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最后的攻防战
“tmd!这怎么可能!?” 凝望着塔楼顶上即将成型的虚影,萨塔仿佛是被踩到了尾巴的猫似的,跳着脚破口大骂了起来。大伙还从未见过他如此暴怒的样子:额头上的青筋像是爆玉米花一般膨胀了起来,一股股混乱的魔力疯狂涌出体外,叫人不敢靠近。 又是一阵极强的威压袭来,众人只觉得自己的膝盖传来了一股剧痛,仿佛被卸去了所有的支撑似的。险些就要学着村妇们的模样,当场双手合十地跪下身去。 可就在这股威压即将击中他们前,不可直视的存在的降临却突然停滞住了,如同被卡在虚空当中。如同被卡在了酒桶水管里的半截酒渣一般。 众人身上所传来的刺痛无力感顿时消散,而眼神最好的凯特第一个恢复了语言能力,惊慌失措地向着见多识广的文化人萨塔询问了起来: “萨塔!到底是怎么了这是?那是什么怪物!” “那玩意儿叫帕拉贝鲁姆!据典籍中描述,祂们是诸神之战中神明们的战争武器,外形如同巨大化的蚂蚁一般,属于伪神级别的一种消耗品。” 萨塔也登时从暴怒状态中脱身而出,顶着额头上的抽痛,大声地朝着他们解释了起来。而在听完了萨塔的简短介绍后,在场众人的心中立马打起了退堂鼓,开始不由自主地向着身后退去: “居然是伪神?!团长!我们赶紧撤退吧!” “做不到的!我们现在已经处在了祂的领域当中!要想活命,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直接杀掉那个召唤者,切断这场神降仪式!” 用附带着宁神术的手用力扇了自己一个巴掌之后,萨塔果断地激活了自己全身上下的全部防御,将自己包裹成了一个椭圆的湛蓝色光团后;随即抢过雷明顿腰间的霰弹枪,直接越过了团长开始发号施令: “团长!你们用弩炮和弓枪反复轰击祂的肢体关节处,尽量拖延住降临的时间。” “霜雪!蕾希……这些近身格斗强的,掩护我上塔楼!其他人待在塔楼下面留守!” 点齐人手,萨塔果决地捏碎了手上的一枚戒指,为全体成员施加了一层《行军之风》后,便不管不顾地向着五百米外的塔楼冲了过去。 而被点到名的几人任然呆在原地,也包括了蕾希在内:大家都扭头看向团长路德维希,等待着正牌团长的意见。而团长则面带不满地剜了他们一眼,用力地在弩炮上砸了一下: “还tnd愣着干什么!赶紧跟老子一起推车过去,打tnd的狗屁伪神!” 五百多米的道路,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但对于全团体力最差的家伙来说,的确是个不小的考验。何况他还要在拼尽全力狂奔的同时,为接下来在战斗时的法术序列做准备。 等气萨塔气喘吁吁地跑到塔楼底下的时候:刚才被点到名的护卫队员们,已经快他一步,如砍瓜切菜般将外围的几个卫兵给杀了干净,正在合力拿武器,试图砸开被从内挡住的大门。 “全都让开!让我来!” 萨塔顾不上片刻的休息,背脊上舞动的魔力触手猛然纠缠刺出:像是一枚能够不断增殖的血rou炮弹一般,朝着满是伤口的包铁木门呼啸袭来。 只听得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紧随其后地便是充满了灰尘的污浊空气,从黯淡无光的门洞当中传出。佣兵们则毫不犹豫地冲了进去,踏过脚下的模糊血rou与碎木屑的混合物,朝着楼顶进发。 只不过他们在第二层便遇到了意料之外的苦战:对方似乎打从一开始,就把在一楼堵门的两只魔族当做了诱饵,为的就是为了让心急如焚的佣兵们,猝不及防地冲到二楼来。 冲阵地最为凶猛的哈斯波就不幸中招,被埋伏在楼梯两侧的地精,拿长矛捅翻在地。所幸是被其他人拉了下来,才算保住了性命:只不过小腿都被阴险的长矛捅穿,暂时失去了战斗能力。 但佣兵们并没有让两只地精嚣张太久,手持双刀的霜雪像是疯狗一般,几乎是手脚并用地奔上楼梯,如同在贴地飞行。未能反应过来的两名地精,只感受到一阵风压袭来,随后便能直接看到屁|股上的灰尘了。 只不过楼梯对面的魔族并未因此大乱阵脚,反到是竖起了长矛阵,在那位地魔首领的沉着指挥下,彻底封锁了狭窄的廊道,并且通过收集来的各类杂物,早已构建出了一道简易防线。 这就叫一向擅长运动作战的逐风者们犯了难,面对面前的简易防线束手无策;尤其是霜雪,对方似乎是刻意在针对着她:哪怕她稍微动动脚趾,对面的长矛阵便会摆出对应的攻击势态来。 “萨萨!快来帮忙!” 作为佣兵的逐风者们,是绝无可能使用人命填坑的rou弹战术;但对方又必然会在塔楼内部,这种适合固守的狭窄空间里补下防线,阻滞佣兵们的前进。作为指挥官的萨塔已经是考虑到了。 但如今只恨自己没有准备化石为泥术,不然他就可以在塔外,直接转化塔楼的承重外墙和地基,连带着顶楼的敌人直接摔死;但思考再三后,他还是没有选择消解重置法术位,以防节外生枝。 “退远点!小心被火烧着!” 萨塔紧闭着的双目匆匆睁开,身上漂浮着的魔力也随之消失。只见他拿着两枚散发着熔岩般炙热气息的黄铜霰弹,紧紧地塞入木仓膛当中。 随即他便挤出人群,站定了在防线之前。只见他将木仓口对准了防线腰部的位置,用自己纤细的腰身抵住枪托,然后直接扣动了两只扳机。 镀上了秘银的枪管顷刻之间发出了炙热的白光,如同巨龙吐息一般,两道龙炎自枪管当中喷射而出,直接撕碎了这道碍事的防线。 虽然这道烈焰气浪只是推开杂物堆,但许多躲藏在其后的魔族却也难逃一死:不是直接被飞溅的guntang铅液洞穿了皮rou与脏器,造成体内大出血;就是被龙炎烧灼了面部与呼吸道,行将憋死。 可除了最为靠近防线的倒霉蛋外,其他的魔族也只是被焰浪烧焦了些毛发和皮肤,对着这些皮糙rou厚的家伙们来说,并不要紧,反而更加激发了他们的战斗意志。 尤其是坐镇指挥的那名首领,他如此的残忍无情地,直接用自己的部下当rou弹盾牌:站在队伍中间的他,因此才能抵挡住烈焰和铅液的袭击,保全自身不受到半点伤害。 而幸存者们的战斗力也是不俗,和之前在矿洞里遇到的魔族完全不同:硬是倚靠着强健的体魄,让这道防线如同海滩礁石般屹立不倒;虽然伤亡严重,却硬生生顶住了佣兵们如同海浪般的汹涌冲击。 纵使佣兵们使出了浑身解数,也只是十分艰难地击杀了八名敌人;而在地精们灵活的炮打战术下,期间己方也有多人受伤被迫撤退,整个队伍减员到了六人。 虽然敌人也只剩五人,但他们的尸体反而构成了新的掩体,加大了他们的优势。 拥有破局能力的萨塔,今日却又完全没有准备爆破法术或是装备,而魔化惊惧术的准备时间太长范围又太广,并请容易误伤,根本无法在这种狭小空间当中施展。 “等等,有了!阿露斯,快用魔刃!” 萨塔在混乱当中急中生智,突然回忆起了阿露斯的技能,当机立断地要给她护法,准备给他们整波大的。只不过一时情急,他把心里的想法用标准语给吼了出来,而对方显然也是听得懂的! “不好!” 见势不妙的地魔在怪叫一声,趁着霜雪,身体飞快地蹿了出去:只见他双手平举着剑身,如同话本故事中的刺客一般,用自己的身躯为掩护,对着阿露丝去发动舍命的一击。 而这一切来得太过突然了,踩在尸体上蓄力施法的阿露丝,根本来不及躲避这高速一击,只能尽量朝右方避开,用刀刃格挡保护住自己的要害部位。 锋利的剑刃刺到了她的肩膀,在木板上绽放出几朵鲜血之花。吃痛的阿露丝,赶紧用刀逼开了地魔并朝后退去:魔力反噬让她十分的虚弱,靠着墙捂着血流不止的伤口,暂时是失去战斗力了。 地魔毫不迟疑地翻过身去,转而袭击前方手无寸铁的法师;可他已经没有机会了,一柄泛着寒光的钢矛呼啸而来,径直撕开了他的胸膛:强大的推动力配合着可怖的锐利倒刺,将他这不到五十公斤的身躯死死地钉在了墙上。 面容痛苦的地魔首领,仅仅在墙壁上挥舞着手脚挣扎了两下后,便即刻停止了呼吸。而这条战线也随着他的死去宣告崩溃,敌人的战斗意志瞬间垮了下去,在廊道里作鸟兽散。 在五人干扰的情况之下,此刻的霜雪终于是能放开了手脚,如同一位热情奔放的舞娘,用刀刃带去华丽的死亡之舞。 只见她的双手如同飓风一般,疯狂挥舞着双刀,不停地在敌人身上割出一道道深入肌理的伤口:面前的敌人无不是被身上大量的伤口放血致死,更甚者被一刀割断了气管,当场气绝身亡。 而在霜雪几人的疯狂进攻之下,通往最上层的道路终于是向他敞开了:“萨萨!快去!” 从挎包里掏出治疗合剂丢给阿露丝后,萨塔越过铺满尸骸的战场,在蕾希的护卫下马不停蹄地朝着最上层赶去。 他们在二楼拖延的时间实在是太久了,如果不能赶快杀掉召唤者,后果将不堪设想。 帕拉贝鲁姆的化身已经快要完成最终的降临了,源自于神明的巨大压迫力,足以让空气都为之粘稠起来:萨塔两人每走上一步,溺水般的巨大压迫感就变得更为严重。 等到他们跨过大门的瞬间,蕾希再也无法承受如此巨大的威压,扑通一声摔倒在了坚实的石头地板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尚有余力的萨塔,向着端坐在地面上的神秘人走去。 身着白袍的巨魔司祭看着两人的到来,倒也没有动弹,反倒是如同预料之中一般,脸上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恭喜……” 还未等他的话说完,一道裹挟着火花的闷响便打在了他的面前;可在即将撕裂他的头颅的瞬间,一道洁白透亮的屏障陡然而出,轻而易举地挡下了来者的攻击。 而破甲锥并没有因此失去动力,还是在萨塔的魔力加持之下,如同钻头似的在屏障上爆出了火星,试图钻破这个该死的乌龟壳。 “可真是果断呢~年轻人。” 巨魔脸上的笑意丝毫未减少半分,口中咏诵着难以理解的祝词,不再搭理面色阴沉的萨塔。而帕拉贝鲁姆的光洁身躯,随之爆发出了一阵白光,将半空中袭来的重弩箭尽数吹飞。 还差这最后的半截头颅,伪神的化身即将完成最后的升华,再次降临于现世之间! “不过你还是来迟了一步,仪式即将完成,圣兵即将真正的降临了!” 看着半跪在地板之上的年轻人,白袍司祭露出了一个欣慰的笑容,伸出了自己水晶化的双手,比划出了一个古老而奇异的圣号:“放弃挣扎,神之化身的伟力,将赐予尔等永恒的生命!” 只听得一声清脆的炸响,司祭充满狂热神情的笑脸上,突兀地划过了一道灼热的血痕:阻挡在身前的那道坚不可摧的护盾,却成了布满了蛛网的玻璃般,在顷刻之间被击地粉碎。 神情呆滞地紧盯着面前黑洞洞的木仓口,司祭地嘴唇本能地动了动,似乎是想要说些什么。 但紧随其后的,是与之前同样的五声脆响:炽热的破魔弹丸在他的胸膛内无规则地运动着,切断了他和阵法的链接,将他的体内搅成了一团乱麻。 “真是惭愧呐,我主……” 虽说巨魔的体质比世界诸族更为的强悍,但也并没有如司祭这般的夸张:在第七枚破魔弹轰入他的颅内之后,他居然还没有死去,反倒是用力喷吐出了一口带着器官碎片的污血,突然放声大笑起来。 “该死!” 失算的萨塔来不及抬手施法,司祭就已经启动了蚀刻在皮肤上的秘法。 随着一道汹涌澎湃的猩红光芒闪过,他的身躯尽数溶解成了一滩黏稠的黄色黏液,而冲天的红光则裹挟着他的最后生机,径直冲入了圣洁的伪神之躯当中。 巨大的类蚁复眼被两团猩红光芒所取代,完成了补完的帕拉贝鲁姆突然仰天长啸,刺耳的叫声震撼着在场的所有活物,一些刚从塔楼里撤下的伤员甚至当场晕了过去。 而几乎所有在红枫村周边的城镇村庄里,有些十数道红色的烟火光芒,同时冲上云霄炸裂开来,看来也他们也被惊扰到了。 虚弱的伤员们固然可以一睡了之,但其他还能坚持着的佣兵们可不行。 在短暂的失神之后,佣兵们立刻拿起武器轰击这关节处,在长时间的射击下,祂肢体上已经插满了箭矢,而运气大好的弩炮手甚至打断了其中的一条腿。 但不幸的是,由于久攻不下,路德维希团长带着人准备冲进去支援。 结果好巧不巧,一条断裂的结晶蚁腿从天而降,从二十多米高的塔顶砸在了他们身上,直接把这六号人砸晕了过去。 所幸团长脖子上立场护符被激活了,被团员们七手八脚从水晶块堆里拽出来的时候,这帮人只是晕过去了而已,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楼顶方面的情况也不乐观:虽然帕拉贝鲁姆在完成补完后,最后的半截脑袋依旧没有长出来,甚至是那股源自神明的骇人威压都不复存在。 等萨塔将匍匐在地的蕾希扶起来后,原本用血水和粉尘描画出的干涸法阵,在一阵微风后自行消失不见了。 “不应该啊……” 按照常理来讲,召唤阵法被破坏完了,这种不完整的造物是必然会自行崩溃的。 可这怪物不仅没有消散的征兆,反而愈发的凝实了,水晶状的躯体甚至都有受rou化的趋势了。 割下一小块蠕动的黄色rou团,萨塔用魔力封存塞入了挎包的夹层里,然后小心翼翼地躲开伤口处奔流而出的浆液。 他的包里刚好可有一包施法用的干椴树叶,可不敢去乱沐浴。 何况自己目前的精神有些恍惚,施法能力有所削弱,可能还需要蕾希姐来保护呢。蕾希又只擅长近身格斗,对付这种家伙也没有啥用。 ‘要不先撤退?’ 萨塔看着足有一层楼高的蚂蚁,突然萌生了撤退的想法,但随即又被他否决了:这只帕拉贝鲁姆虽然已经是实体了,但却还是傻傻的呆着不动,甚至都不会挥动肢体。 似乎是没有完全成型?但就这么放弃了,怕是放虎归山,还是想办法尽早解决掉比较好。 “真得庆幸这家伙的秘法没成功,估计是用灵魂附身来cao控……” 萨塔用力甩干脚上沾着的组织液,蹲在半截恶心的血rou口器前,开始思考着破敌之法。 而蕾希生怕出什么意外,就这么拽着他的手,一步不离地护在他身旁,像是护犊的猫mama一样。 就在萨塔苦思冥想之际,意外发生了。 帕拉贝鲁姆竟然活动起来了!祂张开着自己巨大的螯牙,冷不丁地朝着萨塔袭来。蕾希立刻抱着萨塔奋力纵身一扑,在千钧一发之际躲开了祂的攻击,重重地摔在门前的石砖上。 而因为太过用力的缘故,祂的嘴部撞碎了地面,直接嵌入到塔里,然后又傻愣愣地不再动弹了。 死里逃生的两人头晕眼花的爬了起来,看着那嵌在塔里的巨大头颅,吓出了一身的冷汗。 “谢谢姐……” 萨塔也顾不上组织更好的感谢,直接从蕾希的怀里挣脱出来,提着破甲锥走道了祂的脑袋上,尝试着给祂做开颅手术。 结果在头上转悠了半圈,用破甲锥尝试着打了几个洞,依然没有什么收获。 “mgjd这不魔法啊!” 萨塔痛苦不堪地掐着嘴巴仰天长啸,自己学习魔法十一年,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诡异的情况,世界上怎么会如此违背法则的产物存在呢! 仿佛是刚才的一击用尽了全部的气力,帕拉贝鲁姆又一动不动地趴着,任凭佣兵们在自己身上开洞,仿佛不痛不痒似的。 又是磨蹭了半个小时后,壮着胆子上来看热闹的霜雪,正在和蕾希一起用刀切割着祂身上的甲壳,想着搞点霜雪口中的‘神明土特产’回去。 而站在它头顶上的萨塔终于是失去了耐心和理智,重新给霰弹木仓换上龙息弹,想都不想地朝着祂的两团眼睛打去,来发泄自己的愤懑。 时间又这么过去了十几分钟,霜雪心满意足地带着两人份的战利品,先跑回楼下去了,只留下蕾希独自一人继续陪着萨塔。 看着眼前不知生死的巨大怪物,蕾希环手抱胸想了好一会儿,方才爬到了祂的头顶上来,温柔地搂住萨塔的小脑袋劝慰道: “萨萨,我们走吧。你已经尽力了,接下来的事情,就让教会和王国骑士头疼去吧~” “唉……姐,你说得对。” 在对着祂的眼睛放了五六轮木仓之后,表情木讷的萨塔在心底里,其实早已接受了自己现在无能为力的事实:只不过是有一口怨气闷在心口,教这个颇为自负的小家伙,无法自我释怀罢了。 “等我打完最后一发,我们就走吧,附魔子弹不太好保存的。” 最后一次对着祂虚无的眼眼球扣动扳机,龙息之炎从温热的枪管当中,再次喷射而出。 只不过这一次他并没仔细瞄准,条形的火焰反倒是不偏不倚地,朝着空洞的眼眶深处飞去。 就在两人跳下伪神头颅的瞬间,一声剧烈的炸裂声突然响起,把两人吓得不轻:自祂的头颅里传来了一阵摄人心魂的痛苦嚎叫,紧接着祂的已经受rou的身躯上,竟然逐渐失去了活物的气息! 又是一连串炒豆子般的爆响后,伪神之躯在一阵难以形容的波动后,迅速沿着关节崩裂解离。亲眼见证着大半个神尸在自己面前崩解,萨塔同蕾希两人面面相觑,满脸的诧异与不可置信。 但事实就是如此,做不得假。萨塔心中的求知之火再次燃烧了起来,松开握着蕾希的双手,飞也似地折返回去,检查着伪神的尸骸。 结果是显而易见的:不知是出自哪位神祇麾下的战争兵器,来自于神明之域的伪神化身,如同一头真正的野兽一般,就这么死在了一枚小小的附魔子弹上,死在了一个小小的法师手上。 而即将成为史上最年轻的弑神者的他,此刻却呆若木鸡地站在祂的头颅面前,再次与那深邃幽暗的眼眶对视,久久无法接受这个冲击性的事实。 而破碎的后半段神尸在奇异能量的托举下,缓缓坠落在地时所发出的沉闷落地声;以及片刻的沉默过后,佣兵们所发出的带着哭腔的欢呼声,都在提醒着他:不管结果怎样,这一切终于是结束了。 “姐……我能抱抱你吗?” “想抱就抱吧~” 蕾希的反应可要比他直接多了,红色的倩影在他的眼前一闪而过。下一刻,萨塔便被紧紧地拥入了她的怀中,劫后余生的幸福感,没由来地填满了他的心间;却又让他感到难以适从;一门心思只想着,在随便哪个人的怀里,好好地愣上一会儿。 ‘只是下一次,我们真的还能这么幸运吗?’ “那么我先下去喽,你也记得赶紧下来。” 只见蕾希背起一大块神尸,转身向着大门的方向走去:那是神尸靠近头部的一小部分,带着一大截类似神经节的组织,是萨塔私自截留下来准备留作研究素材用的。 毕竟只有萨塔这个亲历者才知道,当时的伪神化身到底是怎么一个状态。至于其他的部分,按照处置类神遗物的惯例,则会交由新乡城里的教会进行处理。 为避免节外生枝,早在霜雪上来搜刮战利品的时候,他就已经明示过她,把魔族剩下的活口全部处理干净。看着她拍着贫瘠的胸脯,一脸了然于胸的模样,想来是不会让自己失望的。 只不过看着蕾希吃力的模样,萨塔一点都感受不到轻松;反倒是心脏处传来的悸动感,以及识海之魂疯狂地示警,让他极度不安了起来。 连带看着还未进行切割,依然直插塔内的巨大螯口,愈发地不安了起来。 “小心!” 听到了身后那惊慌失措的喊叫声后,蕾希本能地停下脚步回头望去。而下一刻,她便被一个娇小的身影重重地扑倒在地。 随着一段剧烈的颤动之后,她眼中最后的画面,牢牢地定格在了自己身上那团五颜六色的光芒之中,随后便在猛烈的失重感里失去了意识。 “陌生的天花板......” 当浑身疼痛的萨塔再次清醒之际,映入眼帘的既不是熟悉的大帝加冕图,也不是塔楼顶端的巨大空洞。而是一张乌漆麻黑的石膏天花板,在月光的照映下泛起些许清光。 萨塔只是轻轻地动了下手指,一股直刺骨髓的痛感,便从脚底一直延伸至他的头顶。 在疼地倒吸了几口凉气之后,萨塔终于是如同蛆虫扭动般,将打满了紧绷的身体靠上了床头,从而能够直观地看见:自己正被铁架高高吊起的左腿,以及把自己捆成束布尸般的纱布与绷带。 两只手也就只有手指能轻微地动弹两下,想必应该是脱臼了。自己虽然看不到脸上的伤势,但肯定也好不到哪里去:自己一吸气就感觉半边脸疼的慌,像是肌rou被镊子夹住使劲往外拉一样。 还好某个关键部位倒是没什么事,让他非常地激动。就是这个涂满了全身的药膏有些奇葩,那股湿稠粘腻的感觉,活像是几十年没洗澡的流浪汉,被恶毒少年给丢进了沼泽泥塘一般。 哪怕自己鼻孔里被塞住了两团浸满药水的棉花,都能闻到一股怪异的臭味,该不会自己都没上过厕所吧?! 感受着身上火|辣辣地疼痛感,萨塔亲切而又充满活力的喊了一声:“疼死老子了!”
清冷的月光如同慈祥的母亲,轻抚着沉睡的城市。新乡城里的寂静之夜,也就只有勤劳的码头工人们,还在为着一餐饭食而奔波着。 被砸断了一条腿的萨塔,百无聊赖地看着窗外的景色,聆听远方工人们隐隐约约的号子声,久久不能入眠。明明自己都快摔死了,要去做全身美容术了,脑子里却还在惦记着某个绯红的身影: “不知道姐她还好吗……可千万别受伤啊,受伤了就不美了……” 正当小炼金术师嘀嘀咕咕地挂念他的心上人时,走廊上急促地脚步声打断了。房门被悄无声息地打开,高挑倩影出现在了他的面前,只不过他还没有来得及转头发现:“萨萨?!你醒了!” 不需要萨塔艰难地挪动着脑袋,念念不忘的倩影失魂落魄地快步走来,无法抑制热泪再次决堤而出。 借着明亮的月光,萨塔看清了身侧痛哭流涕的丽人,翠绿眼眸中的笑意愈发地浓烈起来,一字一顿地说着:“姐,你瘦了……胸都没之前大了~” 半跪在他身旁的蕾希,此时裹着一身严严实实的棉衣,再加上萨塔的右眼被纱布蒙地只能透出一条缝,能看得着大小就见恶魔了。 还在掩面痛哭的蕾希当时就给他气岔气了,止不住地打起嗝来,抱着纱布的大手抬起来就准备打,最后还是拍落到了自己壮硕的胸脯上,哭笑不得地埋怨了一句:“你就不能想点别的吗!” “这不是看见你高兴嘛~你又哭得止不住……我渴了,姐你给我倒杯水吧~” “马上来。” 温热的开水顺着干枯的嘴唇缓缓滑入,如同能够滋养着魂灵的琼浆玉液一般,甘甜地足以让他忘却身上的所有伤痛。萨塔只觉得浑身精神为之一振,体内暴动的狂乱魔力,也有了些许缓和的趋势。 虽然还无法记忆法术位来给自己治伤,但至少让这种绞rou感缓解了不少。还能借由从指尖处,伸出一根细小的触手,透过魔力传回的触感,轻抚着那双令人安心的双手。 只不过和自己一样,蕾希姐的手也多多少少包裹着些纱布;被碎利石块割出来的伤口虽然结痂了,却让原本细腻柔软的手变得粗糙无比,这着实是让萨塔感到难过的。 原本还能有些欢快的声音,也变回了气若游丝般的低沉叹息:“姐,你还好吗?” “我很好......” 蕾希在当晚就已经醒来,她并没有受什么太多伤:当地面塌陷的时候,萨塔没了命似的把她扑倒在了身下,并且将身上的法师护盾过载到了极限,为她挡下了绝大部分的伤害。 只是被后续坠落下来的碎石,把左手指给砸骨折了,在两条手臂上留下了些难看的豁口而已。 可萨塔自己却因为魔力过载失控的缘故,再加上背上石块梁木的撞击,吐了一口血就晕死了过去。 全靠着苏醒过来的娜儿不停施展圣疗术,加上身体的自我保护机制,控制着最后一部分的受控魔力修复着内脏,这才给他吊住了性命。 虽然是一身相当严重的外伤,但在医护人员的连夜抢救下,总算是脱离了生命危险。只不过魔力失控的问题只能等他自行解决了:毕竟魔力病造成的内伤,是身体机制及医生都解决不了的。 在昏迷了整整三天之后,萨塔身上汹涌的魔力乱流,才算是初步平息了下来,转变回了平日里的样子。但依然处在一个失控的状态,毕竟他的意识还没有清醒过来。 这段时间里,蕾希一直陪在他的身边,关注着他的情况;每当有一丝丝变化,她就会不管不顾找来医生护士前来查看;但医生们总是无可奈何地摇着头,表示他们爱莫能助。 “我还以为你个臭弟弟不醒来了呢!” 回想起这整个星期的点点滴滴,无法压抑的心情在这个瞬间悄然爆发了。 蒙女神赐福,他终于是苏醒过来了。看着被包扎地不成人形的小家伙,蕾希是多想去抱抱他啊!可当她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时,才猛地意识到:萨塔现在还是个需要休养的重病患,自己不能去抱他。 伸出来的那双手,就这么硬生生地停在了半空之中,然后像是触碰到了烙铁一般,拼命地缩了回来。 恍然若失的蕾希死死地捂住了自己的双唇,任凭泪水肆意地流淌在她的脸上,但又不肯让一丝一毫地啜泣声传达出来。 纤细的触手悄无声息地漂浮到了半空当中,温柔地拭去了她眼角的泪痕,手指的主人正挤出一张比哭还难看的凄惨笑脸,轻声安慰着:“别哭啦姐,你再哭就不漂亮了~” 雪夜的微风拂过两人的脸庞,破涕为笑的蕾希靠在少年的耳畔,带着他从未见过的无限温情,朝他倾诉着:“我好怕,我怕你再也醒不过来了。我已经失去过很多朋友了,我不想再失去你。” 说到这,蕾希的眼眶里又情不自禁地湿润了起来:“你当时就不能用浮空术把举起来吗?非要这么傻......” “不知道,俺从来没有想过这种事情~” 萨塔义正言辞地嘟囔了一声,随后又幽幽地长叹了口气:自己当时的确是什么也没有想,思维就像是被完全是凭着本能行动,不管不顾地就冲了过去,等他醒来时就已经到医院里了。 当然了,这个不爽利的小家伙,绝不会承认是自己脑子犯浑了的缘故的:“我还没把你泡到手呢~怎么能舍得你受苦呢?” “哼~难道说追到了就舍得了?” 蕾希轻哼了一声,连日里积蓄下来的阴霾也自行消散,用自己修长的手指在他的手心里不停地画着圆圈:“你到底是为什么喜欢我?是因为上下身的这几斤rou,还是因为这张脸?” “我是那么肤浅单一的人吗?就不能都喜欢吗!好啦好啦,不逗你了啦~” 萨塔咯咯笑了两声,默默地闭上双眼开始认真地思索起来。自从警署一别之后,自己当时几乎将她完全遗忘了,何况身材好的女人自己也见得多了,蕾希姐的身材也只是比较靠前的那类而已。 可到了最后,为何自己会如此疯狂地痴迷于追求她,而不会是别的人呢……回想着两人简短但又丰富的经历,再看着身旁面容恍惚的少女,萨塔似乎找到了一点线索:“可能是安心感吧?” “什么安心感?” “啊,怎么说呢~每次只要待在你身边,脑子会空空的,很很放松放松;好像晒太阳一样,暖和的让人想就这么一直睡下去。可能咱的身子早就把姐,把你给当成家人了~吧?” “和我差不多嘛……那你觉得我会喜欢你的那点呢?” 蕾希细若蚊蝇的嘀咕声并没有被他给听见,而她也马上意识到了什么,连忙将话题的主动权拉回到了自己的手里。 “那说明我长得帅呗~唉,人太帅了也是一种罪过!像我这种帅气多金的好男孩属实难得~” “你呀,讲怪话来一套一套的,舌头比偷吃灯油的老鼠还要滑~” 萨塔立马洋洋得意地自夸了起来,尾巴都快要翘到天上了。惹得蕾希娇嗔一句后,就又闭上了嘴巴;一时间,整座病房里再度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两人那越来越激烈的心跳声。 沉寂了片刻,萨塔鼓足了勇气率先打破了僵局。他艰难地转过头去,用魔力触手费力地撑开自己红肿的眼皮,蕾希,而蕾希的眼中已然闪烁着期待的光芒。 他咽了口口水,结结巴巴地开口说道:“jiejiejiejie,我我我......” “我愿意!” 蕾希斩钉截铁的抢答了出来,没有丝毫的犹豫,眼神如同火热的钢铁一般坚定;这反倒让萨塔吓了一跳,被包裹地密不透风的小脸瞬间涨红了起来,几乎都快将纱布给烧起来了: “我我我我……我还没说完呢!” “啊!那那你先说……” 本以为对面面对这么直白的回答,会直接借坡下驴,但没想到这个小家伙居然…… 随着脑内的胡思乱想不断升级,蕾希因心力交瘁,而逐渐消瘦的俏脸在顷刻间变得无比通红:明明房间里没有开暖风,但萨塔却能感觉得到一股热浪,正不停朝自己袭来。 被打断了思路的萨塔重新组织了下语言,然后用触手搭住蕾希,无比温柔地喃喃着:“我不想你当我女友......” 话音未落,原本还能感到热意逼人的病房里,在刹那间被冻结成了极点冰窟,浓郁的寒气同死气一齐,不停地在他的身旁徘徊往复。 萨塔呼吸都停滞了下来,如同被溺在了深海之中,哪怕是伪神之躯的威压,可都没能阻滞住他的呼吸! 心惊胆战地瞟着蕾希姐眼中,那能够冻死火山的幽怨眼神;识海之魂再次忠实地履行着它的职能,疯狂地向着主人发出了最后的警报。 萨塔当即意识到自己的玩笑开大了,再不解释的话怕是真的要冻死了。或许会更惨,他已经能清晰地听见蕾希姐摆弄指节的响声了,怕是要被姐给当场掐死了! “姐,你直接当我老婆好了!” 用尽最后的力气吼出了这句话,萨塔整个人就如同xiele气的皮球,重新瘫软在了床上。 或许他之前的话都能是算作不合时宜的玩笑话,但唯独这一句搞怪的告白,却是他发自心底的真心话,容不得半点的虚情假意。 在结实蕾希姐之前,因为某些不可告人的因素,他一直以来都是十分鄙夷所谓的一见钟情。但爱凑热闹的诸神们,却在他的脸上狠狠扇了一巴掌,似乎嘲笑他的不自量力。 小炼金术师已是无可救药地爱上了眼前的佣兵,将如同把铯块丢进盛满水的容器之中,直至粉身碎骨才能罢休。 只不过有些玩笑,真的是不适合随便乱开的。蕾希虽然收起了冻碎冰神的视线,但语气却还是比极点要更冷上一些:“真巧,我也不打算当你女友了。” “啊这,姐~别呀,我跟你开玩笑的,您别生气呀!咱认错了!” “鉴于某个小混蛋白瞎了老娘的一片真心,我决定了!从今以后,要是再敢乱说话惹老娘生气,你tmd就给老娘滚去睡阳台吧!别上|床了!” 随着蕾希姐溢满着怒意地厉声娇呵过后,那对还未称心如意,正洋溢着无限热情的奔放红唇,便用力吻在小家伙略显干涩的双唇之上,彻底瓦解了他最后一丝的反抗意志。 在当场击毙没头没脑的指挥官后,还不肯善罢甘休的少女,派遣出灵活无比的玉蛇部队,强行撬开了敌军的防线,无比霸道地在指挥部里插上战旗,宣誓着自己的主权。好让这个臭弟弟先搞清楚,到底谁才是真正的一家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