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夫妻之实
一路行至府邸,蔡鞗始终想不明白, “方才你与官家私语些什么,怎就不追究了?” “这可不能讲与你听。” 赵福金跳下马车,快步走在前方。 蔡鞗无奈摇头,跟随入府, 得见一侍女跪在她身前,众人在旁瞧着,尽数不敢出声。 府中女官上前执礼,曰:“臣已查明,正是此人与王家管事泄密。” 本以为昨夜之事是在酒楼中传出,没想到是府中出了内鬼。 “帝姬饶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帝姬饶命...” 侍女一边求饶一边死命磕头,冰冷的石板上发出清晰的碰撞声,额头很快乌青一片。 血液从伤口浸出,粘在一处显得尤为凄惨。 蔡鞗心有不忍,劝道:“也没酿成大祸,便饶她一次吧?” 赵福金却像换了个人,脸上布满寒霜, 稍许才道:“既有驸马求情,那便打折一腿,扔出府罢了。” 说罢不再理会,径直往里走去。 “谢帝姬开恩,谢帝姬开恩...” 开恩? 如此叫做开恩,那不开恩又会怎样? 蔡鞗觉着有些口干。 经过之前短暂的相处,本以为自己了解她的性格,这会儿忽然意识到,那些不过是表面。 怔怔地往里走,穿过正厅是一道楼廊,对分内院,直与卧房相连。 赵福金走在前方,身后紧跟着一名女子,年龄如她一般。 这便是被她唤作“巧儿”的宫女,此前一直跟在她身旁。 又走几步,转身道:“巧儿,去账房取些钱财,暗中交与她” “是。” 见蔡鞗还在发愣,走过来挽住他胳膊, “驸马可是惧我冷血?” “没有。” 其实他能够理解,只是上一世身处和谐社会,一时难以适应罢了。 “那你为何突然不喜?” “也没不高兴,我只是觉得可以给她一次机会,如若再犯...” “驸马倒是心善,那我且问你,若此番是我俩密谋造反,被人泄密可有机会再来?” 听她这一说,蔡鞗刚平静的内心再起波浪。 心想:好家伙!还真是什么都敢说,就不怕再被人听去?你老子虽然面对外敌很怂,惩治起自己人来那可是毫不手软。 “不过说说罢了,瞧你怕得那样!” “我怕?以后你就知道我怕不怕了。” “嘀咕什么呢?” “没事,只是想起之前的打赌输了,你打算让我做什么?” “对哦,让我想想...” 事实上他俩应该算是打平,王黼确实是进宫请罪,只是“顺带”告他一状。 二人皆不知经过,这便算作她赢了。 “算了,改日再想。你呢,若此次是你赢,又当如何?” “若我赢了…咱这府里应该也有池子或者小湖吧?” “自然是有。” “那便成,一会儿你命人在城中寻几个能工巧匠,我自有安排。” “你待如何?打赌可是我赢了。” “此前你不是抱怨日子无趣么,我想给你弄点有趣的。” “真的?” “自然是真的。” “那还等什么,我立刻令人安排。” 说着,急冲冲跑回前院。 帝姬一开口,门下之人自然不敢怠慢。 不过在厅中喝会儿茶吃了些点心,便已找来几十个匠人。 “就弄个小玩意儿,哪需要这么多人?罢了罢了,你们都过来。” 蔡鞗把人聚在一处,又叫来府中隶属尚衣局的几名女官。 他将自己想要之物画出,并说明其中细节,吩咐众人自行前去准备材料,要求明日正午之前做出成品。 “你方才所画那物不就是皮履么,怎得下面还有刀?模样甚为古怪。” “其实你应该知道,那玩意儿是用来滑冰的。” “滑冰,你是说冰嬉吧?我道是什么趣事,弄了大半日原来是冰嬉。” 这活动她爹爹每年都会办,这会儿多少有些失望。 “放心,我保证比你想象中有趣,咱们明日便可见分晓。” “行!那便信你一次。走吧,实在乏得紧,该歇息了。” 赵福金挽住他往里走,巧儿紧跟着俩人进了卧房。 “行了、行了,我自己来!” 巧儿端来洗脚水后便要上手,吓得他赶紧抽身退开。 “五娘子你瞧,姑爷他嫌弃我笨,不让我与他更衣。” “别在那儿装委屈了,赶紧下去。”
“哦” “一会儿记得吩咐一声,晚膳就别再叫了,让我好好睡会儿。” “是” 巧儿嘴上答应着,却不走正门,绕过床尾屏风,推门去了。 这是什么cao作? 见他一脸疑惑,赵福金解释道:“巧儿此前都是同我睡,如今连通侧房,方便我随时唤她。” “......” 罢了罢了,既来之则安之,慢慢适应吧。 赵福金倒是一点也不别扭,十分自然地爬上床去。 她躺在里侧,双眼微闭, “总算可以好好睡一觉。” 蔡鞗轻声道:“困了就睡吧,我给你唱曲。” 明月几时有~ 把酒... 他是在用唱曲分神,强迫自己不要往邪恶的方面去想。 唱着唱着,屋内渐渐安静下来,只有两道均匀的呼吸声,在微微烛光中传唱。 天色暗下,夜越来越深。 察觉到冷意,不自觉钻入蔡鞗怀中。 许是压迫了呼吸,蔡鞗微微蹙眉。 他看见无数金兵骑着高头大马冲进皇城,掳掠许多女子狂笑而去,他的女人亦在其中。 她是茂德帝姬,王朝最美丽的公主。 她哭喊着向他求救,可他被人死死踩在地上,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从视线中消失。 “不!!!” 他猛然坐起,惊醒了怀中佳人。 “怎么了?” “没、没事,只是做了个噩梦。” “怎么了、怎么了!姑爷他怎么了?”巧儿顾不得穿戴,慌忙冲进房中。 “没事,下去吧巧儿,你家姑爷只是着了梦魇。” “哦,梦魇,梦魇...”这便打着哈欠回自己房去。 见蔡鞗一副心有余悸的模样,赵福金轻轻为他拍打, “不怕不怕,有我在呢。” 蔡鞗紧紧把她拥在怀中,粗语道:“你放心,这辈子有我,定不会让你再受一点伤害。” 虽不懂他为何会说这话,但她能感觉到其中的真诚,爱意愈浓。 “郎君,怜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