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出口

    包拯呆呆地站着，嘴角抽了抽，“阿轩，我们是不是来到了灵蛇排泄口？灵蛇也会产生排泄物吗？”

    阎王微笑，捂住口鼻，缓缓往前移动，不管是不是排泄口，他都必须往前走，因为他们已经没有时间调转方向了。

    见阎王不说话，包拯只好跟上，他脸上沾上一些腐蚀液，半张脸已经腐烂，他感觉不到，看不到，此时倒是心如止水，想着，只要能活下去，从排泄口出去又怎样。

    在生死面前，其他都是小事。

    脚下开始出现黏糊糊的东西，异味越来越浓，两人都不说话，埋头走路。

    就在两人走出半刻钟时，气温骤降，一股寒气从前方涌进来。

    阎王蹙着眉头，思索了片刻，拉着包拯往寒气涌来的方向奔去，那里就是出口了，他们现在不走，便再也没有机会，不管外头现在是什么情形，只要不死在蛇腹中，其他都好说。

    出口处覆着厚厚的蓝冰，微弱的光透进来，阎王和包拯身上已经结了薄薄的冰霜，由于中毒的缘故，两人虽觉得冷，却也还能忍受。

    阎王伸手触摸蓝冰，微光下，隐约可见自己手掌上的骨头，不由得一愣，“灵蛇的毒液真是可怕。”

    包拯敲了敲冰面，清脆的声音十分好听，“阿轩，我们要怎么出去，这么厚的冰，没有工具可撬不开啊。”

    “是啊，怎么出去呢？”阎王也犯愁，要是有法术，这点小困难能难倒他？

    “砰”

    一声巨响，头顶裂开一个大口子，一把利剑直插下来，剑尖距离阎王的头顶不足半尺，包拯抬眼看去，倒吸一口凉气，有生以来，从未见过如此巨大的剑。

    阎王咽了咽唾沫，“包拯，我们可以出去了。”

    灵蛇尾部断开，寒气潮水般涌来，将两人迅速吞没，但两人知觉迟钝，愣是在寒气中蠕动着，一点点从裂开的巨大口子爬了出去。

    潭底已经被冰封，唯一的出口便是利剑刺下来的方向，两人已剩一副白森森的骨头，在蓝色的冰石中缓缓爬行，看起来十分诡异。

    头戴鹰嘴面具的男子低头瞧着两副骷髅，有些疑惑，问旁边冻得瑟瑟发抖的无脸男，“师弟，那是什么玩意儿？”

    无脸男在被彻底冰封的千钧一发之际，捏碎了自己的玉符，他没有时间发出求救信号，唯一的办法就是捏碎玉符，那是门派中用来传递消息的玉符。

    每个玉符中都有自己的灵魂印记，要是玉符破碎，门派长老便会察觉，这才派了鹰嘴面具男前来营救。

    无脸男牙齿上下打颤，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全，“师兄，我，我……灵蛇……灵蛇吃的，人，没消化……没消化完……”

    鹰嘴面具男哦了一声，啧啧道：“生命力真顽强。”

    他懒得去管阎王和包拯，口中念动咒语，巨剑上光芒乍现，一股强大的能量波动将潭中寒冰融化，右手食指与中指并拢，遥指潭中灵蛇，灵蛇已无法动弹，被他这么一指，竟化作一道光芒，没入他的袖口。

    眼看着寒冰融化，阎王和包拯心中惊惧不已，他们朝着鹰嘴面具男求救，面具男却视若罔闻，对无脸男道：“走吧，一条小蛇也耗费这么多时间，回去好好修炼，省得下次再出来丢人现眼。”

    “多谢，多谢师兄。”无脸男瞥了一眼潭中快要被泉水淹没的两具骷髅，叹了一声，跟着鹰嘴面具男一起，化作两道流光消失不见。

    包拯木讷地仰着头，“妖怪，还是人？”

    “是人类修士，他们有很强的法力，猎妖只不过是修行中一项必须学习的技能。”阎王给他解惑，说：“没想到北宋年间竟有这么强的修士，我以前怎么会没有发现？”

    “你以前？阿轩，你……”包拯盯着阎王的骷髅脸，想了想才问：“阿轩活了很久吗？阿轩也是修士吗？还是……妖怪？”

    阎王扶额，沾上泉水的脚掌有些疼，但还能忍受，他不想解释自己的身份，只说：“包拯，你别问了，未来的某天你一定会知晓我的身份，但现在不行，真的不行，所以，别在问了好吗？”

    包拯默默点头，他和阎王的身体缓缓沉下潭底，他们都是骷髅，又不会游水，只能任由身体下沉，好在不需要呼吸，不至于被淹死。

    潭底有温热的沙子，碧绿的水草随着水流摆动身体，他们俩一落地，水草便缠了上来，阎王不耐烦地扯断水草，他忽然有些奇怪，看了看包拯，又低头看自己。

    骷髅状态的两人非死非生，不是人类也不是幽魂，还能在水下对话，这种奇怪的存在，就算他见多识广，也不禁有些震惊。

    包拯今天见识到太多诡异的事情，多这么一件他也不觉得有什么，并不放在心上，慢悠悠地扯着身上的水草，问：“阿轩，我们要是一直泡在水里，会不会腐臭？”

    “身上都没有rou，怎么腐臭？”阎王想不通，干脆就不想了。

    “阿轩说得对。”包拯挠挠头，笑着说：“脑子没了，我都变笨了。”

    阎王看他傻乎乎的样儿，有些犯愁，心道：“本王只想改变你的命运，并不想你变傻啊，唉。”

    水草越扯越多，几乎要把两人淹没，绿色的水草缠在白色的骷髅上，越缠越起劲儿，好像想把自己融进骷髅里似的。

    阎王脾气躁，大喝一声，水底荡出一圈水波，水草好像感受到阎王的愤怒，瑟缩着蜷成一团，从骷髅身上滑下来。

    水草退走之后，包拯觉得浑身上下痒痒的，却又找不到挠的地方，难受得原地转圈圈。

    阎王见了，又是一阵摇头，“这傻子咋了？不会真的变傻了吧？我可怜的包拯啊。”

    两人在潭底待了整整一夜，待天明时，一束金黄色的光芒落入泉水中，刹那间，潭底的泥沙变成了耀眼的黄金，躺在泥沙上的两具骷髅也变得金灿灿的。

    阎王察觉全身暖阳阳的，坐起来伸了个懒腰，忽然，他发现身旁的包拯发生了异变，原本白色的骷髅变成了金色，骷髅表面隐隐有着一些rou团在生长。

    而他自己身上也发生着同样的变化，全身酥酥麻麻的，感觉很舒服。

    包拯睡得跟死猪似的，怎么叫都叫不醒，阎王只得托着他，试图在身体长完整之前爬到浅水区，这样他们就不至于被淹死了。

    阎王划着水往上游，游了好一会儿，脚踝处有什么东西缠住了他，他低头去看，竟是一条条金黄色的水草，水草不仅缠住他的脚踝，也试图把包拯一起拉回水底。

    “糟了，这玩意儿怎么弄不死呢？”阎王水性本就不行，水草再来捣乱，他更是没办法继续向上了，几番挣扎，最后还是落回了潭底。

    粗壮的黄金色水草把两人捆了个结结实实，包拯被弄疼了，迷迷糊糊睁开眼，看到对面的黄金色水草团子，愣了许久。

    “阿轩？”

    “你恢复了？你快看，你长rou了。”

    包拯开心地大喊，完全没留意水草已经把阎王缠成了一个大粽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