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不可能!这不可能的!
醒来,是在床上。 初升阳光温暖的光线照在舒适的被褥,有阳光的味道。 是早上,又是一天过去了。 熟悉的靠墙床铺,窗外的庭院、有鸟跳来跳去的大树、多排的书柜、混乱书桌,这是校医院二楼暗医生的房间。 陈泽坐起身,左臂传来强烈刺痛,肩膀的断裂处缠满白色绷带,有些臃肿。 “这是怎么回事,我的肩膀。” 陈泽尝试着动了动,反馈虚弱,让他痛到倒吸凉气,但好在手指可以动。 “我记得昨天,好像是去,歌剧院..然后..” 陈泽开始回忆。 “啊!” 陈泽的头里面传来重击一样的剧痛,双手不知觉的抱向头部,最终没受伤的右手按在了头上,手不知觉晃动,脑子里,好像有旋涡。 “啪嗒。” 门被打开的声音。 是安医生进来了。 白色大褂,带着金属框眼镜,怀里托着木质病例板。 “怎么了,陈泽?” “安医生,我的头好痛,昨天近剧院后的事情怎么都想不起来了。” “应该是脑部还没适应康复,带来的负面症状吧。” “康复?” 胀痛感慢慢消失,陈泽放下抱头的右手,抬头看向安医生,安医生端庄的脸上是微笑,真诚为别人高兴的,发自内心的微笑。 上一次看到这样的微笑,还是在收到录取时,淳朴老实的爸爸mama和可爱meimei脸上。 陈泽的内心涌起一阵暖意,脑袋里最后的不适也消散了。 “恭喜你,陈泽。” 安医生从手上的病例板里抽出一个方形胶片,递给陈泽。 拿到手里,是一个脑部CT造影。 对准窗外的方向。 亮光照在上面,脑部造影切面的右上角,脑子与头骨连接处的边缘,被红色马克笔标记了一个圆圈,在那里面,本来代表着结节的黑暗圆块消失了。 愣了好一阵,陈泽才慢慢CT造影放了下来,看着安医生脸上的笑容,才慢半拍的咧起嘴来。 “我这是,好了吗?” “嗯,如果严格从物理病理学的角度来说的话,这是样。” “嗯。” 结节,疾病康复了,可陈泽不知道为什么却高兴不起来,好像有什么事情被忘记了,重要又痛苦的事情。 “哦,对了。” 床边的安医生向陈泽递过手,手掌里是两颗黑白的胶囊。 陈泽伸出右手,接过。 “服下去吧,防止复发的。” 安医生又递了杯水来。 陈泽就着水把药丸吞了下去。 陈泽身下的手机传来收到简讯的震动。 是班级召开会议的通知,并不需要陈泽也产假。 陈泽看向窗外,医院大楼外的马路上,是来往的学生们。 “休息的,有些累了。” 会议选在一个教学楼的一个小教室,上到三楼,拐过楼梯口,走过半道走廊就到了。 会议已经开始了,能从教室外听到里面的声音,是辅导员宋莉莉半柔弱半坚韧的声音。 为了避免打扰,选择从后们进入,但这门似乎有劳损,尽管陈泽动作很轻,但门还是擦着门框发出很大的声响。 一瞬,教室里坐着的人全都将目光投向后门站着的陈泽。 “陈泽,听说你脑袋里长了一个肿瘤,没事吧。” “呸!乌鸦嘴,人家那是结节,良性的。” “好兄弟,我们一个寝室的,我挺你。” ... 同学们包围了陈泽,投过来他从开学以来从未受到过的热情待遇。 负责主持会议的辅导员莉莉就站在台上,难得床上正装,也化上了妆,有了老师的范。 同学包围的紧,她也对着陈泽露出温和的笑容,点了点头,就算是问候了。 “好了,我们接着进行会议吧。” 班里人不多,一共三十来个人,教室还有大半是空的。 陈泽仍旧选择最后一排。 陈泽刚才将教室里的每一个人的脸都扫到了,她依旧不在。 在那次表白以后,她就再也没来上学,据说是申请的自行网课,明明受伤害的一方是陈泽。 黑板上写有字,是今天的会议内容。 “竞选班长。” “班长、班长。” 陈泽嘴里不自觉重复着这个词。 下一刻,脑袋开始胀痛起来。 为了避免干扰到班会,陈泽紧咬着牙,抱着头,不发出一点痛苦的呻吟。 “现在开学两个多月了,因为各种原因,我们班里迟迟还没竞选出班长来....” “现在开始唱票...张怡” 耳边是宋莉莉缩小了无数倍的声音。 “不对,我们班不是有班长吗?是石勇!等等、石勇是谁?”
陈泽脑袋里的胀痛并没有像医院时那样很快缓解,反而越来越痛,就像是,有什么东西要钻出来了。 突然,一个个画面在陈泽脑里闪过,石勇、歌剧院、怪物,他全都记起来了。 “班长,石勇!石勇是我们班的班长!” 陈泽说话了,疼痛、情绪、爆炸的画面让他的声音很大。 全班人再次回过头,将视线聚集在教室靠墙最后一排的他这边。 寂静,持续了好一会。 有些同学表情复杂,想说什么,但还是守住了口,无声叹息。 最终还是宋莉莉说话了,她让陈泽以外的同学都出了教室。 “陈泽,你要知道,有时候个人看到东西,可能不一定是真实的,你生病了。” 宋莉莉站到陈泽身前,比他的肩膀还矮一点,伸手排在他的右臂上,脸上是温和。 “我知道,但石勇他是我们班的班长,这是军训后的第一次会议就决定了的,他才刚,你们怎么这么快就。” 面对宋莉莉这真挚的脸,陈泽压下情绪,但右手仍旧紧紧握着拳头。 “但是陈泽,我们班上并没有叫做石勇这个名字的人啊。” 宋莉莉的话让陈泽如遭雷击。 “怎么会?不会的,石勇他昨天,石勇他很壮,” 陈泽慌乱比划着,面前的宋莉莉安静的看着,脸上的不是记起什么的豁然开朗,而是深深的担忧。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笃定是我的精神出了问题的眼神,不可能的,石勇他不可能是幻觉的!” 陈泽抱着头,这种不被信任的感觉比刚才大脑膨胀来得还要更让他痛苦。 一具具很小声的,本来听不到话,化作可以看到黑色细线,从教室前后门的不大缝隙里,临空蠕动着,钻入他的耳朵。 “知道我们学校剧院里发生的事吗?” “怎么了?” “没事,消息封锁了,不知道也正常,昨天下午有一群人在歌剧院里自残,教师学生都有,看到陈泽左边的肩膀了吗?” “原来是这样,你看他那个样子,都分不清现实了,怎么还读得了书嘛。” “我觉得他还是先休学比较好,说真的。” “想到在他结束住院后就会回到寝室一起住,我就觉得可怕,都不知道会干出什么来,要不是还是申请转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