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 生灵（三）
“正好，今天为师也考量一下你最近的功课做的怎么样了。”说着先生把头转向了大街，“小丹你看，这大街上人来人往的，每个人走着不一样的背景身份，不一样的人生阅历，而且今天为着不一样的目的走出家门，却同时出现在了这同一个地点，这就是结。为师问你，我们跟他们有什么不一样的吗？” “嗯……”葛丹沉吟了一声，“我们在看，他们在做。” 先生先是点了点头再又摇了摇头，“你说的对也不对，对的是站在你的想法上这么说没有问题，可是转换为任何一个人这么说都是成立的，不是你独有的，换言之错就在于你把自己独立起来，这就是我们道家经常说的出世和入世。其实我们和他们没有什么不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些人就如同一条条丝线，大家都有着不同的方向，但是只要是出现了利，这一条条丝线就会出现交点，也就行成了结。”说着先生伸手指向了不远处的小吃摊，“你看，那些食客为了吃食便出现了与摊主的结交，那么他们的人生轨迹就因此发生了微妙的变化。” “因为吃了一顿早饭就改变了人生？”葛丹有些不解的问道。 “你耐心看下去。”师父也没跟他解释什么。 不一会儿来了四五个汉子走到了摊前，“我说张老汉，你这个月的利钱可还没交呢，这都过去五天了，我看你这生意是不想做了吧。” “大爷，您再宽限我几日，我家婆娘生病了，实在是没有太多的余钱，她还指着我这每天出摊挣点钱去治病呢。” “张老汉，那是你的事，咱们这条街什么规矩你不是不知道，要是因为你坏了爷们的规矩，我们还怎么在这街上混啊，我跟你说今天要是不把钱交上就别怪爷们不讲情面了。兄弟们，动手。”说着身后的几人就开始动手砸东西，“住手。”一声断喝响起，“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一个看起来年岁不大的学生站了起来。 “呦，这是哪来的小子，毛还没长齐呢就敢管起爷爷们的事来。”领头的壮汉一挥手，有俩人就朝着小伙子走来，二话不说就是一顿揍，打完人领头的还对着周围的人群喊道，“我也告诉你们，想管闲事也得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在这条街上做生意就得给我遵守这条街的规矩，想找事的这就是下场。”说完话端起张老汉放在案上的钱匣子，一股脑的全都倒了出来，拿在手里颠了几下，“明天趁早把钱凑齐了，要不然就不是砸摊子这么简单了，走了。”一伙人开始朝下个摊位走去。 眼看他们离开了，张老汉把地上的年轻人扶了起来，“你这年轻人也真是的，没两下子强出什么头啊，他们来这捣乱一番，拿点钱也就走了，你这平白的还挨了顿打。” 年轻人看了看老汉，欲言又止，终是没说什么就离开了。 这段插曲仿佛没有发生一般，一会儿叫卖声再次此起彼伏，人们照常的你来我往。 “师父，这店家怎么这样啊，人家好心帮他出头，到最后连句谢谢都没有，这以后看谁还管他。”葛丹看到刚发生的一幕有些气不过。 “你还小，有些事你所见并不一定如你所想，你看那几个壮汉，横行街里，一眼就能看出这不是第一次了，那么至今无人来管就说明他们身后一定是有背景的，甚至有可能都不是一般的背景。再说这年轻人，有句话这老汉说的没错，本身没有两下，有正义感是好的，但是对自身能力没有一个正确的估量就是愚蠢。” “那师父若是人人都想着独善其身这个世界不就变得薄凉了吗？”葛丹对师父的话有些疑惑。 “小丹你还记得三字经的第一句话是什么吗？” “人之初，性本善。” “对，人之初，性本善，没有人生来就是恶人，恶人之所以为恶就是慢慢的由从善不为转变的，心向善事做起来却不能达成和从恶的罪恶感是一样的。就拿刚才的年轻人来说，他没能帮到老人家，自己还被打了一顿，不仅没有得到感激还落了埋怨，这一次或许不会改变什么，久而久之就会产生厌世之感，这就是由善转恶的开始。这也就是我刚才跟你说的结，如果他今天没有选择在这吃早餐，那么这里发生的一切也就跟他毫无关系，他的人生最起码在此时此刻此地不会发生变化，但是也就是此事带给他人生的一个小小波动，使得若干年以后也如刚才那群人一样为虎作伥。” “所以我才说嘛，这老人家怎么连句谢谢都没有，实在是没有人情味，还是个生意人呢。”葛丹听了师父的话更加觉得自己是对的。 “你怎么知道老人家是错的呢，也许在几年前，或是几个月前也发生过类似的事情，那时挨打的不是这个年轻人，而是这群地痞无赖，有人帮着出头，这老汉自是感激不尽，可是你别忘了，英雄出头无非也就是个过客，可是这老汉和这群人确是这里土生土长的，今天他们吃了亏，明天再来出头之人不在了，那他们的怨气就只能撒在这老汉身上，甚至会变本加厉，那你说对于老汉而言你认为的正义到底是好是坏呢？” “这……”葛丹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其实就如我刚才说的，想要伸张正义也是需要能力的，你若是没有能力彻底的解决，不一定会起到好的作用。这次老汉对那青年确是凉薄了一些，但是也不见得就是坏事，如此那青年对老汉产生厌恶，便不会再来，省的下次再碰到这群人成了被针对的对象，平白的再受欺负。” “那您这么说还得谢谢他喽。”葛丹终是觉得有些不服气。 “凡事都会有他的两面性，没有一定的好，也没有绝对的坏，就像我们人一样，没有谁是完美的好人，同样也不会有极度恶的坏人。这也是为师带你走这一路的原因，品人间事实，看百态人生，只有已经亲身经历了，感受到了，才能领悟更深刻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