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生灵（二）

    没一会儿，先生拎着一兜烧饼和一些烫菜回来了。

    “今天有些晚了，外面没什么卖的，等明天师父带着你出去吃好吃的，今天咱们先凑合一下吧。”先生把东西放到了桌上，葛丹拿了一张烧饼先递给了师父，然后自己拿了一张咬了一口，“我觉得这就挺好的了，有吃有喝，还能住在店里，在家里的时候也不见得比现在更好了。”

    先生看着葛丹，听着他这一番不符合年龄的话语有些感慨，也许是这一段时间的经历让他成长了许多。这也许就是古人说的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吧，很多东西只有自己亲身经历了，亲眼所见了才能让人真正的体会什么是生活。

    “赶了一天的路，一会儿吃完早点睡觉，明天师父带你去见见世面。”先生把饼吃的差不多了，叮嘱着徒弟。

    “明天咱们去干什么啊师父？”一听明天要出去葛丹也来了兴致。

    “早点睡觉，明天你就知道了。”这两天师徒俩也是真累了，没一会儿双双入梦了。

    转天一早，天刚蒙蒙亮先生就醒了，作为一个修道之人，朝阳晨露之时是打坐的最佳时间，这也是多年来先生养成的习惯。

    约摸一个小时候，先生结束了打坐，葛丹也醒来，揉了揉眼睛，“师父早，我去给您打水洗漱。”简单的穿了件衣服，拎着暖壶去后厨打水。

    这段日子别的不说，小葛丹对师父的尊敬处处皆是，说如亲生父亲一般也不为过。

    葛丹打水回来，二人简单梳洗了一番。

    “走，师父带你去见识一下这昆明城。”师父从包裹里拿出来一个叠着的帆布，拉着葛丹走出了房间。

    在路上先生不知道从哪顺手拾了根竹竿，把手里的帆布挂在了上面，葛丹这才知道原来这是一个旗帆，前面写着歪歪扭扭几个大字，“一元一卦包灵验”，看到这葛丹忍不住想笑。

    “我说师父，您这要做生意给人算卦吗？”

    “废话，幌子都挂出来了你说呢。”

    “那您这还真是别具一格啊，人家算命先生都是什么活神仙啊，赛神仙啊，王半仙李半仙什么的，咱们这是不是有点独特啊。”

    “你懂什么，这叫明码标价童叟无欺。”

    “可是一元一卦是不是有点贵啊，咱们初来乍到，不是应该先了解一下行情吗？再说就您这几个字也……”葛丹有些难为情道。

    “也什么也，这叫鲜明，大街上都是规规矩矩的招牌，人家凭什么看你的啊，别看这几个字歪七扭八的，那可是充分显示了为师的道之精髓，另外这几个字简单谁都认识才能广揽客户嘛。至于你说的价格嘛，谁也没有规定这算卦是多少钱啊，他们收五毛也好，两毛也罢，那是因为他们就值五毛和两毛，更何况有的还不值，但是这卦今天是我来卜就得收这么多，至于说算与不算决定权在他们。”先生捋了捋胡子跟葛丹说道。

    葛丹一听确实是这个道理，这与其他生意不同，既不是死物又很难言明其中的价值，若是大家都是大同小异又如何能够吸引人来呢。

    “那师父我们接下来是继续在这街上碰碰运气，还是找个地方支个摊。”

    “前面有个酒馆，我们去跟店家商量一下借桌子一用，咱们这一门没有上赶子的买卖。”说着二人一起进了酒馆。

    “呦，您二位够早的啊，不好意思啊，我们店里不经营早餐，要不您二位晚些时候再来。”刚一进门店里的伙计就迎了上来。

    “误会了小哥，我们是想找你们掌柜的有点事，不知道在不在，能不能行个方便。”先生出言解释道。

    “这样啊，那你们跟我进来吧。掌柜的，有人找你。”伙计把二人让进来冲里面喊到。

    不一会，一位中年人从二楼缓缓的下来，“谁啊，这大清早的。”

    “您好，我们师徒俩是途径此地的游方道士，想借贵宝地占个风水，一方桌一条凳，半天时间即可，这是一点小小的心意，算是给您今天的生意填个彩头。”先生上前说道，同时从口袋掏出来一个大洋。

    本身酒馆不大，一般这个时候也没什么生意，都是到了近中午才会上人，而且这没用任何成本就白得，到了中午需要用的时候就还回来了，掌柜的也就欣然同意了。

    “我呢也不占您店里的位置，请伙计帮忙搬到门口西侧，到了午时一刻我们就走。”说着冲着伙计道，“小哥，麻烦你帮个忙，顺手帮我把这桌子搬一下。”

    七八点钟，正是街上开始大量上人的时候，大城市的繁华就立刻显示出来，桌椅准备完毕，先生从包袱里把要用的东西一一摆了出来。

    “师父我们用不用吆喝吆喝？”葛丹是第一次跟师父出摊，也是第一次见，虽然之前也见过别人，可是第一次自己亲身经历还是有些局促和紧张，手里拿着旗帆不住地左看看右望望。

    师父看到他这样子忍不住笑道，“你这是怎么了，妖魔鬼怪都见过了，怎么在这人群里反而有些害怕了，今天为师就是带你见识一下这大千世界的形形色色，你呢就站一旁好好看就行，累了就做旁边歇歇，什么都不用你干。”

    听完师父这番话，葛丹心里放下了不少，但是还是有些疑惑，“师父，在这您又不像是在我们老家一般声名在外，有人主动上门，真的不用咱们吆喝一声招揽生意，就这么干坐着啊？”

    “既然叫生意就不必相熟，人无欲无求的你干嘛要给人徒添麻烦呢，有求的人不用我们去找他，他自然就会找咱们，还是说你觉得如今咱们这样还会有人不知道是干什么的吗？”

    “那倒不是，就是觉得什么也不干要是这一上午没有生意咱们这钱不就白花了吗。”葛丹道出了自己的小心思，虽然知道师父有钱，但是毕竟自己是穷苦人家出来的，做不到如师父那般潇洒。

    “哈哈哈，你个小鬼头，钱有时候就是为了省去人与人之间的沟通之便，是你为了自己而花出去的，不是为了别人，就拿刚才来说，咱们与那掌柜的认识吗？”

    “不认识。”

    “既然不熟悉有没有来往，人家为什么要把桌椅借于我们呢，其实我们要是好言相求，人家未必不会不答应，但是免不了一番口舌，还要感念人家的恩情，可有了这一块大洋就省去了中间不必要的因果，既得到了我们想要的，人家没准还感谢我们做成了他今天的第一单生意，何乐而不为呢。只要是值得的就不要在意多少与得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