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他到底是怎样的人

    徐灿浩借着周末去拜访Tony家，结果只有安mama这个家庭主妇在。他早就跟Tony打过招呼，很顺利的抱走了一只一个多月大的金毛。TaeQi是他们家大功臣，一下子诞下三子二女，乐得安mama每天都笑得合不拢嘴，在家伺候着这些小祖宗们。临出门，安mama是千叮咛万嘱咐，不仅教他养狗的注意事项，还有金毛的喜好等等，听的徐灿浩是一个头两个大，也甭管记不记得住了，只管一个劲地点头答应。徐灿浩回到家把小狗藏在叔叔家，等着第二天小珠贤生日，再抱回去。

    徐灿浩在家吃过午饭准备下午去公司的，但小珠贤死活赖着他。要么陪她去儿童公园，要么带她去S.M公司。徐父徐母还是很放心灿浩的，即使带着只有五岁的小珠贤出去。所以，经父母点头，徐灿浩无奈地带着拖油瓶选择去公司，打死他也不会去儿童公园的。

    这是小珠贤第一次没有在父母的陪同下出门，一路上无论看见什么都会问徐灿浩，有些就算明明知道的物事也要刨根问底。徐灿浩一脸郁闷，又不能发火，不耐烦，快憋出内伤了。他虽然喜欢可爱的小孩子，但他最不能容忍的就是无限度的烦，不管是言语还是打闹，他是有底线的。临上地铁了，徐灿浩再三交代小珠贤一定要抓好自己的手，后来，徐灿浩决定还是抱着她算了。幸好，不是什么高峰期，还有很多位子可供两人选择，一路无惊无险的到了公司。

    徐灿浩戴着正式员工的通行证（无职位），和小珠贤来到HOT的练习室。跟几人打了招呼，又顺便去到隔壁的崔盛希几人的练习室拜访。受到三个女孩的“热烈欢迎”，准确地说是小珠贤。徐灿浩见她们的舞蹈老师不在，便拜托她们暂时照看一下小珠贤。几人理也不理他，只是嘴上忙不迭应着，围着小珠贤问这问那，捏捏这里，摸摸那里。徐灿浩苦笑着看着同样有苦说不出的小珠贤，只能心里表示同情。跟小珠贤交代了两句，逃也似地跑了，他是受不了小珠贤那鼓着包子脸无助地望着自己，一脸受气包样的表情。

    徐灿浩在见文熙俊几人时就取下了通行证，免得他们问起证件来路。这时又取出来戴上，一路溜达到李秀满办公室。敲门得到回应，才推门而入。行礼问好后坐在李秀满对面，看着一满桌的散乱文件，旁边有几个堆叠起来的一次性纸杯，还残留有浓郁地咖啡味道。

    徐灿浩对着埋头翻看材料的李秀满说：“满叔，大周末的还这么勤恳，真是让人放心啊！”

    李秀满抬头瞥了他一眼，便又继续埋头材料中。过了会儿说：“小朋友，你要是来玩的，就请出去吧。”两人说话都是不阴不阳地口气，像是好友之间的玩笑调侃，又像互看不上眼的竞争对头间的冷嘲热讽。实际上，两人的关系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表面功夫做到了，其他的，实在可有可无。李秀满是心里有疙瘩，认为徐灿浩是乘人之危。从他手上抢走的股份，就像剜掉了他孩子身上的rou，尽管没有给予徐灿浩什么权利，但心里终归不舒服。

    徐灿浩不以为意，拿出一摞文稿放到李秀满眼前，起身说：“里面有一首新歌，还有对HOT这个组合的一些建议，希望您休息好后再看。那么，没事了，我先告辞。”徐灿浩躬身行礼后，转身离开办公室。

    李秀满等徐灿浩出去后，拿起文稿翻阅。打开第一页是一首叫《We.are.the.future》的歌词曲谱，他看了看歌词，不置可否。接着仔细地看曲谱，想要从中找出毛病来，任何瑕疵都是他乐于见到的，他不愿承认一个如此年轻的孩子能写出这些…好吧，出色的歌曲。李秀满的骄傲源于他自己的经历，歌手、制作人、MC、学位等等，这些都是属于自己努力的成就。他一直认为自己是个出色的音乐人，更是这一圈子的佼佼者，并且得到了大众的认可。即使现在转型了，自己也会是一名成功的商人。可是现在，就算自己不愿承认，这个孩子也确确实实是个天赋很高的音乐人才。写出的这几首歌，将自己给几个孩子的定位清晰地展现出来，这给第一张专辑的制作等于打好了框架，铺好了蓝图，甚至接下来的路也有了指向。李秀满长呼一口气，感觉似乎人也不是那么累了。HOT是自他手上诞生的第一件作品，第一组艺人，他将自己年轻时的理想，还有未实现的梦都倾注在了这个团队上面。他用了近一年的时间，通过选秀和亲自寻找，才挖掘出这些有天赋的孩子们，每一个都是……

    李秀满靠在椅背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愣住了。刚刚脑海中有一道电光闪过，自己似乎有什么事情一下子通畅清晰了。艺人，天赋，孩子…“我真是又傻又疯了！”一向冷静持重地李秀满横眉怒眼地拍案而起。“哈哈，我真是…”李秀满状若癫狂似的大笑一阵。“我这是被蒙蔽了啊，是被我自己蒙蔽了，被我自己的狂傲和自满蒙蔽了啊！”李秀满自言自语地发出一连串的感慨，他被当初那场徐灿浩占据主导的谈判弄乱了阵脚，只是表演了一名社长，而他忘记了自己的另一个身份，或者说是职责－－－－星探。一个会唱歌，会跳舞，会乐器，会写歌作曲的天生艺人苗子被自己放过了，心里还一直不以为意地把他当成商场对手，真是买椟还珠。不过，既然徐灿浩现在已经是公司的人了，那么，也不用过分担心。只要他成为了旗下艺人，那将是S.M公司最实惠的一笔买卖。

    李秀满想到这里心情由阴转晴，笑着坐回椅子上，继续拿起文稿。翻过前面的歌曲，看到了徐灿浩对HOT的出道建议和未来的规划，李秀满微微摇了摇头，对自己说：“还是太嫩啊。”突然，一行醒眼的大字映入眼帘，《关于艺人的合同建议》，其中最让李秀满的火大的是公司与艺人间的分成和双方权益划分。里面针对现有合同进行了假设推断，最刺眼的莫过于“公司艺人的寿命绝不过五年，导致这一切的，将是这一纸合同。”

    “哼，狂妄无知的小子！以为这个世界上的钱是那么好赚的吗？想做为一名商人你还是太嫩了点儿。”李秀满也没有了继续看下去的兴趣，撕下文件的前两页，将剩下的放进了碎纸机里。

    不知道是因为徐灿浩的翅膀太小了，还是因为历史的惯性太大了。九月七号的这天，我们的HOT哥哥们还是上了“快乐星期六”这档综艺，那首《战士的后代》也同样被禁播。虽然是直播节目，但是，被触目惊心的大红叉覆盖了的歌词字幕和禁播的消息通过新闻放送出来的时候，我们的主角徐灿浩并没有感到太意外或是多难过，而是深深地无语，因为……

    “灿浩啊，呜呜…你说我们是不是就这样结束了？我们才刚出道啊！为什么啊，我们的歌为什么就要被封杀…”安胜浩这个情绪化地疯猴子，这个时候正坐在地上抱着徐灿浩地腰哭哭啼啼地喊道。

    徐灿浩无奈地对他进行第六次开解。“hyong，你就别哭了。说了只是在电视台禁播，不是封杀，两个意思不一样。而且，观众可不会管那么多，说不定会有更多人好奇呢。等你们真正上舞台的时候，一定会轰动的，你们要相信自己，还要相信我给你们的歌！”说到后面徐灿浩站起来，提高了音调，加上了肢体动作，就是为了能让自己的话更加可信。可是，过了半晌…徐灿浩无奈地看着几人，还是自己进来时的老样子，敢情说了半天做的是无用功。

    除了文熙俊这个队长去社长办公室了，其他几人，Tony还是坐在地上忍着不哭出声，眼泪却是不争气的往外涌；Kangta（已出道就用出道后的名字了）这脆弱地孩子靠在张佑赫的肩上抽抽泣泣，像个受委屈的小媳妇儿；李在元从徐灿浩进来就没说过一句话，坐在地上戴着耳机不知道在想什么；张佑赫不知道是在安慰Kangta还是在安慰自己，嘴唇不停的翕动着，眼眶红红的，两人的头抵在一起互相支撑。徐灿浩摇摇头无奈地扫视了一眼几人，深吸一口气，正准备用点激烈地言辞来刺激一番这些不争气的家伙，练习室的门被推开了。

    李秀满当先走进来，第一眼便看到站在中间的徐灿浩，两人对视一眼，徐灿浩向他行礼。李秀满蹙着眉头，看着坐在地上的几人。文熙俊见此也是颇为尴尬和气恼，小声地叫着离得最近的Tony。张佑赫首先感觉到了变化，看到进来的李秀满，推了推Kangta，两人站起来向他行礼。这时其他人才注意到情况，纷纷起身行礼问候。

    几人忐忑不安地看着李秀满，紧张自己的未来，不安社长会怎样对他们，却没想到李秀满的第一个动作就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李秀满向HOT的几人鞠躬了，同时隐隐地向徐灿浩也透露了同样意思。这不仅让HOT几人惊讶万分，也让徐灿浩感到大为震惊。‘太不可思议了，他这么做到底什么意思，绝对不是单纯地因为策划问题。那就只有一个可能…’

    “果然…哼。”徐灿浩观察着众人的表情，即使是身为队长的文熙俊这时候也是泫然欲泣的模样，其他几人像是受到了亲人的安慰情怀一般，轻轻地抽泣着，气氛变得不再压抑，犹同云开得日。‘李秀满。怪不得，怪不得压榨的那么厉害，还是有人不愿离弃。在你眼中感情是廉价，能够因为利益而随时准备轻易买卖的吗？’徐灿浩恶意地猜想，注视着李秀满的一举一动，希望能找出破绽。看着李秀满逐一来到几人面前，抱着他们安慰。徐灿浩希望自己是错的，他不愿意与一个不讲感情的人合作，即使他知道这就是商场的样子。然而，他用在了一群逐梦的天真少年身上，以后还会有更多人如此。即使他知道艺人的本质就是伶人，卖笑卖唱，卖了大部分自由的这样一类人。特别是经过公司流水线一样生产的艺人，本质上就是商人攫取利益的工具，这个工具也许会随时被丢弃。如果，这中间再没有了一丝情感，只剩下赤裸裸地利益...徐灿浩不敢想，这样的梦，这样的结果，就算实现，得到了，不会迷茫失措吗？自己到底得到的是什么，利益？为了利益，你可以随意滥用感情，挥霍着别人给你的尊重。‘李秀满，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然，到那天我就亲手毁了你的东西。’徐灿浩的身躯在轻微地抖动，死死地盯住李秀满。直到李秀满看向自己，他便恢复原状。接到李秀满的示意，跟着他走出练习室。文熙俊留在练习室开导成员们，转述社长的交代和计划。

    徐灿浩跟着李秀满来到安全通道的拐角处，两人站定，不待李秀满开口。徐灿浩先说了：“不用跟我抱歉，我早知道您不会听我的。”徐灿浩顿了顿，没有理李秀满，继续说道：“即使主打曲被禁播了，我相信其它的歌也能接下担子。只是一首歌而已。我们的方向是对的，该做的也做了，其他的事就交给民众了。”

    李秀满很憋闷，三番两次地被徐灿浩抢夺话语权，让他一时间不知如何开口继续了。本想询问他有没有做艺人的打算，却被徐灿浩强势的态度给堵了回去。李秀满叹了口气，说：“你没错，也许等明天就有结果了。其实我也早知道会是这个结果…”说到这儿，徐灿浩有点发懵。李秀满今天的表现太让他看不明白，本以为他会因为自己的话而恼怒或者无言以对转身走的时候，他却开始坦然地向自己爆料。

    “禁播是必然的，要是再早几年甚至是将整个组合封杀也是可能的。上新闻也是我做的，借了别人的手。不花钱的造势，才是最好的宣传。”李秀满面带无意义的笑容，看着有些发愣的徐灿浩。

    ‘原来如此。这个李秀满还真是大胆，这几乎就是赌博，走钢丝了！万一起到了反效果，影响的不仅是一个组合，连着现在还很脆弱的公司也要倒大霉。要是众多家长抵制，反对孩子喜欢这个组合…要是没有爆红的机会…李秀满，你凭什么这么自信？比我这个知晓未来的人还要自信！疯子，商人就是赌徒，就是说的你这一类人！’徐灿浩面色复杂地盯着李秀满，想要看透他的内心，想要重新认识一下此人。

    “呼~”徐灿浩长吐一口气说：“到底是什么让你这么肯定…”徐灿浩要表达的意思很明显了。可是，他甚至不知道是什么让自己变得畏缩，导致他没有把话说完。

    李秀满看着略显局促的男孩儿，笑了笑，一下子熄了争胜的心，心平气和地说道：“相信那几个孩子吗，还是勇镇和你的歌？呵呵…不如说相信我自己，因为，这一切都是我选择的。”李秀满几乎一字一句地说给他听，就像是一把小榔头一下一下地敲在徐灿浩的心上。拍了拍灿浩的肩，他径直上楼去了。

    徐灿浩站在原地消化李秀满今天说的话，愣神间，楼上传来李秀满的声音。“有时间去找一下俞勇镇，他早想认识你了，就在三楼音辅室，要不就是在录音室。”徐灿浩反射性的抬头望向楼梯上层，却什么也没看到。一直沉默，想着心事回到家，连招呼也没跟文熙俊他们打，回家闷头关在房间里，弄得徐父徐母好一阵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