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2：合作决裂
天京电视台，高层会议室内。 几名中老年人坐在一张圆形会议桌周围，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只冒着热气的茶水，一份文件，手中夹着一颗香烟。 整间会议室里烟雾缭绕，争论声不止。 “老陈，这个文案的确是个好文案，坦白的讲，干了这么多年工作，这是我见过最有价值的一份文案。”一名戴着眼镜的四十来岁男子一手轻轻的敲打着桌面。 旋即话音一变，“不过，这毕竟只是一份文案，实际效果如何？在没有拍出来之前，我们谁也不知道。他王洛的确很有名气，但王洛毕竟只是一个新崛起的新秀，跟那些老牌公司比起来，还有些太微不足道了。” “我同意老柳的意见，王洛之所以能够火起来，跟我们天京台也有一定的关系。前面我们已经对他足够照顾了，现在没有必要在他身上冒这么大的险。”另一位五十多岁的男子附和道。 陈德标微微皱了皱眉，心中很是震怒。 如果换个场合，换个人的话，现在他陈德标早就拍桌子骂娘了。 一个个的都是什么人嘛？说到底不还是为了你们自己的利益？天京台若是真的交给你们这些人，估计也就距离没落不远了。 “一个好的节目，最主要的就是需要有一个好的文案。用什么不知道拍出来会是什么效果这种荒唐的理由来说这件事，你们也好意思？”陈德标深吸了口气，“没错，王洛的资历的确不行，但谁又规定，资历就等于是能力？当初《荒野求生》我们没能引进，损失了多少你们还记得吗？ 至于王洛是靠我们天京台才火起来的，刘成军，说这话的时候你也没觉得脸红？人家王洛现在没跟你计较之前的那些事情你就偷着乐去吧，竟然还敢主动提起。” 陈德标虽然没有拍桌子骂娘。但这一番话下来也差不多了。 言语中到处都是讽刺的意思，矛头更是直指柳平与刘成军二人。至于老台长，陈德标或多或少的也给包含了进去，毕竟当初否定这个提议的是他们两个。而老台长可是做出了最终的决定权的。 而这么做会不会引起什么麻烦，陈德标并不担心。因为陈德标就是跟着老台长一步步走上来的，他深知道老台长的为人，也很清楚在《荒野求生》火起来了以后，老台长一个人在办公室里的悔恨。 老台长固然在那件事情上起到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是跟他们两个人不同的是，老台长是个知错就改的人。 这一点让陈德标很是佩服，不管事情大小，只要事实证明的老台长做错了，老台长就绝对不会碍于面子而不去承认，不去改正自己的错误。 而这，也是天京台为什么能够跻身国内地方卫视排行前三的根本原因。可以说，没有老台长的付出，即便坐拥天时之利的天京台，最多也只能在国内挤进前十。 所以。陈德标知道自己说的话有道理，是正确的。所以他才敢在这个会议上直接去反驳他们，讽刺他们，甚至连老台长也给包含进去。 “你……”柳平有些恼羞成怒的指着陈德标，“陈德标，你有能耐是吧？有能耐怎么没见你领着天京台超越湖海卫视？现在看到成绩了，开始马后炮了不是？” “哼！”陈德标冷哼一声，“有老台长在，哪会轮到我来带领天京台？不过你反应也别这么大，公道自在人心。有些事情，还要我一点点的讲出来吗？” “行了，都少说两句。”老台长许强国突然发生制止道。 其实在昨天晚上拿到这份文案的时候，许强国就已经有了决定。 只不过。他虽然是电视台台长，但电视台毕竟是公家单位，不是他许强国的私人企业。如果许强国不顾下面人意见，一意孤行的话，哪怕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他许强国的下场也绝对不会是好的。 许强国马上就要退了。准确的说，再有半年他就要退了。柳平的后台实在是太硬了，硬到能够迫使许强国提前一年退休。 不过对于这些，许强国并不在意，当了十多年的台长，少当一年也没什么。唯一遗憾的是，许强国在任期间没能带领着天京台杀到第一名的位置。 现在许强国终于看到了一些希望，但遗憾的是，他已经没有精力和时间去做更多的准备了。而在他离开之前，许强国唯一能做的就是平衡内部的关系。 都说商场如战场，其实官场要比任何一个战场都要凶险。战场要的是你一个人的命，甚至还有可能反杀对方。而官场搞不好可就是全军覆没了，许强国临退之际，不得不谨慎行事。 “把欧阳琪喊过来。”许强国低声吩咐道。 这个节目，天京台无论如何都要拿下来。至于分成方面许强国并不怎么担心，他们还可以去跟王洛谈，但是他们内部的分歧，今天必须要解决掉。 欧阳琪是天京台从欧洲那边挖回来的一位留学生，回国之前，欧阳琪在英国的bbc担任了五年的节目策划，甚至在回国的时候，已经做到了策划主管这个职位。 回国之后，欧阳琪也凭借着在英国那边的所见所闻，迅速的开展了工作。短短一个月内便拿出了一整份文案，并且让这档节目成为了天京台的台柱。 现在的欧阳琪，是天京台总策划部的副部长，天京台有很多文案，最终都要送到欧阳琪那边去判定的。 当然，国内的体制大家都很清楚，大多数时候，副职单位才是真正的主力军，正职单位只要领导好这个部门就行了。 “台长，您找我？”不大一会儿，三十来岁的欧阳琪便来到了会议室。 再来会议室的路上，欧阳琪也了解到了一些信息，只不过对于这些信息了解的并不全面。不过在这一路上，欧阳琪在考虑的，更多的还是关于自己接下来的决定。 她已经猜到了许台长让自己过去的目的，之后该怎么做。对于欧阳琪来说，的确需要好好的衡量一下。 毕竟，三十多岁的年纪，便做到了总策划部副部长这个职位。除了在能力方面无可挑剔以外，欧阳琪在其他的方面也很优秀。 “恩，你来看看这份文案有没有价值。”许强国点了点头，说道。 旋即，距离欧阳琪最近的柳平直接将自己面前的那份文案递给了欧阳琪。并且趁人不注意给欧阳琪打了个眼色。 欧阳琪不动声色的接过了文案，能以三十多岁的年纪走到现在，欧阳琪并不是什么傻子。她很清楚自己在什么时候该做什么样的表态，也很清楚自己该站在哪一边。 总策划部，归台里直属，要比台下面的频道还要高半级。简单的说，欧阳琪所在的总策划部，就相当于军队里的团参谋部，而频道则属于营级单位，栏目组则是连级单位。 在往上走一步。那可就是总策划部部长了，这个位置在台里的地位可是举足轻重的，是能够排上前六的。 再往上走，那就是副台长了。虽然欧阳琪有这个野心，但欧阳琪也很清楚，在国内这个论资历的地方，欧阳琪在五十岁以前，是很难走到副台长这个位置的。 因为到了这一步，需要的就不仅仅只是能力和业绩了。其实以欧阳琪目前的地位，她完全可以忽略任何人对她的拉拢。 不管是谁。只要欧阳琪不把人给得罪死就没有任何问题。毕竟能力在这里放着，不管谁上台，都少不了她欧阳琪的位置。不过很可惜，欧阳琪是个有野心的人。她不想就这么按部就班的走下去。 当不当的上副台长对她来说不重要，在欧阳琪的心中，有一条更适合她的路。而在这条路上，柳平能够对欧阳琪提供的帮助，要远远的大于许强国。 翻开文案之后，欧阳琪稍稍有些震惊。不过表面上。欧阳琪还是很快的就恢复了平静。 不得不说，这份文案的确很吸引人，如果能够把它变成节目的话，应该能够争一争今年的最高收视率。 虽然欧阳琪已经决定了要站在柳平那边，但是作为一个策划人，欧阳琪最基本的眼光还是有的。 只是大概的扫了眼计划目录，欧阳琪便对这份文案有了极大的兴趣，在看完整份文案之后，欧阳琪更是恨不得拍手叫绝。 能够想出这份文案的人，绝对不是一般人。 而在看到王洛这个名字以后，欧阳琪也渐渐的淡定了下来。如果这个人是王洛的话，那么一切就不足为奇了。 虽然离开了bbc，但是欧阳琪还经常跟以前bbc的同事有联系。那边的同事也没少向欧阳琪打听王洛这个人，甚至，bbc那边还隐约的透漏出把王洛给挖过去的想法。 所以，对于王洛这个人，欧阳琪也有些了解。 “台长，这份文案是份好文案，不过这里面有很多新奇的理念，作为总策划部副部长，我需要提醒您，做这个案子是有一定风险的。所以，我的意见是，五百万以内的报价可以接受，再多的话，我们承担的风险就有些太大了。”欧阳琪一副公事公办的说道。 事实上早在几分钟之前，欧阳琪就已经看完了整个文案，之所以等了几分钟才放下文案，那是因为欧阳琪在考虑该怎么去说。 很明显，经过一番思考，欧阳琪的结论看似不偏不倚，完全是站在电视台这边考虑的意见，实则等于是拒绝了这份文案。 虽然不知道王洛的要价是多少，但是很显然，能够拿出这种水平的文案。王洛那边是肯定不会让电视台买断的，而更靠谱的方式还是分成。 至于分成比例那就不是欧阳琪关心的问题了，她只知道，五百万的价格，王洛是绝对不会同意的。 总之，不管这次的合作能不能成功，都跟她欧阳琪没有半毛钱的关系。 五百万买断一份文案，这个价格已经相当高了。就是她欧阳琪出一份文案，最多也就能拿到百十万左右的奖金。 听着欧阳琪的回答，柳平心中呵呵一笑，乐的合不拢嘴。 这个欧阳琪虽然跟他耍了个心眼。但起码目的是达到了。柳平可是知道，王洛的要求是五五分成的。 阻止这次的合作对于柳平而言可谓是事关重大，虽然钱拿的多少跟柳平并没有关系。而柳平的要求很简单，就是要阻止这次的合作。 作为天京台的现任台长。许强国在下一任台长人选方面还是有很大话语权的。而柳平的后台又不是直管他们这一块的领导，虽然在那位的干预下，只要不出现什么意外，柳平基本上可以升任台长。 但是现在，许强国明显的是倾向于陈德标的。陈德标从大学毕业开始就跟在许强国身后鞍前马后的。而陈德标更是许强国的绝对心腹。 甚至连想都不用想，许强国肯定会向上面推荐陈德标接任台长的。本来柳平就不占什么优势，可如果这次跟王洛的合作让陈德标给拿下来的话，那么后面的一切可就不好说了。 人情固然重要，但电视台的根本却并非人情，上面也是要考虑这些问题的。 之所以阻止，是因为柳平很看好王洛拿出来的这份文案。当然了，柳平也不是要把王洛以及他的这份文案彻底的赶走，他只不过是想把双方合作的时间推迟一些而已。 一旦等到许强国退休前一个月，那时候也就基本上定下了接任者。到时候柳平在出面拿下这份合作。那么柳平的台长之位也就板上钉钉了。 至于王洛到底会不会抛弃陈德标而跟他柳平合作，这一点柳平也并不担心。一个是没了势的副台长，一个是即将上台的台长，孰轻孰重，他相信王洛能够判断出来的。 “我知道了。”许强国挥了挥手，示意欧阳琪可以离开了。 对于欧阳琪的回答，中规中矩，许强国并没有什么毛病可挑剔的。而在电视台混了一辈子的许强国，又怎能看不出当下的局势？ 所以，关于这个问题。许强国已经不想再谈了。将退之人，很多事情都不是他能够做主的。 “说说《荒野求生》第二季吧，王洛的要价是三百万一集，大家都什么意见？”许强国直接忽略了上一个问题。转而问向第二个问题。 “三百万？呵呵，他还真敢开口。真当我们是傻子吗？给了他三百万我们赚什么？辛辛苦苦的给他王洛打工吗？”柳平一脸不屑道，“最多一百万。” 许强国又将目光看向了刘成军，刘成军倒也光棍，直接耸了耸肩，“我跟老柳的意见一样。” “那行。既然这样，今天的会议就到这吧。”许强国将手中的烟头掐灭，看向陈德标，“小陈，这件事情是你在接洽的，就由你将今天会议的内容去跟王洛沟通吧。如果王洛同意我们的要求，那就合作。不同意的话就算了，我们天京台也不是不跟王洛合作就活不下去了。” 话毕，许强国直接站起了身子，扭头离开了会议室。 陈德标虽然有些失望，但是他也看出了他们内部的问题。这次想要跟王洛合作的意愿，恐怕又要泡汤了。 陈德标满是失望的摇了摇头，旋即站起身子将桌子上的几份文案收起来。这些文案都是他一个人负责复印的，既然合作不成，那么这些文案肯定还是要退还给王洛的。 跟着许强国的步伐，陈德标直接进了许强国的办公室。 “小陈，我对不住你啊。”办公室内，许强国满是歉意的说道。 “老台长，我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全靠老台长的提携，您要是这么说可就折煞我了。”陈德标一脸惊慌的回应道，他清楚许强国话音里的意思，但事实上，陈德标对于许强国还是很敬重的。 “以后你有什么打算？” “走一步看一步吧，实在不行就找家公司打工去。” “哎~~~” 会议室内，随着许强国和陈德标的离开。柳平和刘成军两人并未离开，刘成军很是亲切的抽出一根烟递给柳平，神色中尽是恭维之意，“老柳，恭喜你，这次咱们算是打了个大胜仗。” “呵呵，同喜！同喜！”柳平呵呵一笑，回应道。 虽然柳平嘴里什么都没说，但刘成军却将一切都看在了眼里。早在几年前刘成军就开始远离许强国而靠近刚刚升任副台长的柳平。 至少到目前为止证明，刘成军的这一步是走对了。只要柳平当上了台长，他刘成军绝对会成为台里的二把手。等到退休的时候，能够混个正厅级待遇对于刘成军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不过柳平却没刘成军那么乐观，今天虽然他们打了个大胜仗，按理说柳平应该很高兴才对，但柳平却始终高兴不起来。 他总觉得这件事里面有些不对劲儿，许强国虽然即将退了，但是许强国在天京台可谓是根深蒂固，而且在上面也有些关系。 跟以前的作风比起来，今天许强国的表现实在是太反常了。柳平暗暗做下决定，待会就要找到王洛的联系方式，然后在暗地里跟王洛达成协议，以确保自己的计划能够万无一失。(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