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芝兰少年

    洛雨猛然睁开眼，鸾车还在急剧下坠。

    刚刚他再次尝试引气入体，结果不出所料，所有真气都一股脑儿的涌入大脑，身体内空空荡荡。

    此刻，浓云如泼墨，大雨似倾盆。

    雷与闪电，无休无止，由远及近，“隆隆”声越来越大。

    灭蒙鸟有些撑不住了，一鸟一车，在风雨中飘摇。

    洛雨俯身趴在鸾车驾具上，一手拉住鸟绳，一手紧紧握住鸾车外沿。

    他清楚，此时此刻，他必须用真气烘干灭蒙鸟的羽毛，才能避免坠亡。

    可就如同过去一万次一样，只要他一引气，所有真气就会莫名的涌入大脑。

    此时的大脑分外活络，周遭的一切都格外清明。

    远山里的湖泊。

    鸾车上的划痕。

    以及南边的天空中，出现了一颗耀眼的星星。

    “大白天的能看见星星，这是有天生武神降世？”

    洛雨无暇细想，转头冲山叔喊道：“小兔的鸾车呢？在附近吗？”

    “看不到了，估计也被大风吹跑了。”山叔摸了一把脸上的雨水，狂风已经把他的五官吹变了形。

    洛雨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车厢，门帘被从里边紧紧拉上：“车里的客人还好吗？”

    “不知道！从刚才开始就没有了声响，估计是被吓坏了。”山叔用力拍了一下车架，“他娘的，怎么就会失控了呢？”

    洛雨也想不明白。

    虽然下雨天驾驶鸾车是大忌，但作为会飞司最棒的几个羽骑手，他早在出发前就测算好了一切。

    照理说应该万无一失。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划痕！

    洛雨脑中灵光一现。

    “山叔，你看看车厢后侧，是不是有破洞。”

    山叔赶紧抓住扶手，探头向后方看去：“该死！有破洞，有破洞。”

    那就对了，风从破洞灌进车厢，产生了极大的下压力。

    “我去堵上。”山叔从架具下方扯出鸾车的罩布，一边紧握车框，一边小心的朝后方挪去。

    他不敢有一丝一毫的分神，也许稍有松懈，整个人就会被风吹跑。

    “堵上了，怎么样？”山叔在后面焦急的问道。

    “来不及了。”洛雨喊道，“灭蒙鸟翅膀完全被打湿了，飞不起来了。”

    “畜生奶奶的，老子不想死在这儿。”山叔嘴里蹦出一连串的脏话，从老天爷到各路神仙，全都问候了个遍。

    洛雨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还能怎么办？

    刚才的种种画面再次在洛雨眼前闪过。

    湖泊！

    “山叔，你快来帮我拉住鸟绳，我们要坠到湖里去。”

    山叔艰难的爬回架具，从洛雨手中接过鸟绳。

    只见洛雨纵身一跃，跳到了灭蒙鸟身上，双手用力下压。

    灭蒙鸟吃痛，牵着鸾车笔直向下方坠落。

    下方是茂密的树林，林子中间有一池碧绿的湖水。

    鸾车擦过树枝，呼啸而过，“噗通”一声，准确的落进了湖水中央。

    水鸟大惊，鱼群四散。

    不知过了多久，洛雨睁开眼。

    此时雨已经停了，彩虹初现。

    湖面上飘满了碎木头。

    灭蒙鸟就躺在自己身边，虚弱的喘着气。

    山叔躺在不远处的岸边，好像还没有醒来。

    奇怪的是，看不到那位客人的身影？

    洛雨在身边升起了一堆篝火，然后勉强起身，打算去看一看山叔的情况。

    一块石头从自己的怀中掉了出来。

    洛雨蹲下身捡起石头，石头呈椭圆形，样貌普通。

    但是在石头的下方，挂了一撮流苏，看来不是普通的湖边碎石。

    洛雨顺手将石头揣进了怀里。

    山叔紧闭着双眼，任凭洛雨如何推搡，都没能醒来。

    洛雨只好高高扬起手，重重的打了山叔一巴掌。

    山叔这才迷迷糊糊的睁眼，顺便打了个哈欠。

    感情是睡着了。

    “他娘的，老子竟然还活着。”山叔睁眼的第一句话，还是老样子。

    他一边用手揉搓着自己左边的脸，一边问：“这边脸怎么这么痛？”

    “应该是下落的时候，拍到了水面上。”洛雨淡淡的说道。

    山叔不置可否的耸耸肩：“我睡了……晕了多久？”

    “不知道，按太阳的位置推算，应该有大半个时辰了吧。”

    “那位客人呢？”

    “不知道。”

    山叔惊得从地上跳了起来：“那还坐在这里干嘛，赶紧找去啊！”

    “找不到的，她自己躲起来了。”洛雨倒是不慌不忙，从地上捡起两块石头在手上把玩。

    “这个客人有问题？”山叔重新坐下，疑惑的看着洛雨。

    “当然有问题。”洛雨一抬手，两颗石头就投入了湖心。

    “什么问题？”山叔瞪大了眼睛，心想明知有问题你还接，真是不怕死的性格。

    洛雨没有答话，好像在想什么出了神，过了片刻忽然问道：“你还记得在‘会飞司’遇到这客人时的情形吗？”

    “记得啊，那会儿突然开始下雨，会飞司里停留了很多客人。但因为今天雨实在太大，没人愿意拿小命开玩笑，所以即使出再多的钱，也没人愿意接单。”山叔说完白了洛雨一眼。

    “没错，当时这个姑娘头戴面纱，格外执着，从乾字第一号一路打听过来，显然已经吃了不少闭门羹。”

    “所以你就注意到她了？”山叔问道。

    “还在这之前，我从她走路的步态开始注意她的。”洛雨出神的盯着远处的湖面，“这个姑娘的步伐格外缓慢，举手投足间，都有明显的不适，尤其是在抬手时，手腕处有明显的鼓胀。这些迹象都说明，这姑娘刚刚做了‘易容整骨’术，还在努力适应这个新的体态”

    “易容整骨术？”山叔不自觉坐正了身子，事情听上去有些有趣了。

    “嗯。”洛雨摸着一边的耳垂说道，“发现这个女子的不寻常后，我就仔细观察了一下她的样貌，发现在她的脖子后方有一朵‘琅玕花’刺青，这才是我下决心要冒这一趟险的原因。”

    看到山叔眼中露出不解的神色，洛雨接着说道：“琅玕树又被称为‘仙树’，也是传说中五彩鸟的食物，但生长环境极为恶劣。相传，只有在贫瘠不毛之地，才能见到它。琅玕树为了生存，会汲取一切万物作为养料，妖兽鲜血、毒虫蚊蝇，甚至连岩层夹缝内的点滴石盐都可以。这种不顾一切只为活下去的手段，被极北苦寒之地许多氏族所推崇。因此，琅玕之花是许多极北地区氏族部落的图腾象征。”

    “极北之地？”山叔再次从地上跳了起来，“极北之民是禁止进入海内大陆的，那里是夸父一族的领地。玄武城镇守极北，就是为了抵御夸父一族的入侵。”

    “其实当时我脑海中有这个猜测之后，自己也是吓了一跳。所以我还需要做一个验证。”

    “什么验证？”

    “我向她要了一个彩贝的定金。”说着，洛雨从怀中掏出一个彩贝丢给山叔，“你看看上面有什么不一样？”

    山叔来回翻转彩贝，迟疑了片刻说道：“它裂了？”

    “没错。”洛雨神秘一笑，“这是从极冷之地到温润的地方后，受气温变化影响，产生的自然现象。”

    “噢！”山叔张大了嘴看着洛雨，“我说你怎么突然收起定金来了。”

    山叔突然又一拍大腿，“对啦！我当时还奇怪，她怎么一个人坐上来，鸾车就坠的慌，好像坐了四个人一样。难道她真是……真是？”

    “易容整骨术，只能改变人的相貌和体格，但不能改变人的重量。”洛雨盯着山叔，肯定的点点头，“她是夸父族人。”

    “那这是个大事啊。”山叔噌的一下站了起来，在岸边来回踱着步子，活像一只站在guntang砂锅上的山雀，“垂天巨瀑号称一只苍蝇都飞不过来，这倒好，这么大个活人都过来了。该不会是有啥阴谋？”

    极北之民踏入海内大陆，已经是天大的疏漏。

    而这蒙面女子，宁可冒着生命危险，也要在大雨天出行，说明有极为重要的事或者极为重要的人在等她。

    “我们得赶快去趟昆仑八重！”洛雨转头盯着山叔，“那女子的目的地就是八重，我猜她要去找接头人。”

    “有道理。”山叔眼中也透着光，“可我们该怎么去呢？”

    “雨哥、山叔，可算找到你们了。”

    从远处飞来一架鸾车，驾车的是一个皮肤惨白的少年，年纪约莫十五六岁。

    “是小兔。”洛雨兴奋的朝少年挥了挥手。

    “嘿，这小兔崽子来得还算及时。”山叔冲着小兔喊道，“刚去哪儿了？我和你雨哥都已经去鬼门关报过到了。”

    小兔一边停稳鸾车，一边有些愧疚的说道：“刚刚风雨太大，一转头的功夫，就看不到你俩了。灭蒙鸟全身都湿透了，我只好先找个地方躲雨。想着等雨小些，就出来找你们，但怎么也找不到你们的踪影。后来看到这儿有篝火，我就过来碰碰运气，果然是你们。”

    “快上车，其余的话路上慢慢说。”洛雨催着二人上了鸾车，顺手把一个扫晴娘挂在了门楣上。

    他可不想再遇到雨天了。

    “我们去昆仑八重。”

    昆仑山脉，位于海内大路正中，纵横天下，肆意东西。

    海内大陆有句俗语，叫做“昆仑九重山，一山一城楼”。

    说的是昆仑山脉一共分为九重，每一重都是一座城池，一重包着一重，自外而内，好似九个同心圆。

    这九重城池也有说法。

    外三重是烟火人间，海内大陆最繁华的城镇。

    内六重是昆仑学宫，天下第一的学宫。

    被包裹在最里端的，就是主峰昆仑山，也是通往帝都的最大一柱天梯。

    因此昆仑也被称为，帝之下都。

    等三人赶到“昆仑八重”的会飞司时，会飞司早就关门打烊了。

    无论是那夸父族女子还是她的接头人，此时都难觅影踪。

    三人一合计，今天这一趟也算死里逃生，怎么也得吃顿好的。

    而昆仑八重最出名的，当属百醉坊的“醉香鸡”了。

    十里长街，繁华市井。

    三人找了个边角座位坐下，点了一碟炒石、一盆醉香鸡、一碗金钱火腿片、一盘鸡汁百叶结。

    以及三大碗高粱烧。

    酒菜上的很快。

    山叔一边嗦着石头一边将两人的遭遇和推测添油加醋的告诉小兔。

    说到夸父族人时，小兔也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此时，坊外长街，华灯初上，行人络绎不绝。

    时不时有鸾车落在百醉坊门前，下来几个衣着华贵的客人。

    整条长街上，既有如百醉坊这样声名远播，坐等顾客上门的酒肆。

    也有经营着各式小吃，但名头不显的街头小馆，揽客的小子恨不能跑出两条街外招揽生意。

    忽然大堂中央传来吆喝声。

    洛雨寻着声音望去，原来是来了几位卖艺的先生。

    当头一位，是个须发皆白的小老头，衣着简朴但很整洁，腰杆挺得笔直。

    后面一位是个醉眼惺忪、吊儿郎当的剑客。

    再后面是一个神情内敛的寸头青年。

    然而最引人注目的，还是小老头手上牵着的一只小动物。

    光头圆身子，脸上有六根长长的胡须。

    大堂里的人也都没见过这样古怪的动物，纷纷称奇。

    只听那小老头开始念道：“结草衔花遍地愁，龙争虎斗几时休。今宵把酒梦员峤，云锁仙岱水长流。”

    “各位朋友，小老儿三人来自遥远的海外。一路摸爬滚打，也练就了些本事。今日借贵宝地，给大家表演几个节目助助兴。如果看的好了，随意赏个酒钱。如果看的乏了，也望担待一二。好马不吃回头草，好汉不走回头路。我们一店只演一遍，走过路过，千万不要错过。”

    说完这段开场词，小老头示意剑客上前，表演助兴。

    只见剑客摇摇晃晃来到大堂中间。

    手指一点身旁一桌客人桌上的酒碗。

    碗中酒水如长虹贯日，似蛟龙飞天，悬浮在了空中。

    而后剑客手指一摇，

    蛟龙登时化作一柄利剑。

    再一摇，

    一剑化为无数剑。

    只见无数小剑在空中飞舞，似星斗灿烂。

    剑客张大嘴，小剑排着队，尽数飞入剑客口中。

    “好！”这一番表演立马博得了满堂喝彩。

    洛雨本来兴致寥寥，这会儿却看得目瞪口呆。

    凭他的眼界，当然能看出来，

    这哪是什么街头杂耍，这是上等的无双剑术。

    之后上场的是寸头青年。

    他低头冲老头耳语了几句，小老头笑呵呵的走上前说道：“俗话说的好，知人知面不知心。但下面这个小节目，却要斗胆猜一猜大家的心中所想。有没有哪位朋友愿意上来，让这位小兄弟猜一猜你此刻心中最大的愿望。若是猜的不对，我们愿意奉上白贝五十。”

    在白贝的激励下，果然有不少人踊跃报名。

    第一位上来的是个年约四十的中年妇女。

    只见寸头青年慢慢走上前，右手轻轻搭上中年妇女的左手指尖。

    不一会儿的功夫，他转过头朝小老头耳语了几句。

    小老头面带微笑的说道：“这位姑娘此刻最大的心愿，可是城北鸣凤阁的翡翠鸳鸯钗一对？”

    中年妇女不可置信的看着寸头青年，拼命点头。

    第二位上来的是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

    寸头青年同样用右手轻轻搭上他的左手指尖，然后跟小老头轻声耳语一番。

    小老头噗嗤一笑，故作神秘的说道：“这位公子心里想的可是位姑娘？”

    中年男子有些慌乱：“胡说，你猜的不对，五十个白贝赶快拿来。我心中想的是一栋大房子。”

    小老头哈哈大笑：“那可是城南扶柳巷万花楼许姑娘的那间大房子？”

    中年男子越发窘迫，一边嚷嚷着胡说，一边头也不回的跑出了百醉坊。

    满堂食客哄堂大笑。

    只听大堂内突然有人喊道：“你这莫非是苗族巫师的控神术？”

    小老头哈哈大笑：“他若真有这个能耐，早就被各族奉为座上宾，哪还用出来卖艺赚钱。就是一些魔术把戏，万万不敢跟苗族的控神术相提并论。”

    待人群安静了一些，小老头理了理自己的上衣，说道：“之后就该小老头献丑了。”

    他一吹口哨，刚才那个六根长须的小怪物就跑了过来。

    开始在小老头的指挥下旋转跳跃，翻跟斗。

    还能学着人两脚站立，一扭一摆的跳舞。

    憨态可掬的样子，逗得全场人起立叫好。

    今日表演效果不错，小老头满意的环视全场。

    无意间和洛雨对视了一眼，小老头忽然神色大变：“今日表演到此结束，感谢各位捧场，我们有缘再会，有缘再会。”

    说罢，不再理会旁人的呼喊声，急匆匆的跑到洛雨三人桌前，盯着洛雨，小心问道：“这位小兄弟，相逢即是缘，可否讨杯酒喝？”

    见一旁的山叔面色不善，又赶忙补充道：“我也不白喝酒，可以免费给这位小兄弟算上一卦。”

    说话间，那位醉酒剑客和寸头青年也走了过来。

    山叔斜着眼看了两人一眼，问小老头：“这二位也是有缘人？”

    小老头讪讪一笑，看着山叔、小兔：“二位如有需要，我也可以免费算上一卦。”

    洛雨本来就对三人有些好奇，于是冲山叔使了个眼色，让出一条长椅，又让小二加了三碗高粱烧。

    小老头笑嘻嘻的看着洛雨：“小兄弟，可否请你扔个秸草。”

    洛雨不置可否，抓了一把秸草撒了下去。

    剑客瞥了一眼桌上的秸草，嘴角勾起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抓起酒碗一饮而尽。

    寸头青年则有些不可思议的看着小老头。

    小老头挺直了腰杆，缓缓抬头，依旧笑眯眯的看着洛雨：“小兄弟，今日相逢是我的荣幸。刚才这一卦，实在妙极。只可惜天机不可泄露，我无法与你明说。但我可以赠你四句诗，还请务必上心。”

    说罢，小老头用手指沾了高粱烧，在桌上写道：“玄城覆雪，雾笼天南。明烛伴雨，玄黄倒转。”

    洛雨忽然伸出手，盖住了最后四字，再松开时，已是一滩酒水。

    小老头满意的点点头。

    洛雨手上把弄着酒碗，心里寻思：玄城即玄武城，指的是北方，那天南自然就是指南方了。

    依这小老头的意思，是这一北一南得发生两件事。

    他忽然想起了那个夸父族的女客人，心中一凛。

    该不会是祸事吧。

    忽然，从坊外飞进一只十分漂亮的白羽学舌鸟，停在洛雨桌前，不停冲他点头。

    洛雨记得，这是几年前去南方游历时，送给一个朋友的。

    怎么今日突然找上门了？

    他伸手一点学舌鸟的眉心：“你说。”

    “小公子，好久不见，近来可好。你这么俊俏的模样，想必已经娶了好几房弟妹，生了好几个孩子了吧。”是一个清朗的男子声音。

    洛雨目瞪口呆的愣在原地。

    同桌的山叔、小兔以及小老头几人都神情古怪的看向洛雨。

    甚至连隔壁桌的男子也纷纷朝这边看来。

    洛雨尴尬的咳嗽一声，小心翼翼的问道：“还有什么？”

    学舌鸟开始不停的向洛雨眨眼睛，说明还有密文。

    洛雨赶紧找了个隐秘的地方，抬头望天思索了片刻，对肩上的学舌鸟说道：“猪油阳春面，鸡汁百叶结。”

    这次学舌鸟说话的口吻正经了许多：“壬寅年三月十一，有血雾袭击三苗镇西南润竹林，后被一蒙面男子驱退。血雾所触，瞬息化为脓血。血雾为何？有何应对良策？还盼速速答复。另外，有一黄衣学士不幸遇害，从穿着上看，似乎是昆仑学宫的弟子，年龄与你相仿，面上……哎呀哎呀哎呀，它吐泡泡了，它记不住了。”

    正说到关键出，忽然听到学舌鸟口中传来那男子慌乱的说话声，然后声音戛然而止。

    当今天下，学舌鸟是海内大陆最重要的通讯工具。

    它不仅能一字不差的学人说话，而且速度极快，素有“万里路遥一日还”的美誉。

    天下八奇中的“鸟比箭疾”一句，说的就是这学舌鸟。

    唯独就一个缺点，它的记性不大好，传递的内容过多，它就容易口吐白沫，全身抽搐。

    洛雨欲哭无泪：学舌鸟能记的信息本来就不多，前面打招呼的那段话，其实大可不必。

    不过“血雾”二字他听得清楚明白，联想到小老头写的“雾笼天南”四字，洛雨顿时心中哀嚎。

    还真是祸事啊！

    但无论如何，一南一北两事似乎都让小老头算着了，看来这人多少还是有些名堂。

    想到小老头的一句诗里，又是雪又是雾的，都是在暗示要靠自己这朵“落雨”去消解。

    他心中叹一口气：看来得去见见我那便宜师父了。

    毕竟，这许多的问题，也许只有昆仑才能有答案。

    于是拱手告别众人，匆匆迈入了雨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