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征讨
旭光二十一年季夏 安平门军门大营 林远程盯着一队队换上大俞禁军标准玄甲的士卒一一列队，尽管受各自主家约束军纪倒也算得上严明，但军队的序列转变明显流露着一股生疏而粗鄙的感觉，令林远程心里不禁很是不安，眉头不时攒成一团。 “准备如何了？今日可否进军？”林远程询问着一旁的随军参军。 “禀大司马，商河南面的十二万府军尽已到位，商河以北的八万府军已达河南府城，在京禁军编十万业已到位，粮草陆续到位，一切准备就绪，随时可以出发！”随军参军恭恭敬敬地回应道。 “嗯，传令北路府军指挥即刻挥师进军应天府接触北蛮，抢占有利态位，缓解应天府压力，等待大军回援。午时过后十万禁军进发，申时过后十二万南路府军进发，分别错向包抄封锁应天府，以待进一步命令！”随军数位虞候连连称诺四散而去。 刚回营帐，就见六七个红蓝袍饰的文官在左右肆意指指点点，俨然压过了一众将军，对此林远程虽有些不满，确也没有说什么，文官监军毕竟这是大俞百年历来的传统，就连他这个正二品大司马武官之首也是同进士出身。 “林大人，在下安通元，礼部左侍郎，奉旨担任此番大军总监军。这位是王泉王大人，现任大理寺少卿，此番担任大军副总监军；这位是刑部郎中苗杰苗大人，协办监军这；这位…以后吾等就仰仗大人了。”身着红袍官服的安侍郎恭恭敬敬且不失身份地介绍着。 “我等见过大司马。”其余几人也不失礼节的例行参拜着。 “嗯，诸位此番奉皇命随军出征，必能使我军克敌势如破竹，再创辉煌，陛下一定会嘉奖诸位的，愿与诸君共勉，大俞万年！”林远程照例勉励了一下这些监军，战场上让这些老爷们老实点才是最重要的。 “大俞万年，大司马此番也定可封爵呐，共勉共勉…”都是文官，你来我往的规矩还是懂得，不知不觉中双方各自从寒暄中彼此透露着行军计划。 “大司马，在下认为，前线军机变幻莫测，稍纵即逝，午时过后太晚，禁军行军不如即刻启程呐。”安侍郎一度催促着。 “安大人，万万不可啊，此时日头正烈，近七百里行军，军队恐徒生不堪呐，还有敌情不明，虞候军午时方有信报啊，大人三思啊。”帐旁一偏将拱手劝诫着，回顾着林远程的意思。 “你是什么人，区区从六品微职也敢参与军国大事？林大人，这就是你的部下？如此陛下得如何看得上这等军仪？”姜礼部员外郎兼协办监军阴阳道。 “是啊，如此失仪，实乃大过呢…”一旁各个监军纷纷口伐笔诛着，安侍郎也默许地盯着林远程。 林远程此刻也不想马上跟这些监军生嫌隙，无奈只好回应：“来人，把马如松这厮压下去杖责二十，降品一等，回去掌游兵营吧。进军一事确应即刻行军，监军所言极是，传令去吧！”此刻监军一行也算满意，又是一番你好我好，丝毫不见被压下去愤不敢言的武将，也丝毫没把即赴沙场的厮杀汉放在心上，有的也只是官场。 艳阳高照，一队队身着近百斤玄甲的禁军士卒迎着高光灼热迈着疲惫的身躯一点点踏离大俞的百年古都，精神与身体双重不堪，不时就有落队晕倒的军士，也有不时扬鞭抽打士卒的军官，而高品武官和文官们则骑着马、躺在轿子里悠哉悠哉，就连林远程一行也在狩猎游山玩水，只有廖廖一些低级吏员在维持着基本机构运行… 太极殿内 太子积极向旭光帝一再进言：“父皇，此次之战风险很大，若败，大俞承受不起呐，还需遣发大军拱卫京师呐！望父皇三思呐！” 旭光帝似有嘲讽着：“堂堂帝国储君，天天就只想这些子虚乌有的事情吗？未免胆气太短了些，如何担得起大任呢？老实实像你五弟一样多学些古篇，充华一些自己，多用些工，不要一天天干预这些还不是你的事，毛躁躁的，成何体统！” 吓得太子脸直发白，连连伏下身子称罪。 太子太傅兼帝师少傅业已花甲的三世老臣曾涟见事有不妙，赶忙出来打圆场，恳切道：“陛下，太子也是一心为国着想，君子不立危墙之下啊，陛下，我大俞立国二百多年靠的不就是谨慎吗？不则太祖永武帝又何以巧度青江击溃数倍吴军称霸中朝呢？宣祖庄襄帝又何以暗除权臣统揽外朝呢？陛下，依老臣言，听听太子之言倒也无妨，确实京师已经空虚…” 旭光帝一听老师的诫言，倒也重新冷静下来：“嗯，太子，有何良计，自可须言，朕自有主张。” “父皇，儿臣与东宫臣计，不如暂调三百里外的宋州广陵的五万御陵军回防，再遣附近京师附十州几万厢军拱防自可防住固如金汤的京师。”太子细细道来。 “嗯，宋州不远，救援完全来的急，派一皇室统军等待诏命即可。十州的厢军倒可先调来些，京师毕竟还有几万禁军和一万治安军，这些就够了。哦，还有通往常安行都的西屏关，那里驻扎有六万屯边军，也可以派皇室引来。以及大江水军四万，亦可借道通入商河协防。就这样吧，老五宁王钱吉掌京师禁军治安军，老三韩王钱通去协领十州厢军，老六郑王钱枫去西屏关，老九越王钱江（太子同母弟）去大江，太子提议的就亲领御陵军吧！”旭光帝抚着白须定言道。 太子有些不自然，旭光帝公然把他踢出京师，却把钱吉留在京师，本就发白的脸气愤的几乎发紫，憋着劲服从安排，少傅曾涟连连摇头叹息着… 京城外 太子钱雍骑在马上，韩王钱通、郑王钱枫领着军马依节恭恭敬敬行礼，在钱雍点头后，直接各自而去。 “皇兄，皇弟我定然鼎力相助，且保重！”越王钱江信誓旦旦地承诺着。 “皇弟，且保重！日后定不相负！”钱雍坚定道。 一阵尘烟滚滚，马蹄扬鞭，各奔东西… 钱雍回首看了一眼繁华的京师，领着左右皇家轻骑数百，簇拥着东宫僚佐，径向宋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