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不羁的风
“村里有个姑娘她叫小芳，长得好看又善良，一双美丽的大眼睛，辫子粗又长。在回城之前的那个晚上，你和我来到小河旁......”一道鬼哭狼嚎般的歌声传来，惊得密林中鸟雀四散飞起，连蛛网上的蜘蛛都迅速退走。 只见，一条羊肠小道上，一头毛驴驮着一名蓝袍青年。 那毛驴似乎受到了什么惊吓，一路奋足狂奔，背上男子却稳如泰山，身形都不曾晃动。 “小黑，连你都被我的歌声打动了吗？”李复台端坐在毛驴上，悠悠开口。 离开文山镇又过去了半月有余，李复台一路南下，今日行至此处。 时近清明，万物复苏，俩旁密林郁郁葱葱，碧绿成荫，山野间也是一片姹紫嫣红。清风徐来，轻轻压弯了野花的腰，阳光又及时的摸了摸它们的头，野花随之摇曳，整个世界都瞬间明媚了起来。 李复台心情本就不差，再遇这天朗气清，惠风和畅的的天气，就更加不差了，骑着毛驴，一路悠然自得，还唱起了歌。 不过，再怎么说，自己目前都算是亡命之徒，也就没走官道赶路，一路寻着小路南下。 曲径通幽，小道羊肠弯曲，虽不如大路那般畅通无阻，却也有其玄妙之处，野花幽香，蜂蝶不绝，那春色浓的仿佛要爬进眼眶。 “真是乱花渐欲迷人眼，浅草才能没...驴蹄呀。”李复台眯着眼睛，不由感概万千。 春色如此盎然，李复台自然舍不得走驴观花，便翻下驴背，牵着驴子，踱步而行...... 青草幽幽，百花争艳，越往深处，风景越是妙不可言，李复台一路走走停停，已然被春色冲撞的目眩神迷...... 良久，轻轻一叹：“当真是莺莺燕燕翠翠红红处处融融洽洽呀。” 不知怎地，眼前的景色突然让李复台产生了一股既视感，似乎见过，但是又记得不清。 李复台突然拔出一根狗尾巴草，叼在口中，顺势往草地上一躺，双手枕于脑后，望向天空。 碧空万里如洗，白云柔软若棉，青草幽幽似锦，百花争艳向春，蜂蝶起舞惊鸿，布谷声声归家。 李复台记起了这似曾相识的一幕，不过已是二十年前的事了。 那个普通的小村庄，那群普通的村民，那个普通的少年。 春天是让自己欢喜的，被罚站黑板的自己总会偷偷看向田野的油菜花，等到漫山遍野被金黄铺遍，长得和自己一般高时，春游就不远了。 夏天是最让自己欢喜的，井里捞出的西瓜，藏在文具盒里的天牛，当武器使的甘蔗，把嘴唇染黑的桑葚，还有即将到来的暑假。 秋天倒是差了些，山岗上光秃秃的，田里却沉甸甸的，自己不光得放牛，还要帮忙收稻谷。不过，卖了稻谷后，晚上的烤鸭倒是不错。 冬天有些难熬，皑皑白雪之下，每天只能吃着萝卜和白菜，冻烂的双手藏在被窝里也是奇痒难耐。不过，围着炉火，看着那没剩几张的日历，还是有些高兴，快过年了...... 流光容易把人抛，那个村庄里的人和事同样也逃不掉。 红了樱桃后，也会绿了芭蕉。门口那白色的灯笼也会换成红色，奠字也会迎来双喜。一片哭声中送人走，一片笑声中迎人来。 四季交替，日夜轮转，唯一不变只有那个普通的村庄。它亲眼目睹了这里的悲欢离合，终于有天，它看到一个背着行囊的少年对着他挥手告别，恍惚间仿佛也看到了那个背着书包的孩童...... 外面的世界应该很精彩吧，那个少年已经很久没回来了。不过，它不知道的是，其实外面的世界更无奈。 “嗨，怎么突然伤春悲秋了起来，真是矫情。”李复台躺在草地上，微微自嘲。 李复台没有着急起身，望向天空，慢慢恢复自己的心境。 只见，天空之上，云朵的形状在自己愣神的时候已然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连云朵都对我比了个爱心，这就是人帅自有天助？”李复台咧开嘴，贱贱的说道。 “不对！” 这一瞬，李复台突然灵光一闪，好像抓住了什么，但是又好像什么都没有。 李复台神色肃穆，盯着天上的云朵，生怕错过什么。 “刚才那一瞬间，那种玄妙的感觉，究竟是什么？！”李复台不急不缓的开口，一身风力却已然摧至顶峰。 山谷羊肠小道内，狂风骤起。 “到底是什么！” 李复台知道，这种机会一旦错过，可能一生都找不到。悟了就是悟了，没悟就是没悟。这次看山是山，下次看山可能就是水了。 悟道更讲究的是天赋和机缘，不可强求，也强求不来。 突然，天空那朵爱心慢慢散开。 李复台死死盯着那朵云。 那朵云又重新汇聚成一只狗的模样。 李复台死死盯着那朵云。 李复台一身修为不俗，早就异于常人，五官带来的五感已然细致入微，甚至那玄之又玄，趋吉避凶的第六感都隐隐有了眉目。此刻，那云卷云舒，云聚云散的种种玄妙细微变化尽收眼底。 “这云变化无常，究竟是何缘故？” “云之形，随风而动，为何无迹可寻？” “那一瞬的玄妙，我到底是悟到了什么？” 李复台眉头紧锁，似乎明白了什么，但是缺那当头一棒，临门一脚。 突然，李复台神色大变，暗道：“不好！” 只见，天上那云朵快速散开，马上就要隐于天地之间。 李复台心中大急，太阳xue更是青筋暴起，瞪着那即将消散的云朵，目眦欲裂！ 天空依然一碧如洗，可是那一抹白却早已杳然无踪。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过，浮光掠影，无迹可寻。 李复台苦涩一笑：“可惜，机缘一失，再见估计都是沧海桑田了。哎，本就是风无形，云无相，摩柯无量，强求不得。” “不对！风无形，云无相！” “这云本就无相，我为何要思索其变化之由？” “这风本就无形，我又何必执着于它的量呢？” “哈哈哈，一点浩然气，千里快哉风！风这种潇洒之物，岂能被容入体内？俗！太俗了！”李复台放声狂笑。 此刻，他整个人如痴如醉，放荡不羁，眼睛里的光如同星河般绚丽。 “师父，你的路或许错了，人有尽而风无穷。你藏风入体的路子或许是束缚住了它，它是自由且无穷的，但你的身体始终会有尽头，你这条路断了......”李复台一声轻笑，身躯一震，浑身毛孔顿时张开。 “散！” 只见，李复台如同一个风力基点，多年修成的风力容器陡然碎裂，体内所存的风之力向外炸开。 山谷中突然寂静无声，所有生物都似乎在等待这狂风的到来，这个山谷此刻脆弱的像一张薄纸。 “温柔点，老伙计。”李复台缓缓开口。 那向外炸开的狂风陡然变得小心翼翼，微风拂过山谷，慢慢向远处飘去，似乎在跟这位多年老友告别。 随风而动的蓝袍缓缓落下，一身风力终于散去，连风之容器也破碎。 李复台面容肃穆，抬起右手，并指为剑，朝天空一指。 “嗡”的一声，一道指风便破开长空，李复台满意的点点头，心中暗忖：“虽然散去一身风力，但是已经能动用自然中的风力。风力的强弱差不多到了湖泊的高度，比起之前体内的小池塘强上不少，虽然距离师父的大江级别的风力还有差距，但是假以时日，风之规则的领悟加深，我的上限将会是天空。” “走了，小黑。”李复台拍了拍驴屁股，继续顺着山谷向南走去。 一路无话，风景照旧，终于在走过长长的一段路后，眼前豁然开朗。 迎面便是一面悬崖，松枝苍劲，怪石嶙峋，一条瀑布飞流直下，下方是一汪深潭，碧绿幽深，宛若一颗绿宝石镶嵌在这崇山峻岭之间。 正值晌午，阳光直照，那飞溅起的水花腾起雾气，一时之间竟被折射出点点紫韵，绚丽夺人。 见状，李复台也是被美景再次震撼，朗声道：“日照香炉生紫烟，遥看瀑布挂前川。” “飞流直下三千尺。”李复台解开裤腰带。 “疑是银河落九天！”一股洪流激射而出，落入下方深潭。 “啊啊啊！我杀了你！”一道凄厉的女声突然传来。 李复台心中一惊，连忙拴好裤腰带，往下一看，只见一女子正蹲在潭边，似乎刚刚喝完水。 “卧槽！”李复台一个翻身骑上驴子，往驴屁股上一拍，转身开溜。 这回也顾不得花花草草了，驴子奋足狂奔，朝另一条路疾驰而走。 李复台一阵苦笑，瀑布声势浩大，自己又恰逢突破，心神激荡之际，竟完全没有发现深潭下方的女子，如今......真是罪过。 “贼子休走！”一道娇斥从身后传来。 李复台也是羞愧难当，若是舍去驴子，凭自己的脚力，早就遁走，没想到这女子居然是个练家子，让她追了上来。 事已至此，李复台也不在躲避，拉住驴子，一个翻身下了驴背，刚转过头，迎面便是一只脚踢向自己面门。 李复台微微侧身，轻松避开。 只见，那女子在空中一个鹞子翻身，借势便是一脚横扫，继续攻向自己面门。 李复台伸出右手，往面前一挡，手腕迅速一拧，往上一探，抓住女子脚踝，轻轻一甩，便将女子扔了出去。 那女子一个筋斗，稳稳落地，怒目而视，银牙咬的咯咯作响。 李复台拱拱手，刚准备道歉，看到女子相貌的一瞬，如同晴天霹雳，心神巨震。 居然是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