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季玄后人
季家，北原道靖天府三大世家之一，而陆沛那名好友，正是季家当代家主——“云中青龙”季沧海。 半步宗师境的修为，将季家的青龙十二式练的纯熟无比，一手「青龙探爪」，整个靖天府能接下来的人不超过三个。 但哪怕有如此强者坐镇，季家都被人绞杀一空，偌大的季家，就只有被季沧海安排去接陆沛的两名幼子幸免于难。 而造成这一切的，则是季家大少，季如龙，名字是个好名字，人却是个金玉在外败絮其内的渣滓。 故事很俗套，也很简单。 少女情怀总是诗，但偌大的江湖，有鲜衣怒马的公子王孙，自然也有贪生苟且的庸人鼠辈。 所托非人，那便只剩悲剧。 季家大少和一名平民百姓的女儿好上了，季沧海虽然有些愤怒，但好歹也是光明磊落的人物，虽不是门当户对，但既然是两情相悦，也就准了。 只是，季如龙却反悔了，为了攀高枝去追求州牧之女，毅然断了和那农家女的联系，为了不落人口实，更是私底下派人去那农家女的家里，准备斩草除根。 一夜之间，农家女一家皆被灭口，但也算那农家女命好，巨大的悲痛和愤恨让她始终撑着一口气，她也因此被偶然路过的红袖阁副阁主发现，捡回来一条命。 再然后，接下来的故事，就是标准的复仇爽文的情节了。 那农家女竟然和红袖阁的秘传功法意外地契合，仅仅三年，便从一个普通人晋升为先天聚气境的高手，更是被列为了红袖阁下一任阁主候选人。 红袖阁，那可是四大杀手组织之一，红袖阁阁主，也是地榜上鼎鼎有名的大宗师，这般雄厚的实力，远不是季家可比的。 所以，在那农家女的运作下，季家很快就迎来了灭顶之灾。 那农家女被红袖阁阁主赐姓洛，排名第九，也叫洛九。 后面的故事，就没什么好讲的了，陆沛与季沧海相交莫逆，拼死带着季沧海的两名幼子逃出靖天府，洛十一和洛霓裳追杀而至，被沈秋词救下。 “等等，洛十一？” 沈秋词摸了摸下巴，好奇地问道：“刚刚那个哑巴少女和那洛九是什么关系？” “那姑娘应该也是红袖阁的候选人之一。” 陆沛找了个舒适的姿势，倚着墙将自己所知的消息缓缓道来。 身为四大杀手组织，红袖阁只吸纳女人，而红袖阁历任阁主，也都是同一个名字——洛阳。 每一任阁主继承人身份确立后，都会改姓为洛，分别排序，从洛一排到洛十九。 十九名继承人竞争，最后胜出者为少阁主，少阁主继位后，则是会把名字改成洛阳。 “洛阳”之名，也由此一代代传下去。 原来如此，怪不得沈秋词感觉那少女身上隐隐有种莫名的威胁，竟然是一方大势力的继承人候选。 他本来想和对方痛快一战的，不过若是两人都放开手脚，恐怕陆沛三人也活不下来。 当然，洛十一身旁那红衣女人肯定也活不下来，两人都有些投鼠忌器，这才和平收手，没有死斗下去。 “多谢陆统领解惑，长夜漫漫，陆统领和两位季少爷自便。” 沈秋词找了个舒服的地方，盘膝而坐，然后从身旁取下水袋，又从包裹里取了些，一起扔给了陆沛干粮。 “多谢四公子，阿远阿清，还不谢过四公子救命之恩！” 陆沛感激地看了一眼沈秋词，接过水袋和干粮后，一把拉过身后的两名少年，将他们推上前去。 两名少年朝着沈秋词扑通一声跪下，异口同声道：“多谢四公子。” “举手之劳，何足挂齿。” 沈秋词摆了摆手，将听春雨放在一旁，轻轻合上双眼，开始运功调息。 陆沛则是看着打坐的沈秋词，若有所思。 同为军伍中人，他自然不会对平乱侯这个名头感到陌生，那可是大梁少有的实权侯爷，可谓是威名赫赫。 更为可贵的是，那位平乱侯可是草根出身，崛起于微末，是大梁无数兵士的偶像和榜样，陆沛也不例外。 只是，那位沈侯爷的第四子，据说不是一个体弱多病的废材吗？ 陆沛看了一眼沈秋词，又扫了一眼其身侧的听春雨，嘴角抽搐了下。 如果沈秋词所言属实，那么他就不得不回去找到自己那位同僚，跟他好好理论理论了—— 你们他妈把这叫做体弱多病？你们他妈把不到二十岁的先天叫做废物？ 沈秋词也察觉到了陆沛脸上的异色，却也没有解释，只是眯着眼睛行功。 陆沛见状也没有继续打扰，也倚在墙角运功调息，只是那两名季家的落难公子中，长得清秀的那一个却看着沈秋词，眼里掠过一丝异色。 一夜无话。 第二天一早，沈秋词便打算和陆沛辞别，他并没有救人救到底的觉悟，凭心而论，看在魏如风的面上，他出手和红袖阁对上，已经算得上仁至义尽了。 陆沛自然清楚这个道理，也没有强人所难，只是拱了拱手，郑重道:“再次谢过四公子救命之恩，陆某必将铭记在心，但有所求，莫敢推辞。” “举手之劳而已。” 沈秋词笑着摆了摆手，提着听春雨就打算离去，却听到那名长得颇为清秀的季家小少爷开口。 “四公子，请留步！” 沈秋词止住步伐，转身看着对方，如果没记错，二人中出言挽留的那一个应该是叫做季天明。 “还有什么事吗？” “虽然有些孟浪，但天明想请四公子帮我两个忙。” “帮忙？” 沈秋词古怪地看了一眼季天明，似笑非笑道:“你我只不过一面之缘，若非陆统领的身份，我也不会出手相助，你可知道？” 沈秋词的话语直白且认真，他并非是恶人，却也绝非圣母，出手相助一次已经是看在魏如风的情面了，至于之后的事，那就要看各人的造化了。 “天明自然清楚这个道理，若是四公子肯出手相助，天明愿将季家秘传刀法双手奉上，酬谢公子。” “季家秘传刀法？听起来确实令人心动，可我听说季家可是以青龙十二式的爪法名动江湖的。” “确实如此，我季家确实以爪法名动江湖。”季天明点了点头，继续说道:“可世人却不知道，我季家的刀法更为精妙，只是能学成者寥寥无几。” 季天明毫无隐瞒地将那一门秘传刀法的来历向沈秋词道来，无怪乎世人没有听闻过季家有刀法传承，原来那门刀法的来历并不光彩。 季家的内部争权，曾经将一名天才逼出季家，那名天才的父母，也因为争权失败被废去修为，郁郁至死。 但那名季家的天才确实惊才绝艳，哪怕被废掉了季家的传承，也以大毅力重塑根基，更是为了克制季家的青龙十二式，创造了一门惊艳无比的刀法—— 斩龙九式！ 凭借着斩龙九式，那名天才三次重创季家，季家也因此实力大跌，从一流势力跌落到固守一府的三流势力。 再后来，季家硬生生熬到了那名天才逝去，而那名天才的后人，显然没有自己父辈那般惊艳，只是个庸人而已。 或许是出于对传承的贪婪，又或许是真的内疚，季家破例将那名天才的后人收归宗族，「斩龙九式」也被季家纳入传承。 只是斩龙九式本就是为了克制季家的青龙十二式所创，季家能学成者也寥寥无几，但那门刀法的强悍却是毋庸置疑。 因为那名季家天才，名叫季玄，在江湖上有个人尽皆知的名号—— 屠龙客！ “屠龙客！？” 陆沛惊讶地看向季天明，哪怕与季沧海相交莫逆，他也不曾知道这些秘闻，更不知道那个传闻中的刀道魁首之一，竟然是季家之人。 沈秋词摸了摸下巴，身为平乱侯之子，又加之他对江湖武林的憧憬，他自然知道屠龙客三字的含义。 奇魁山九怪之一，有刀绝之称，于怒沧江斩杀半步武道金丹的恶蛟，浴血成就武道金丹之境。 可惜被闻讯赶来的北海龙王含怒一击，落下了暗疾，没过多久便撒手人寰。 当然，北海龙王也因此被那位奇魁山之主一剑钉在怒沧江底，至今没有挣脱。 这样的人物留下的刀法传承，倒是真的值得他出手相助。 心里盘算了一番，沈秋词抬起头来，看向季天明:“如果你所言非虚，那此事我可以应下。” 季天明闻言，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可以把刀法告诉公子，想必以公子慧眼，定然能够辩清真伪。” 说罢，季天明也没有藏着掖着，当着陆沛的面，就直接将刀法口诀和盘托出。 沈秋词认真倾听，待季天明全部念完后，他才合上眼睛，脑海中演练一番后，良久才睁开双眼，吐了一口长气。 “不愧是屠龙客，斩龙九式，有大开大合，亦有诡测莫幻，说是九式，倒不如说是囊括了九种变化，刀绝之名，当之无愧！” 同为刀客，沈秋词比任何人都清楚「斩龙九式」的价值，甚至身负「千秋斩」的他，也远比任何人得到这门刀法的收益大。 消化了一番后，沈秋词看向季天明，神色郑重:“这个情，沈某承下了，两件事，只要在我能力范围内，凡有所求，我定会倾力相助。” 季天明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喜色，深吸了口气，这才说道:“我想请四公子帮我做两件事。” “哪两件，但说无妨。” 季天明点了点头，随即从身上摸出一块玉佩，交给沈秋词，语出惊人道:“其一，就是将这块玉佩送往红袖阁，交给那位洛九姑娘，沧海叔知晓这件事后，一直都很内疚，只是他也才知道不久，还未来得及处罚季如龙那畜生！” 沈秋词闻言，眼里闪过一丝异色，这季家的小少爷，看来也对自己那位大哥心生不满挺久了啊…… 季天明没有在意陆沛和沈秋词的眼神，而是接着说道:“其二，我想请四公子去奇魁山一趟，将这门刀法告知奇魁山之主，告诉他，季玄后人有事相求。” 季玄后人？！ 沈秋词眼里精光一闪，死死地盯着季天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