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讲道理和耍流氓
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其实很多时候，第一次见面也不见得美好，至少李复台此刻是这样感受的。 只见，迎面站着一名年轻女子，身着银白色战甲，手腕处系着俩条红绫，身段修长，面若寒霜，杏眼怒视，一头青丝无风自动，显得几分张牙舞爪。 李复台连忙拱手，赔笑道：“姑娘恕罪，在下无心之举，还望......” “咻！” 话音未落，一柄长剑已然刺向自己面门。 那女子脚下轻点，一跃数丈，手中长剑如同一条毒蛇直扑而来。 李复台有些无奈，这个世界的人怎么都不爱听人解释？剑宗卢师兄如此，她也如此。 但自己的确有错在先，况且又是女流之辈，便也不好还手。 李复台往后一掠，一退数丈，拉开距离，轻易躲开这一剑。 女子得势不饶人，脚下快速一点，再次欺身往前，整个身体横飞起来，手中长剑往前一递，顿时间，银光炸裂，剑影濯濯，直刺李复台胸口。 身后无路，李复台不好再退，空中一个筋斗向前翻去，在其上空打了个盘旋，便要错位拉开。 “平沙落雁！” 女子也非易于之辈，只见她空中身子一拧，长剑见势一转，朝身后斜斜一撩，眼看就要划中上方的男子。 “叮！” 李复台不慌不忙，双指往剑身一弹，四两拨千斤，一股巧劲震的剑尖横移，身子一落，已是站在女子后方。 一个回合下来，双方已是互换了位置。 李复台衣袂飘飘，面色淡然，闲庭信步间便拆掉女子俩大杀招。 不过，也有疑问泛上心头，她的武功竟会如此之弱，不说天地规则法理的交织，就是比起寻常的武夫也大有不如。 不该如此，在李复台的印象里，她可是女战神般的存在。难道游戏里的世界和这方世界竟有如此大的出入？ 李复台神色平静，看向对面的女子，一脸真诚道：“姑娘，在下并非故意，我给你道歉，此事能否做罢？”对于刚来这个世界碰到的第一个熟人，也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他实在是下不了重手。 女子一头青丝已是有些杂乱，手腕上红绫都显得有些软绵无力，胸口略微起伏，显然刚才俩式剑招让她气息都有些紊乱。 经过一番交手，她深知绝非面前男子对手，自家手段出的七七八八了，他却是气定神闲，显得格外游刃有余，这是明显藏拙了。 不过，在这地界，她还没怕过任何人。 女子深吸一口气，缓缓平复气息后，冷声道：“贼子！你这般辱我，岂是一句道歉就能了事？若不然我将你杀了，再给你道歉？” 闻言，李复台眉头微皱，面带些许不快，不悲不喜的回道：“在下自知理亏，刚才一番打斗，我一再忍让，便是想让你消消气，若是换成一般人，怕是早已死在你的剑下。我且问你，我犯的错可是致死？” “你！...巧言舌辩！”女子一时不知如何辩驳，立时有些气急败坏！ “看剑！” 山谷内，野花飘零，劲草腰折，红绫缠银甲，杀气绕青霜！ 左钩右划，上挑下撩，一时之间剑光如幕，攻势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比起先前更加凌厉。 李复台面色古井无波，双手负于身后，身形随风而动，随意而行，如同一叶孤舟飘蓬在怒海惊涛之中，乍一看去，岌岌可危，但是细品之下，却发现总是顺势而动，永远立于潮头之上。 这等剑术在李复台的眼中其实如同孩童涂鸦，他弱冠之年的身手都远不止此，不曾明悟规则和法理，永远都不算登堂入室，说到底只是一些寻常的招式。 四周空气流转，李复台闭上双眼，感受到女子一静一动之下所带来风力的流转和气息，他的脑海浮现出该女子的一招一式。 这就是借助风之力所带来的感官嘛？ 一举一动都被自己先知，料敌先机，提前预判。 不过他也知道，若是遇到顶级高手，举止投足，一招一式之间，空间都要炸开，到那时，别说借助风力来先知和预判，恐怕连调动风力都做不到了。 看来师父藏风入体的路子也有道理，自己走的这条路还是任重道远啊，我想到的别人怎么会想不到呢？剑宗立世如此之久，最不缺的就是天才了。 就在李复台神游天外之际，那女子却是心中暗暗叫苦，眼前这厮虽然如同一个木桩，任打不还手，但是身法鬼魅之极，自己平生所学已是施展殆尽，却总是差之毫厘。 “大浪淘沙！” “蜻蜓点水！” “白虹贯日！” ... 一套剑招下来，女子气喘吁吁，面色潮红，执剑之手都有些力竭而颤，抬眼一看，却见面前男子双目紧闭，如老僧入定般云淡风轻。 顿时心中怒极，自己何时受过这等羞辱？那些老奴才真是该死，平日里对自己吹嘘这套剑法如何厉害，现在倒好。 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越想越气！ 从小到大，谁敢对自己说半个不字？凭什么这个男人敢对自己这样！ 女子强提一口气，一声娇喝：“杀！” 再次提剑杀来！ 俩剑再次斩空，女子似乎犯了个致命破绽，突然强行转身，将身后空档卖了出去。 她就是赌李复台不会还手。 “蝎子摆尾！” 一记撩阴脚向后勾起，直取李复台下三路。 李复台摇头失笑，左脚往前一挡，便护住裆部。 突然! “羚羊挂角！“ 背身一刺，划破长空，剑走满月，直落李复台后颈，着实刁钻狠毒！ 李复台右手如电，猛地伸出，双指一夹，如同一下子掐中毒蛇七寸，将那剑尖夹住！ 女子见一招不成，便想脱身拉开，猛地一拽，发现那长剑如同刻入俩山之间纹丝不动，自己一身力气如泥牛入海，消失的无影无踪。 李复台神色渐冷，盯着眼前女子那熟悉的脸庞，突然明白了一个道理。 若是自己本领不济，今日一点小错便让自己丢了性命，就如同那路边的草芥。 自己和她其实并没有交情，带着游戏里的一些感情，只会让自己吃亏。以后遇到其他人呢？这个世界和游戏不同，一旦产生利益或者立场的分歧，一个差池，就会死在自己的主观感情之下。 想到这，李复台神色漠然，冰冷道：“别人的性命在你眼中如同草芥，你想杀便杀了，你是那高高在上的大人物。那现在呢？你在我眼里和一只鸡没什么区别，我也是想杀就杀了。你想试试别人临死前的绝望吗？” “你敢！你知道我是谁嘛？”女子面露不安，似乎没有想到自己会有这样的一天。 李复台环顾四周，不以为然道：“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埋在这也没人知道。” “砰！” 李复台双指一折，那长剑顿时炸开，几截剑身向四周疾驰而散，其中一截不知是碰巧还是风力的微cao，浅浅的擦着女子的脸颊而行。 女子捂着脸，看着指缝间的鲜血，感受到脸颊的疼痛，她终于是崩溃了。 “我只是偷偷跑出来一趟，怎么会这样？刚才还好好的，怎么突然我就要死了？”女子瘫坐在地上，失魂落魄的喃喃自语。 李复台缓缓走过去，柔声道：“不怕，乖，不疼的，一下子就过去了，你杀的那些人他们可不怕疼哦。” “我没杀过人啊！真的，我真的没杀过人！”女子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歇斯底里的喊起来。 李复台摇摇头，轻笑道：“要是我手段不如你，我现在的下场可比你惨呢，把眼闭上，听话，马上就好了。” “不对！你不能杀我！你毫发无伤！我犯的错也不致死！这是你说的！”女子面容凄惨，早就没了之前的凌厉愤然。 “我与你讲道理，你和我耍流氓。现在我和你耍流氓，你却和我讲道理。世间好事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占了，生命很珍贵，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动不动就杀人，下辈子注意点。”李复台走到近前，看着那张泫然欲泣的脸平静的说道。 李复台伸出右手，掐住女子的脖子，轻声道：“再见了。” 女子一对杏眼瞪得老大，死死的盯着李复台，蒙蒙水雾也遮不住里面的绝望和仇恨，不知此刻，她心里是后悔还是憎恨。 ...... 李复台跨上驴背，看了一眼狼藉的山谷，悠悠一叹，继续向南走去，快走出山谷时，突然停了下来，没有回头，自顾自的说道：“人都是平等的，你的强大只是来源于你的出生。当然，投胎是门技术活，这个也是你的本事。只是希望你明白，从过程看，如果易地而处，别人会做的比你更好，你的骄傲只是笑谈。从结果看，不管如何不公平，你强大已经是事实了，但是我比你更强大，所以，你还是得收起骄傲。你能决定别人的生死，总会有人能决定你的生死。” 顿了顿，又言：“世界的确是不公平的，弱rou强食自古便是。谁也不敢保证自己是螳螂还是黄雀，今天，我饶你一命，希望你以后可以饶别人一命，也希望以后别人会饶我一命。” “你叫什么名字？”一道复杂的女声从后面传来。 李复台依然没有回头，策驴前行，洒然一笑，朗声道：“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