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爱老婆的狗剩子

    “狗剩子”输了钱，越想越憋屈，有心想回去讨个说法，但是想到那年轻人的可怖眼神。又瞬间打消了念头。怎么会有人的眼神那么可怕，狗剩感觉，看一眼就像是掉进冰窟窿一样，是那种从头到脚地感到冷意，再厚的羽绒服都没挡得住。

    回想了一下，狗剩更有些害怕了，不由加快了脚步，趁着集市上还有不少小贩在，买点老婆交代的米和菜

    在祖国东北边，因为冬天天寒地冻的原因，几乎家家户户都有囤货的习惯。

    这大白菜一买都是一百多斤，猪都是按头买，狗剩子跟小贩打好招呼，帮他把大白菜搬上自己的三轮车，又去取了买好的半头猪，忙活忙活到了晌午，就准备往回赶。

    一路上，狗剩的心情都不是特别好，任谁一大早上输了钱，还极有可能是被骗钱了，谁心情都不会好。

    狗剩往回赶的路上，有一个小湖，小湖的冰冻的厚厚的，冰湖的四周覆盖着一层雪，走在上面十分安全，还有不少小孩在湖上用自制的冰刀鞋溜冰，追逐打闹欢声笑语的好不热闹。狗剩看着这些小孩们玩溜冰，也想起自己小时候无忧无虑的日子。

    这一转眼就是几十年过去了，当年是小孩，现在孩子都上高中了，时光真快啊。回想自己这些年的日子，唯一幸运的事，就是娶了个贴心的老婆。

    老婆长得虽不漂亮，但是特别勤快，狗剩自从跟老婆结了婚，就再没吃过一口凉饭凉菜，年轻时候当工人工作忙，上夜班到凌晨两三点，回家的时候，家里灶台的大铁锅里还有温水热着单独留给狗剩吃的饭菜，平日里狗剩的很多生活细节，老婆都打点得体体面面，工友们都说狗剩是捡着宝了。

    人都是将心比着心的，老婆对他好，他对老婆也关怀备至，平日里家里家外大事小情都是老婆做主，他就安安心心的当老婆奴，乡邻笑他没男子气概，他笑他们没那么好的老婆。

    想到老婆在家等着自己呢，狗剩的心情一下子好多了，蹬三轮的脚步不由快了起来。回家还得老实交代今早上自己的荒唐事，挨老婆一顿骂是难免的，罢了，就当给自己长教训了。下次再也不贪这小便宜了

    狗剩想着，心中五味杂陈。狗剩不由自主地低着头蹬车，这一低不要紧，狗剩竟然在这厚厚的冰面下，看到了自己老婆的脸，冰下的老婆面色铁青，好像是真的被冻死在了这冰面底下一样

    狗剩吓得马上刹了车，松开车把跳下车回头找。再回到刚才那个地方，用力揉揉眼睛仔细找，也没找到老婆的脸，那冰面白的雪的一样，特别厚，有点啥一下就瞅着了。

    狗剩暗骂自己一声“晦气，呸呸呸”，又骑上车往回赶，今天不知道是怎么了，难不成，是被鬼迷了眼？怎么老是看错。

    狗剩脸黑，一言不发蹬车回去。

    还没到家门口，就发现家门口围了好些邻居，邻居们一看狗剩回来了，赶忙迎上来。狗剩看到这一幕，心跳有些加快。

    “哎呦，狗剩子，你总算是回来了，怎么那么久啊”

    “狗剩子，快进屋看看吧，你老婆好像要不行了”

    狗剩扒开人群，快步冲到家里，心头一直浮现着冰面上老婆那张面色铁青的脸，心慌得不行，心头默念“阿弥陀佛，老天保佑”

    穿过堂屋来到床前。

    正值正午。屋里暖炕烧的正热，但老婆却穿着厚厚的大衣，裹着三层棉花被子，浑身依然不住的哆嗦。

    面色真的如狗剩在冰面上看到的那般铁青，不停地说着：“好冷，好冷”，那嘴唇都被冻得乌青，好像真刚从冰窟窿里出来一样。

    狗剩被吓得后退了好几步，稍稍稳定了心神慌忙问道：“这，这，这是咋的了。”

    隔壁的刘婶接话道：“狗剩子，你快带你家媳妇去镇里医院瞅瞅，这不知道是咋的了，今天早上还在俺家剥苞米好好的，快到中午了，突然就发了疯，跑到院子的雪地里把身上衣裳都脱了，边脱嘴里还边喊好冷好冷。俺家那口子还好在家，把抱回你家来了。

    俺给她盖了三层被子，穿了七八件衣服，她还是这样，脸色本来还是红的，现在也铁青铁青的，狗剩子，你别愣着了，快带她去医院呐”。

    王婶接话了：“狗剩子，你家媳妇八成是中了邪了，上医院管啥用啊，快去请老神仙去啊”。

    “对对对，快去找老神仙！”

    “这一定是中了邪啊”

    众人你一嘴我一嘴，狗剩反而没了主意，心里乱如麻。正愁不知道怎么办的时候，

    还是王婶吼道：“狗剩子，你听我的，这肯定是中了邪了，俺家表妹有一回也是突然发了疯，去医院大夫都开病危通知书了，俺家男人给她带到老神仙那，老神仙一道符就治好了，你快去，别磨蹭了！晚了就糟了！”

    这一吼给狗剩子定了心思，北方农村里对于仙家还是十分尊敬的，有什么小病小灾的都是大仙给治好的.

    自家老婆这病这么古怪，就算去了医院也估计不能治好，老神仙的名头在村里是响当当的，对！就找老神仙，老神仙一定有法子！

    想到这，狗剩子也不知道是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抱起裹了三层棉被的老婆，冲出了屋子，带着老婆直奔村头老神仙家。

    老神仙家在村东头，离狗剩家大概有两三里路，狗剩就抱着老婆一路狂奔，邻居们想追都不追上。

    老神仙家长年半掩着门从不锁，狗剩子一下就撞开了老神仙的家门。

    “老神仙！老神仙！你快救救俺媳妇！救命啊老神仙！”狗剩边喊边进，那声音都带着哭腔。

    老神仙也是被吓着了，从里屋颤巍巍地迎了出来，这个八十岁的老太再这么被吓两次，估计也得出个好歹。

    这老神仙打眼一看和普通农村老太没什么不同，就是眼睛是瞎的，眼白翻得吓人。

    被称作老神仙的老太来到狗剩身边，示意狗剩将老婆放到堂屋的床上，走近用鼻子嗅了嗅，有些吃惊，又伸出满是皲裂冻疮的手摸了一把狗剩媳妇的额头。

    良久，叹息一声道：“唉，你这是怎么跟仙家结了仇了，你找我也没用了，太晚了，这有进气没出气，炁都黑了，仙家是定要三更收这条命，最多还有七天活头，准备安排后事吧。”

    狗剩子心一下子沉到了底，这老神仙是有真神通的，之前村里不少怪事，都是老神仙出马就解决的，绝不是江湖骗子，但也正是这样，让狗剩子更加绝望。

    “老神仙，救救我媳妇吧，求求你了，求求你了。”他声音带着哭腔，不住的把头磕在地上砰砰作响，不知道一下子磕出多少个，额头磕破了都没察觉。

    可是老神仙面对此景，只能不停地叹气，是真的束手无策。

    “孩子，起来吧，孩子，没办法了，这是惹了仙家，得罪了黄大仙。除非能骗过那仙家，让这女子的炁从这世间消失，不然，就有灵丹妙药救了她，仙家还会来二次三次的，救得了一次，救不了一世啊。”

    狗剩子抬起满是泪痕和尘土的脸，眼眶通红道：“老神仙，你说仙家是什么仙家，什么炁？是什么？怎么消失？老神仙，救救我这可怜的老婆吧。“

    “唉，知道也没用了孩子，这世间能有这本事能瞒过仙家的，有几个啊，仙家不是我们这种凡人能抵抗的，我给这妹子烧点水暖暖身子，让她别那么苦，别的，我也帮不上了。“

    说完，老太佝偻着腰转身去了厨房，从怀里取出一张黄纸符，嘴里念念有词，在灶上点着了，待符纸快要燃尽的时候，连着纸灰一起扔进灶台上烧着的热水里，符纸灰一下子就在水里化开，老人端着一锅水回到堂屋。

    把水放下后，去关闭了院门，房门，隔绝了过来查看情况的邻居们。

    又回到堂屋，手里拿着一条毛巾道：“你用这锅水给女子擦擦吧，能好受些。”

    狗剩子感觉心如刀绞，木木的接过毛巾，放到热水里沾湿，给老婆擦脸。说来也怪，老婆本来喊冷喊得不停，在脸接触到毛巾之后，突然就不叫了，五官表情扭曲的被擦拭着。

    狗剩子一看真有效果，心又死灰复燃起来，也不管热水烫不烫，直接伸手进去把毛巾全部打湿，小心地拧干，继续给老婆擦拭着，老婆的脸随着一遍遍擦拭，五官渐渐放松下来，不再扭曲，甚至连铁青的脸色和乌青的嘴唇都有了缓解，慢慢变得正常起来。一桶水也给擦得只剩一点了。

    狗剩子伏身就磕头，把头磕得嘭嘭响，道：“谢谢老神仙，谢谢老神仙，求老神仙再赐灵药水吧，我媳妇有救了！”

    这动静把老神仙又惊得从里屋出来，摸索着扶起狗剩子，摸着他被烫起泡的双手和磕破的额头不住叹息道：“真是好孩子，这女子嫁你是福啊，别磕了别磕了，我老婆子今天陪着你守着，老婆子给你去烧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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