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藤娃娃其实什么都懂
半小时后，两艘巨大的飞舟腾空而起，前面一艘上坐了褚无锋、陆翀、牛萌等上千镇岳军属，还坐了王赀四人。 因为王赀说藤娃娃成妖与他们有些关系，褚无锋生拉硬拽非要带上他们，一口一个兄弟，热情到无以复加。 而王赀四人也恰恰想去一趟灵狍，他们认为，尚宁三人只要活着，最大的可能就是辗转回到藤娃娃身边寻求庇护。 而在陆翀与牛萌等人的热烈讨论中，四人也终于弄明白他们为何对植妖如此重视。 镇岳军之所以拥有上亿之数，主要原因就是他们承担了边境‘开荒’、‘御荒’的职能，而这项任务每年导致的牺牲竟达千万之多，人族百国护国军情况大致如此。 妖族在常星并不罕见，人族百国合计泱泱万亿，妖族生灵数量毫不逊色，但即便在妖族领地，植妖也是凤毛麟角的存在，植物觉醒实在难如登天。 玉流苏当然清楚其中的原因，这是自然遴选的结果，植物作为典型的“自养生物”，它们放弃了行动以及掠食的能力，把几乎全部的进化动力都分配给了制造营养，所以其神经集结分散而薄弱，低级到只能进行些微的条件反射，完全没有进化出智慧大脑的可能。 而没有大脑，自然也就不可能觉醒意识，如果常星众生以为植株足够大，寿命足够长便可以自然启灵化妖，那实在有些异想天开了。 植妖一旦觉醒，一来其往往体型巨大，攻防能力卓著，二来其根须广布地下，极难被彻底灭杀，只要保护和使用得当，它几乎是不死不灭的存在。 如果这样的生物被栽种在边防，再辅以精锐部队的配合，它可以将一片区域守护得固若金汤，随着它的不断成长，它甚至可以每年减少成百上千万的部队伤亡。 “藤长七里，那应该有巨妖标准了吧？”牛萌一脸兴奋。 “废话，任何一株有记载的植妖，觉醒时都不低于三阶。”陆翀故作平静，但实则同样激动难耐。 “那就意味着，它可以防住四阶荒族？” “应该是，植妖一般都能跃一大级作战，当然还是得有部队配合，毕竟它不能移动。” “你说，有没有可能它觉醒就是四阶？那不是意味着它连五阶荒族都不惧？”牛萌憧憬道。 “你们要带藤娃娃去打仗？”玉流苏柳眉微蹙。 “是，不过你放心，我们的兄弟需要它保护，但我们更会以生命保护它，因为保护它就意味着保护了更多的兄弟！”陆翀肃容道。 这话有点绕，但玉流苏四人都听懂了，毕竟他们其实也是军人，四人沉默了，他们无权也无力阻止，整个启灵场都是镇岳国的，他们只是恰巧与藤娃娃交了朋友，却不是它的主人。 军用飞舟的速度奇快，几人来时骑马用了十余日的时间，飞舟却只需要两天，王赀等人只知道它以大量的灵石驱动，却不知其具体的运行原理，如果穆天云在就好了，四人齐齐想到。 飞舟首先落向灵狍甸府，毕竟启灵场由甸军看护，一来需要打个招呼，二来褚无锋也想先了解一下情况。 洛山带着大队人马已在等候，毕竟飞舟巨大，镇岳军的标识赫然可见，无论来者是谁，都值得甸守亲往迎接，但当看到下舟的人竟是褚无锋与陆翀时，洛山使劲揉揉自己的眼睛。 “恩帅啊，您……您……”洛山老泪滂沱，激动到泣不成声。 “哭哭啼啼，成何体统？”褚无锋斥责，实则双目中也难掩激动。 “是！”洛山本能挺立，一如当年。 “你儿长亨成功入室。” “啊？您说长亨……入室？！”人宗的喜报需要层层转递，还没有到达灵狍甸。 “嗯，这小子不错，你小子教导有方。” “啊，这……这……” “熊样。”陆翀上前踢了一脚，但其实很轻，这是战友之间的特殊表达。 “哈哈哈……陆队，我儿入室了，入室啊！”洛山担任亲卫时，陆翀是大队长，一如现在的牛萌。 “植妖的事？”褚无锋插口。 “植妖？哦，对，植妖！恩帅，植妖之事我严令全甸不得外泄，就等您指示呢！”洛山反应过来。 “像老子的兵，走，去启灵场。” 飞舟很快再次启程，启灵场转瞬即至，路上洛山终于来得及向王赀几人千恩万谢，在他的概念里，几人还是褚无锋麾下的秘密建制，王赀只是略作应付，他还在犹豫应该怎么告诉洛山有关洛凌风战殁的消息。 飞舟降落时，藤娃娃并没有反应，一如普通植株，这让褚无锋等人不由有些狐疑，但当王赀四人下舟后，万藤暴动，威压遮天。 “王赀，我已经等了你们一百一十一个天光，我每天都在等你们！”藤娃娃声震四野，它计算日子就是数一个个天亮。 一句话让玉流苏与叶还真红了眼眶，这是他们在常星第一个也是最好的一个朋友，显然对藤娃娃来说也是一样。 “给你带了好吃的。”二女甩出了大把的灵石，甚至灵晶。 藤蔓飞舞，一颗都没浪费，全部被它黏在了触手上。 “好吃。”藤娃娃很开心。 “藤娃娃，有没有见到于沧海、尚宁、穆天云？”王赀紧张出问。 “没有啊，我也想他们啊，他们去哪了？” 四人神色顿时黯了下来，最有可能找到他们的地方，没找到！ “灵晶，灵晶！”褚无锋碰碰陆翀。 “哦哦……”陆翀反应过来，赶紧往外掏灵晶，又示意牛萌等人一起凑。 很快，陆翀的手里多了一堆灵晶袋，他一脸希翼地望向王赀。 王赀明白他的意思，只能开口道：“藤娃娃，给你介绍几个新朋友，他们也给你带了好吃的，这位叫褚无锋，这位叫陆翀，这位叫牛萌。” “哈哈，你好啊藤娃娃！”陆翀趁机洒出了全部灵晶，目测得有上千颗。 藤娃娃不客气地接了，也开心回道：“你们好。” 褚无锋又在后面捅了捅王赀，他只能再次开口：“藤娃娃，我们想带你去一个地方，那里每天都有好吃的，每天都有很多好朋友陪你说话、陪你玩、陪你……做游戏，但是这个游戏有点危险，你可能会……受伤，这样的话，你愿意去吗？” “你也会在那里吗？”藤娃娃没关注“危险”、“受伤”，植物随时都在受伤，它们不太在乎。 褚无锋赶紧再次捅了捅王赀，王赀有些难以开口，但最终还是说道：“我暂时不在那里，但是只要我活着，我就会去那里看你！” “这样啊……”藤娃娃明显有些犹豫，好像在思考。 褚无锋又在捅王赀，但这次他什么也不再说，非常坚定。 “那好吧，但是你们一定要尽快来看我！”藤娃娃以为王赀不说话是生气了，于是，它妥协了。 “……我保证！” 幸福来得如此突然，褚无锋等人激动不已，但旋即又大发其愁，他们特意带来了一艘巨大的运载飞舟，却没有配备足够巨大的挖掘工具，这要怎样将藤娃娃挖出来？ 但藤娃娃比他们想象的还要强悍，它选择自己把自己拔出来。 数万藤条如巨伞一般撑在地上，它就这么一点一点把自己的根须越拔越高，整株藤身都在哗哗作响，犹如脱胎换骨一般，玉流苏与叶还真泪流满面，她们想到了人间至痛——分娩。 这艘飞舟并不能装下藤娃娃，最终它只是把自己的部分根系蜷缩进舱里，整个身体仍如巨大的垂柳一般耷拉在外面，让这艘飞舟看起来非常怪异。 “褚元帅，陆副帅，虽然你们是大人物，但我必须要说，藤娃娃在我们的眼里是朋友，是兄弟，不是工具，我希望你们信守承诺，务必保护好它，不然……你们懂的！”王赀用只有二人能听到的声音严正“叮嘱”。 “你小子敢因为它威胁我，我算你是条汉子，你放心，我褚无锋也不是个小人！” 王赀笑了：“谢谢！” “谢个球，毛病。”褚无锋一把把他扒拉开，但王赀感觉到，这一扒拉代表了一种认可。 然而，接下来褚无锋却尴尬了，这艘镇岳军载量最大的飞舟竟然完全飞不起来，藤娃娃的体重实在太过巨大。 “哎呦我去，我还以为他们有什么独门秘法，原来完全是我想多了，这么浅显的问题他们竟然提前没考虑到？”水木风华相当无语。 “一来，他们太激动了，二来，可能藤妖太过罕见，他们谁都没有经验……”玉流苏猜测。 “陆翀，你们守在这里，我必须去一趟人宗总部请老师水长老出面了，也只有化灵大修的领域之力才搬得动它吧？”褚无锋交代。 “是！” “褚元帅，回程能否路过一下天岳山将我们放下？”王赀插言。 “好，但是就你们四个进山寻找……”褚无锋知道他们想干嘛。 “我们等不了了，还望成全！” “小牛，你跟我一起回去，带一支千人队辅助王赀；另外，那三个人我镇岳军收了，手续你去办！”褚无锋倒也果决。 “多谢！”四人鞠躬，褚无锋则摆摆手，直奔飞舟。 “洛甸守，相信长亨会修书向你详细说明情况，我们在路上与都城舒家结怨，洛凌风前辈……不幸遇难了，抱歉！”王赀觉得终归还是需要向洛山做个交代。 “啊？！”洛山大愕。 “这个仇，我们一定会报！” “到底……怎么回事？” “小山，这事我来说吧，别耽误元帅行程。”陆翀将洛山拉往一边。 “藤娃娃，我们有事去办，必须走了，你要听褚无锋的话，他是个好人！”王赀扭头大喊。 “我知道尚宁、于沧海、穆天云丢了，找到他们，一起来看我。你们让我抱着的那十三位，我一直抱着呢。”藤娃娃的话让王赀四人目瞪口呆，它知道？是了，他们曾相互成就，意识融通，在它的神识覆盖范围之内，又怎么能窥探不到他们的想法呢？ 原来它什么都知道，那之前与它的对话，其实根本不需要对话，它什么都能感知到！ 四人百感交集，扭头钻进飞舟，不敢些许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