是骄傲。“先生就是我夫君，曾经在沧水城中开设教书，故而称为先生。”

    林希不由脱口而出。“也是教书之人？”

    “先生自是教书先生，只是这个也字？”

    林希摇摇头，就听得外面一个声音怒斥道。

    “你从哪里来的rou食？又去偷干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