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真心话

    这时节的冲绳有太阳的话会感觉像初夏一样热，没有太阳的话又会冷如北国初春，所以在这温差极大的岛上才能盛开各种极美鲜艳的花朵。暮色中，徐灿浩和孩子们顶着寒冷的海风在美如画的万座毛拍了几组写真片子。那时的天空和海洋都是樱桃红的颜色，海浪拍击礁石崖壁的声音亦越来越响亮，只有咸味的海水混合了岩山上密布的青草香气大剌剌地扑进每个人的鼻子里。白日的与此时夕阳下的冲绳海是完全不一样的美，竟让长在半岛国家的人们有如斯感叹：这才是海啊。如果白天，我们能分清海水与天空的界限，能赞叹一切的纯净，那么傍晚，海天便是融为一体的无尽粉色棉絮。不过可惜，身着单薄衣物的被拍者们虽有心想落入这梦幻景色的圈套中，但工作和寒冷迫使他们心里只剩下一个念头，那就是赶紧结束。可也有例外的。已经戴上订婚戒指的泰妍不管山头的海风多么猛烈，她始终笑着面对，冷冰冰的空气也无法阻隔她内心平息不下的热烈沁入身体各处。

    “哦，toy？是家儿童店吗，西松屋…”允儿抱着笔记本电脑。

    “怎么，你要买礼物给谁？”侑莉。

    “我们家小侄子啊~”允儿。

    “允珍姐吗？侄子多大了？”帕尼。

    “三岁。所以要选什么好呢？”允儿。

    “孝渊啊，要不要给你弟弟买样带回去。”侑莉。

    “呀！我买来送给你怎么样，真是幼稚。拜托以后不要和允儿太靠近了。”孝渊为自己已满十五的老弟抱不平。

    “那么十岁你呢？”秀英抱着胳膊走过来，挤开一脸幽怨的允儿，靠近盛放的篝火取暖。

    “我，我怎么？呵呵…再怎么样没那丫头幼稚啊。”孝渊梗着脖子站起来和秀英用身体抗衡。这么幼稚的行为和那憨笑足以得到周围所有人对她十岁的完美认证。

    “呀，呀，秀英啊！你来看看。”夺走了允儿电脑的郑秀妍拉住秀英的胳膊让她别闹了，指着屏幕上的服装图片给她看。“这里有萨曼莎.撒乌萨的店，快看。上次看到的包包不知道还有没有卖。一月（发行）的话，说不定现在还能买到优惠。”

    “啊~我真是…大家都在忙着，这几个丫头坐在那儿…呀！不想吃牛rou了吗！？”徐灿浩和小贤两人抬着属于他们这边的中号冰桶（里面装着本地Orion啤酒和香槟）走到放食材的桌边，离他们不远处还有两堆篝火和不少工作人员在忙碌着。

    “啊啊啊！来了，来啦！对不起~”除了不动如山的郑毛，其他几个丫头高声嚷嚷着认错，慌忙奔至桌前，生怕漏了迟来的盛大晚餐。

    “什么啊，PD你们不吃吗？还要拍？”跑过来的路上，允儿发现几个摄像导演架起了支杆，还有工作人员在忙着架设灯具。

    “啊~这个。呵呵，只需要一小节作为补录，我们担心分量会有不足，提前准备着。这么丰盛的晚餐没谁愿意错过的。”导演是担心这篝火晚餐的时间里会遗漏什么重要看点，专门安排了两位VJ在这边儿掌镜。

    “哦，辛苦了。”允儿向几位工作者点头行礼后，去到正切着彩椒配菜，供徐贤几个串上铁签的泰妍身边。

    “好喝吗？”金泰妍看着拿了瓶啤酒独饮来到身边的徐灿浩，笑着问他。

    “嗯，还行。尝尝。”徐灿浩不容分说地将冰镇过的啤酒瓶塞进泰妍手中，顺势拿起她搁在桌上的切刀，三两下解决完盆里剩下的几个彩椒。“rou呢？”他在桌上来回扫视一圈儿，却没发现让酒店备好的三文鱼、金枪鱼、牛rou等主食。

    “来啦~！孩子们，今晚可别把肚子撑坏咯~呵呵…”孝渊、侑莉、Sunny就是及时雨，每人端着一大盘rou食从海滨房车里出来，高兴地吆喝着孩子们的最爱，闪亮登场。

    “哦，允儿、秀妍啊，先把这些素川放过去烤上。赶快把rou拿来串上，我们。”徐灿浩作为调度人员掌控着晚餐节奏。

    “oppa。”金泰妍捏着一块削下来的苹果递到忙碌的灿浩的嘴边。

    “喔~~你们干什么！？在谁面前秀恩爱呢！”金孝渊的笑骂声引得其他没见着现场的丫头纷纷望过来。

    那又怎样。面对众多视线和调侃徐灿浩丝毫不扭捏，反倒大方地回敬给泰妍一小段章鱼香肠，又拿过泰妍喝过的啤酒灌下一大口，啧啧有声地赞叹着酒味儿甘爽。

    几个闹腾的丫头见状没了调戏点，说了几句后便觉没意思，转而在串食材的时候，由帕尼拿着数码相机和成员们玩起了自拍。

    “就不能安分做点儿事吗，你们，嗯？飞机上拍，机场拍，车里也拍，工作时拍，吃饭也拍。你们不累，也请稍微考虑下我们这些不愿出现在镜头里的人吧。”徐灿浩一边手上不停，戴着一次性塑料手套串三味rou，一边抱怨着让人烦的闪光。

    拍不停的丫头几个对徐灿浩的唠叨不以为然。金孝渊甚至夺过帕尼手里的相机跑到劳作的灿浩身边，头靠着他胳膊，举起了相机喊道：“za~1，2…3！”

    徐灿浩偏头如约入镜，咧开一个似是而非的笑容给相机。

    “呐，呐。现在还有不愿拍照的吗？”嘴里塞着香肠的崔秀英，脸颊成了小包子，叫嚣着。

    “nae~没有！”埋头实干的徐灿浩用军人的尊敬语气和字眼高声回答着，令得众女轻笑一阵儿，有被太大声吓到和笑意噎着的崔大嘴连连拍着胸口要水喝，结果得到的援助却是沁心凉的冰啤，冷得她直哼哼、急跺脚窜到篝火旁去了。

    “呜~马西达~一定很好吃。Yin~”七人齐动，很快就完成了烤串制作的工作。泰妍、小贤和帕尼三人举着串儿、卖着萌从VJ镜头下走过，炫耀着她们各具特色的、五颜六色的、荤素皆有的漂亮烤串儿。

    “啊！噗~呸呸…走开！”今晚有些倒霉的崔秀英正拿着三文鱼串儿准备坐下，哪想自己选择的是下风口，迎着海风、火苗、烟灰齐飞的拂身狼狈逃开，逗得旁人轻笑一阵。

    “坐这边来。都把座椅挪一下。”徐灿浩让靠近风口的丫头们移动，往背靠几块大岩礁的自己所在位置挤挤。

    “这样的氛围没有活动或者节目吗？”VJ扛着摄像机站在灿浩左侧，泰妍和帕尼的身后。

    “啊，没错！好久没在这种像Party的情形下玩游戏了，要来惩罚游戏才有意思啊~呵呵…”T帕尼拍手大声说道，眼光却不时看向最不可能放弃吃食的崔秀英和允儿，顿时惹来大嘴颇具威胁性的眼神儿和高抬的下巴。

    “行，玩什么，有没有想法。”徐灿浩将铁串儿插进距离篝火适当位置的沙子里。

    “拍七吧，不用起身，这里有火。”孝渊。

    “嗯，好啊。不过最近换成人名了，或是代表物品的名字。”侑莉。

    “什么，怎么玩的？”郑毛。

    “嗯~这个我知道！以前不是报数吗，现在是将数字变为参与者的名字。从第一个开始的人…比如我。（叫道）侑莉。”sunny拍着手演示。

    “侑莉，侑莉。秀英！”侑莉反应挺快的，接过sunny的“传球”。

    “就是这样。侑莉是第二个，所以先叫两次自己的名字，然后指定下一位。我们这里刚好十个人，就从1到10吧，然后选择不用报名的数字。先试试吧，还是先用7。记住，7号是什么都不用干的，只需指定下一位就好。嗯？”Sunny细致的将老游戏新玩法说了一遍，大部分人都听懂了，也可能有那么一两位还懵着。

    “好，来吧。就这个！”几个丫头拍手认可，纷纷放下手里的吃食先。

    “等下。有什么惩罚呢，出错的人？”徐灿浩问到了关键点上。

    “酒，酒！”急火将孝渊嚷嚷道，连指桌子边的大冰桶。

    “那么想喝吗？”久不出声儿的郑秀妍偏着脑袋看向十岁。

    “呵呵，nae~”金孝渊的憨笑永远是她实诚的表象。虽然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

    “singing~！dancing？”T帕尼举手笑着喊道。

    “啊，啊！下水！”呆子一定是庆幸自己的急智才能，欣喜得直拍身旁的sunny，害得最短身叫疼躲闪。

    “怎么可以…这么冷~欧尼真是。”徐贤哭笑不得。

    “真心话。”允儿举手发言。

    “诶~都什么年代了还玩那个。侑莉说的也算是大冒险。这么黑漆漆的晚上整人不安全。”崔秀英倒是终于说了句正经话。

    “我看可以。你们…嗯~我们也可以有交心的时间，talk。忙的时候，大家能坐下来谈谈工作，平时的生活，什么不满，什么牢sao，关键的是要解决一些问题，不管是什么。Ok？”徐灿浩。

    “诶~到这里也来烛光会。Hing~”牢sao秀妍撅着嘴表示不耐。

    “好啊~某些人要注意咯~”金孝渊有所指地笑了笑。

    “Call！Talk.about。”兴奋帕嚷道。

    最终，众人提到过的惩罚都将作为此次游戏的参考，将由赢家们指定loser的惩罚项目。而徐灿浩没有预料到，允儿故意提出的项目，结果成了针对他和泰妍间的坑，还傻乎乎地帮人掘了把土。

    “啊~怎么办，又是泰妍姐。”忙内在一边看着不忍心了，见队长连连出错，简直成了这个游戏的黑洞。

    “za~一杯。”秀英将满满的一杯啤酒端来递给自己都觉着自己笨拙的泰妍。

    “泰妍欧~尼，泰妍欧~尼。”允儿和帕尼在为队长拍手打气。

    “泰妍啊，这是练习酒量啊~fighting！呵呵…”也有郑毛一样的幸灾乐祸者。

    “怎么办…”金泰妍端着酒杯不知该如何全喝下去，显然是对分量心悸，皱眉笑着。

    “黑骑士！”知道泰妍那点儿可怜酒量的徐灿浩喊了一声，直接夺过她手里的酒杯。

    “等等！oppa怎么可以。这种对你来说太简单了。”允儿急出言阻止徐灿浩的行动。

    “是啊，那怎么行。”几个丫头纷纷嚷嚷着。

    “那要怎样？”徐灿浩暂停准备一饮而尽的动作。

    “黑骑士可以。但是…要换个惩罚。”允儿这丫头又在想什么歪注意，瞧她那滴溜溜转的小眼珠大家就全了然。“要不，真心话吧，我来提问。”

    “诶~什么啊，还以为是什么呢。”老八的jiejie们开始抱怨了。

    “听听吧，我们要相信我们允儿啊~允儿啊，你一定不会让jiejie们失望的对吧？”要不是有火光，说话的权黑子这会儿应该是在座里躲猫猫最厉害的一位。

    众女听了呆子颇有深意的话后便渐渐息了异议之声，且先听着看，瞧允儿会问出什么高端有档次的话来。

    “好吧，来问吧。”徐灿浩反倒坦然地摊开手，将喝了一点儿润喉的那杯啤酒搁在天然木头墩儿上。

    林允儿闻话微微笑了笑，侧转身来将右手边坐着的泰妍、灿浩、小贤拢共放在视线以内。

    “是什么？”孝渊又犯急性子了，见允儿酝酿了一小会儿。

    “oppa。Oppa是什么时候开始…真的喜欢泰妍姐的？”允儿说话的神情是认真的，看进眼里的徐灿浩不禁一愣。

    “诶~什么啊，这个！”

    “呀呀，这个不算！oppa。”

    “问的啥啊，诶…不如让我来问。”丫头们可不买账了，对允儿这存有…只有她知道的私心的问题。

    徐灿浩笑看着几个不甘的闹腾丫头群起围堵口无遮拦（浪费机会）的林允儿，扭头的一刻恰恰和泰妍看过来的目光不期而遇。而正是这交汇的一触，泰妍眼里隐隐泄露出的好奇、快乐和期待像是暖暖又软的鹅绒填充物，瞬间用大量的，塞满了徐灿浩的心房。“虽然…”

    听到哥哥开口说话的声音，几个丫头这才渐渐停下动作，安静下来望向徐灿浩。

    “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时间。”徐灿浩将目光从泰妍脸上挪开，笑着看向望来的丫头们，最终落在问话的允儿身上。“可我知道，渐渐走进我内心的人，那人的漂亮面孔，声音，笑声，发丝间散发出的味道，这些是什么样的。从…有那么一刻起，我发现，自己在独处，无事可做的时候，会一点一点的拾起以往的回忆，开始想起她，那个时常孤零零，无声地站在自己身边的影子…”

    “喔，怎么这么冷~”金孝渊傻笑着揉搓两条胳膊，将自己抱紧。这幼稚的，破坏气氛的言行立马遭到身边姐妹的轻声数落和白眼。

    徐灿浩看着她们微微一笑，目光又回到泰妍挂着新月的侧脸上。“可爱。善良。诚实。惹人怜的坚强。像男生，也像个会当家的女人。关键是…她还很漂亮，越看越美的漂亮。”不知是火光，还是泰妍脸蛋儿上本来的颜色，红扑扑的，是让徐灿浩放不开手的喜爱点。

    “我不行了，实在是太冷了。孝渊啊，对不起。”夸张的秀英从位子上一跃而起，半途中打了个大大的冷噤，然后做出像要拥抱篝火的姿势蹲在火边。

    “我想…如果可以，我想一直这样，像现在。”不理那搞笑的丫头，徐灿浩边说着，边迅速掏出口袋里的手机，搜索着什么。没几秒，徐灿浩握着的手机里传来轻柔舒缓的钢琴声，那是能够让这里的每个人回忆起从前的故事乐章－－－《A.Thousand.Years》。

    “心跳加速。色彩和承诺，怎样才能变得勇敢，当我为情所困时，我该如何去爱。但是看着你独自伫立。离爱更近一步…我所有的不确定在一刹那间烟消云散。”飘扬出来的，在这如墨的夜里，伴着似有节奏的海浪声的，是徐灿浩这一生中给予音乐、音乐之与他最多的时期，也是他那满是情感的嗓音最为灵动浸入人心的时光。“每一天我都在为你苦苦等待和守候。亲爱的不要担心，我已深深爱上你，会是一千年。爱着你直到永恒…”

    这一刻，跃动的火光好像只是照映着，互相看着对方的徐灿浩和金泰妍。在其他人眼中。

    除了音乐，海浪与偶尔的风声夹着火里原木哔啵的作响，再无声响。

    允儿沉浸在被侧面证实、心证过的震惊中良久逃不开。

    七只，似有所觉的，定神望着不停变幻舞姿的火焰，或是看着“节目情侣”出神。耳边的音乐就此变成了迷幻之乐，深沉地将她们引进了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