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五人组

    首尔钟路区惠化洞汉城科学高等学校教学楼。

    开学三个月了，徐灿浩依然习惯坐在教室的最后排。虽然说，越往后成绩越差在每个国家都是定理。但徐灿浩自己的坚持，加上优异的成绩，老师劝了几次无果后，便听之任之了。这时的徐灿浩，用手撑着脸打量窗外近在咫尺的古城墙，又偏头向右，望着远处的仁王山。影影绰绰的瞅见建武门，想象着它身后的太极亭是何等样式，怔怔出神。这节是汉语课，徐灿浩听得是百无聊赖，身旁的釜山呆子趴在桌上流着哈喇子。韩国有很多学校会开设汉语课，但大都形同虚设（有时候布置的作业就是抄写成语名句，不求甚解，只要硬记下）。就如徐灿浩的班级一样，大部分学生都在各干各的，老师头也不抬的只管自顾自地讲课。学生也可以自由选择第二外语，如德语，日语，法语等。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课铃响，身边的杨生，就是釜山呆子（不管在哪，首都人的优越感和骄傲让他们爱欺负外地乡下人，徐灿浩当时也不能例外），刷的站起来，跑出教室。徐灿浩看着飞奔的背影笑了笑，拿出自己的便当盒准备吃饭。

    “前辈，请您收下。”这时，从教室后门冲进来四个女生一下子围在徐灿浩的桌前，手里拿着水果、牛奶小吃什么的递到他面前。

    这都快成每天的惯例了，起初班上的男生还会起哄，直到持续了几周以后这些人也提不起兴趣了。除非，哪天这些女生不来了，那才稀奇（学校是男女生分班的）。徐灿浩微笑着一一接过递来的东西，那些女生也不会多做纠缠，高兴地跑出去了。

    “哇，又有这么多吃的啦！”杨生拿着两瓶可乐和面包进来，坐到位子上。递给徐灿浩一瓶可乐，开始拆桌上的薯片，嘴里还在说：“首尔好吃的东西就是多，连辣年糕也比釜山的好吃，就是鱼饼比不上我们釜山的。”听着杨生的釜山方言，徐灿浩就忍不住笑。憨憨地样子，怎么都改不过来的方言，这胖子就是一地道的吃货。杨生刚来的时候被人嘲笑为乡下人，受尽了欺负，后来是徐灿浩看不过去出手帮了他几次。从此这货就粘着他了，每天都会给他买水买饮料，还经常带给他母亲亲手做的辣白菜，可以说是鞍前马后。后来，搬了座位坐到徐灿浩旁边。

    徐灿浩打开可乐喝了一口，皱了皱眉。‘总是喝不惯韩国可乐的这味儿，自己上辈子有胃病戒了啤酒和碳酸饮料，现在好不容易想喝点儿，却又喝不到百事、可口了。哇，有时候真的很佩服韩国人对自己文化啊，产业啊什么的保护意识，国民也能这么齐心，真搞不懂。’徐灿浩一边想着一边慢条斯理地吃着便当。

    “呀，灿浩啊！哈哈，这樱木花道太搞笑了，看我搞到了什么，第八集的漫画，第八…集…wae，waegedeng（你怎么了）…”道胜才笑声戛然而止，抬起放在他背上的手，看着慢慢抬起头地徐灿浩，紧张地问道。

    “wae，waemo！？还问为什么！”徐灿浩愤怒地大声朝道胜才吼道，带着一脸的饭粒和酱汁，一把抢过道胜才手中的《灌篮高手》。“bingchiluma（疯崽子），呀，西吧seke！啊~qinjiaxi！”徐灿浩一边大骂着一边用书使劲打道胜才。“看不到在吃饭吗，你这疯小子，啊西吧！”

    “啊，啊，疼，疼啊！hajima，啊！hajimalagu（不要打了）！我是你hyongnim（哥尊称）。”道胜才用手挡着徐灿浩的攻击，一边讨饶。

    “你还哥，你还知道是哥！啊，要疯了真是。成天跟个疯子一样，啊，真是的。”徐灿浩不管他的求饶，继续敲打着道胜才的头。余光瞄到杨生在夹他便当里的五花rou，转过身用书拍到他头上，“qiugununei（想死吗）！一个吃货，一个疯子，啊，qinjiabiqeosuo（真是要疯了）！”徐灿浩不耐烦地丢开书，坐下继续吃自己的便当。

    “呜呜…我是哥哥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道胜才假惺惺地哭着，坐在地上耍赖。见两人还在埋头苦吃，一点理他的意思都没有，提高了音调大喊：“你这小子一点面子都不给哥留啊，我可是我们家三代单传啊，三代单传！”徐灿浩回头鄙视地看了他一眼不再理他，对身边的杨生说：“这小子就是犯贱，你越理他，他越来劲！”

    道胜才哭得来劲了，喊道：“mula，mula（不管了）~~人家不活了啦！”突然看到门外有几个女生在对他指指点点，窃窃私语着。马上站起身，整了整衣服，咳嗽一声，坐到徐灿浩对面没事人一样拿起桌上的苹果啃起来。这位就是，家里开了十三家杂酱面店的道胜才，跟徐灿浩不是一个班。徐灿浩刚转学过来时，被道胜才带了六个学生堵在厕所里，想要让他知道在这个学校里得听谁的。后来，徐灿浩完好无损地从厕所里当先出来，其他人关上厕所门在里面待了很久，让围观的学生猜测议论了好一阵。再后来，道胜才就像一条哈皮狗一样整天黏着徐灿浩，让他烦不胜烦。

    “5000块。”徐灿浩埋着头吃着徐mama精心准备的爱心午餐，一边伸出手对道胜才说到。

    “啊西…”道胜才刚要抱怨，被徐灿浩瞪了一眼，又悻悻地掏出钱包。“alasuo，alasuo，给你吧。”恭敬地把钱递给徐灿浩。“一个苹果五千块，强盗啊，强盗。”道胜才用低不可闻地声音嘀咕着。

    “灿浩啊，灿浩啊~~”道胜才rou麻地叫着徐灿浩。

    “啊西，你还让不让人吃饭了！有屁快放！”徐灿浩不耐烦地向道胜才吼道。

    “wuli（我们），wuli今天一起去DISCO吧，一起！哥我请客。”道胜才献媚似地说道。

    “不去。”徐灿浩一口回绝。

    “我去！”旁边的杨生嘴里嚼着火腿，举起手喊道。

    “诶西，带你去能泡到女孩子吗？你有我们灿浩帅吗？jiesaekea（狗崽子），吃你的屎去吧。”道胜才用手不断打着杨生的头，被杨生躲过去，打到他的火腿上，沾了一手的口水，嫌弃地在杨生的校服上使劲擦拭。

    “晚上有约会，不去，你还是带他去吧。”徐灿浩收起吃完的便当盒，接过杨生递来的纸巾擦着嘴说道。

    “女的？！叫什么？”道胜才两眼放光地扑在桌子上盯着徐灿浩说。

    “诶咦西，你这种人脑袋里面成天就想着那些肮脏的东西，诶西。”徐灿浩说一句拍一下他的头，狠狠地鄙视他一番。“恶心的家伙！”

    “啊，啊～kemannae（够了）！”道胜才徒劳地抵挡着攻击。“啊西吧…”道胜才干脆放弃了抵抗，放下手骂了一句。

    “西吧？你这疯小子，在对谁说西吧？！呀，小子，有种你别跑！”道胜才一看情形不对飞快地拿过桌上的《灌篮高手》，飞也似的跑了。徐灿浩看他狼狈逃开地样子，笑着坐了下来。

    到了放学时候，徐灿浩在校门口和杨生道别分开了。他今天要去趟S.M公司，随着HOT出道的日子越来越近，他也跟着紧张起来。受限于网络才刚开始普及，有很多宣传手段都无法实施，最终，也只能按着原定计划上电视节目。徐灿浩的上电台宣传，商场小型舞台，义演也被采纳了。他的三首歌同样被放在了第一张专辑里，徐灿浩相信他们一定能一炮而红。

    徐灿浩一边想着事情一边向地铁站走去，突然想到过几天就是小珠贤的生日了，一拍脑袋又往回走。学校周边有很多卖小玩意儿的精品店，他准备过去看看有没有适合的礼物。

    “啊，qingma（不耐烦地“真是”）。不就是几千块而已，抱那么紧干什么！wei，里面是有金子吗？！西吧咯吗（骂来骂去就那句）！呸～”徐灿浩刚走到学校后门的巷子口，就听到从里面传来一阵喝骂。

    “诶~西吧，有什么好看的，一群狗崽子们！就是因为有你们这群狗崽子，才让我们国家背了那么多债。诶西，还不走吗！？”徐灿浩的视线越过围观的学生，看到里面一个穿花格子衬衫，流里流气的地痞在朝人群大声骂着。还有两个差不多打扮的**，一个站在一边盯着围观的学生，另外一个，蹲在地上一手揪着他们学校一个男生的头发，正在抢他怀里的书包。

    徐灿浩对这种事也见过几次了，不得不感叹这时候的韩国治安之差。而且，这里的黑社会比中国要猖獗的多，离日本摆在明面上的**要差点，但也差不了多少。就在徐灿浩准备走的时候，一个熟悉地声音传来。

    “啊，大叔，大叔，请不要拿走，那是我母亲给的！”

    “啊西，你这傻小子！西八咯mi，把这狗屎弄到我身上，诶西，你找死吗，西吧街瑟尅（狗崽子）…”徐灿浩回头正好看到杨生抱着一个**的腿，被那人一脚踹翻在地上。地上散落了一地的书本文具，还有他们中午没吃完的辣白菜。领头的**一边用手擦着裤子上的辣椒油，一边嘴里不停地骂着，两个同伙也没闲着，不断的用脚踹，倒地的杨生。

    “一咯以西（MD），老子今天才换的裤子。”那**头擦掉袖口的辣白菜汁水，踱步到杨生的跟前。抬起脚露出皮鞋上的油渍，说：“呀，臭小子，给我舔干净…”“嘭！”话还没说完，那人被背后飞来的书包砸地一踉跄。“诶西，呀！是哪个疯…”**头扶着后脑勺转身到一半，又是被人从后面飞起一脚给踹开了。

    “TMD，一群韩国小**！老子也好久没动手打架了，今天就让你们好好见见荤。”徐灿浩半蹲着从地上站起来，嘴里用中文狠狠念道。十二岁（韩国虚岁）的徐灿浩经过自己系统的锻炼，身高已近一米六二了（呀，不要忘了你们老徐家的基因）。不输于正常成年男子的身高，加之学过正经的跆拳道，继承了上辈子丰富的打架经验，三个人在他眼中还是不够看的。

    徐灿浩很兴奋，他有种快抑制不住身体里狂躁力量的感觉。顺手捡起身旁电线杆下的半截断砖，朝着远处正在爬起来的**头用力扔去。那悲催的人，三番两次没来得及看清人就被打翻在地，捂着流血的额头倒在地上大喊大叫。另外两个这时才反映过来，大骂一声，一齐朝徐灿浩围攻过来。

    徐灿浩脱下身上的校服外套，就着放了BB机口袋的那一端，朝右边冲过来的**头上砸去，使的那人暂时抱头脱离战圈。徐灿浩一击得手，迅速丢开衣服，侧身躲开左边袭来的拳头，同时左脚尖踢在左边那人的小腿骨上。那**因为疼痛本能的弯下腰，被徐灿浩一把抓住头发为支点，一记鞭腿，脚背抽在被徐灿浩BB机打中头，佝偻着身子的地痞眉骨位置。这一脚要是再向前一点，踢中太阳xue位置，估计就不是倒在地上“哼哼”了。被徐灿浩抓着头发的那人，也被带得向后仰倒。徐灿浩松开抓住头发的手，揪住对方的耳朵，提起来，那人嘴里不住叫着疼。徐灿浩一记手刀砍在他的喉结处，那人也瞬间丧失了战斗力，捂着脖子跪在地上。

    “一群垃圾。”徐灿浩轻蔑地用中文说道。他心情激动地时候就会抑制不住说中文，尤其是打架的时候。只有博大精深的中文，才有那么多的词汇量供他使用。

    一边的杨生哭着鼻子，默默地捡起地上散落的书本文具，还有他母亲用来装辣白菜的铝制饭盒。徐灿浩是最看不起男人哭哭啼啼的，走过去一把抓住他的衣领，拉起来。“你…”徐灿浩看着一脸鼻涕眼泪,眼神木然的杨生，又发不起火了。他本就是一时没转变过身份来，面前的人还是个孩子，是个乡下来的憨傻学生。他叹了口气，松开杨生，捡起自己的书包和衣服。

    这个时候，巷子外面响起刺耳的警笛声。‘这还真是全世界警察都一样啊。’徐灿浩心里嘲笑道。拖拽着地上的杨生就往巷子另一头走，几个混混早就互相搀扶着跑了，连一句狠话都没有撂下。

    徐灿浩拉着杨生一路上了公交车，两人都没有说话。一直到了杨生借住的大伯家门口，杨生才向徐灿浩鞠躬道谢。“谢谢你，灿浩。”杨生带着哽咽的腔调，听得徐灿浩直皱眉。就在他开始抽泣的时候，徐灿浩一巴掌拍在他头上说：“好了，臭小子，以后跟着我练下功夫吧。”说完比划了几下拳脚，嘴里还学着几人的偶像,李小龙标志的叫声，一下子把杨生给逗笑了。“好了，把衣服弄干净点儿，进去吧。记住，这个社会以后不是靠这个说话，而是这里。”徐灿浩亮了亮自己擦破皮的拳头，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好了，我走啦，好好学习吧！”徐灿浩双手插在裤兜里，单肩背着包，转身留给杨生一个潇洒的背影。

    “哥…灿浩…”杨生看着远去的徐灿浩，攒着拳头，轻轻念叨。

    “诶西，公司也没去成，礼物也没着落，诶西！”徐灿浩走在回家的路上，脚踢着地上的易拉罐发泄。“啪！”徐灿浩弹了一记响指，高兴地说道：“有了！TaeQi，TaeQI！Malayo（不错），哇，太聪明了。小贤一定会开心死的。等下，怎么说服老妈呢？嗯，是个问题。”路灯拉长了徐灿浩的身影，身边飞驰而过的汽车一阵鸣笛惊醒了思考中的徐灿浩。徐灿浩经过路边的“方便”便利店，不经意看到里面钟表上的时间。“啊，惨了，惨了，8点了！回去得脱层皮。”徐灿浩用极限速度向公交车站台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