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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十七,在那寂寥无声的雪之夜

    ————二百二十年余年前·瀞灵廷·十四番队队舍————

    在这与其他队舍相比要冷清了许多的场所,一黑一白两道身影正坐在廊道上赏雪。

    膛内塞满了燃烧着的木炭的暖炉和温着酒的壶正放在两人之间。

    十四番队的队长,非道院弥彻肩上披着缀着鹤纹的羽织,一头银灰色的长发随意的散落在身后。

    他一边呵出一团白雾,一边为身旁的男子倒酒。

    “你又用了蜉蝣了?”

    打破了长久的沉默的,弥彻那笃定且低沉的声音。

    “啊,该用的时候不用,不就没有意义了吗。”

    荒巢镰太知略带苦闷的举起了手中的斩魄刀,看着那靛青色的刀柄,不知在想些什么。

    “跟那一群有着美好未来的年轻人相比,我觉得自己应该没那么重要哦?”

    “嗯......还真像是你会说的话呢。”

    一口饮尽杯中温暖的酒液,弥彻抬起头看向天空。

    “是吧。”

    没有在意弥彻话语中那些许的挖苦意味,镰太知露出了与杯中的酒液一样温暖的笑容。

    “我觉得啊,我被您救下的这条命啊,就应该用在这种地方哦~”

    “欸...虽然你的本应由你自己随意支配的,但姑且为红叶那小子考虑一下如何?他现在可是还挺粘你的,至少在他长大成人之前别出事啊。”

    “哈啊,这可真是无法反驳呢。”

    斩真红叶,从弥彻的口中听到了这个名字之后,镰太知那副‘我无所谓’的态度一下子难以维持了起来。

    那是他上个月在流魂街迷路的时候,捡回来的孩子。

    当时,那个浑身是血的孩子一见到他就扑到他的脚边,跪在地上求他去救人。

    据那个孩子所说,有一间在流魂街边缘的孤儿院受到了虚的袭击,而他就是从那里逃出来的。

    这个解释倒是没什么问题。流魂街的最外几区究竟有多混乱,任何一个死神都是心知肚明的。若是真的有什么孤儿院开在这种地方,会选择在流魂街的边缘来避免那些什么都干得出来的下三滥也是合理的。

    但是啊,在流魂街三四十区也就算了,这这种地方也会有孤儿院吗?

    对此,镰太知持怀疑态度。

    不过,反正闲着也是闲着,跟着这个小子去看一眼也没什么损失就是了。

    怀抱着这样的想法,荒巢镰太知便跟随着那个孩子前往了后者所指的那个方向。

    ————那孩子没有说谎。

    这是在抵达了那孩子口中所说的孤儿院时,镰太知的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想法。

    不过,说是孤儿院,这里实际上只有几片破烂的窝棚和用木板搭起来的简陋的‘游乐场’而已。

    ————来晚了。

    而这是镰太知脑海中的第二个想法。

    入目所见之处尽是泼洒而出的血迹,残肢断臂随意的散落在土地之上。

    这里,已经没有除了他们二人以外的任何一个活人了。

    “————”

    见到了这一幕,那个孩子发疯了一样的跑到尸骸之中翻找着,最后瘫坐在地,颓唐的张着嘴,却发不出一点声音。

    镰太知注意到,他的手里紧紧地攥着一小节梳子。

    后来,镰太知才知道,那是收养了他的游女的遗物。

    没错,那一片孤儿院,实际上是一个出卖自己身体的游女经营着的。这种事,让镰太知感到十分的荒唐。

    当时,他就跑去找了弥彻说起了这件事,却得到了对方‘无能为力’的回答。

    其实镰太知也清楚,在这种事上,弥彻是没什么办法的。他实际上只是去找对方发泄心里的愤懑与不满而已。

    至于在那之后,他跑去虚圈迷路了整整一个月,直到昨天才回来这种事就没必要再提了。

    “不过,你的左眼是怎么回事?新的流行吗?”

    不太想谈论那让他深感无力的事,镰太知把话题扯回到了弥彻的身上。

    “我倒是听说过,有些表演者会专门在自己身上造成各种特定的伤口来迎合观众之类的事情。结果第一次见到还是在队长你身上啊?真是增长了新的见识。”

    “啊,我觉得这可能只是你的误解罢了。话说回来,你这家伙居然能这么若无其事的挖苦我诶~”

    “啊,别在意。十四番队里哪有不能这么做的人啊,你作为队长毫无威严这件事早就在瀞灵廷传遍了。”

    “可恶,居然是这样吗?我是不是应该反思一下自己的言行了?”

    带着一副被刺激到了的表情,弥彻沉痛的低下了头。然后,似乎是因为面部表情过于激烈,他左眼的伤口一下子迸裂开,一片殷红逐渐在白色的绷带上晕染开来。

    “明明我最开始是打算把十四番队经营成人人钦佩的菁英部队来着,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种样子啊?!”

    “所以你那伤到底是怎么弄的啊?!”

    “呀...怎么说呢,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清楚呢。明明只是出去转了一圈,回过神来的时候就伤成了这幅样子。”

    感受着镰太知那诧异的视线,弥彻抬起头,带着些许迟疑的如此回答着。

    “不过倒也不是什么大事,正好我搜集的那些眼罩也有地方用了~”

    “哈啊......竟然是这一点比较重要吗?”

    看着雪花飘落到自己的酒杯中,镰太知深深的为自己队长的思考方式感到无力。

    “算了,既然你觉得无所谓,那我也没什么好说的就是了。”

    “嗯哼?真宽容呢,镰太知~大~人~”

    [可恶,好想打他啊!]

    在弥彻那抑扬顿挫的话语中,镰太知再一次升起了殴打自己的救命恩人———同时也是十四番队其他人的恩人,十四番队队长·非道院弥彻——的念头。

    为了防备那堪称最糟糕的事态,镰太知闭上双眼,一口将杯中带着点点冰晶的酒饮尽。带着些许冰凉的酒液一下子让他的头脑清醒了不少。

    “那,队长你对我的斩魄刀有多少了解呢?听你之前的话,好像是知道我的斩魄刀一样。”

    明白了自家队长没有向他解释的想法,镰太知便把话题引回到最开始的轨道上。

    “啊...你知道零番队吗?”

    似乎是在斟酌着自己的语句,弥彻的神情相当自豪。

    “完全没听说过。”

    说的也是呢。

    弥彻的表情一下子凝固了起来。

    “你姑且理解为,是创造了尸魂界众多事物的伟人的集合就好了。”

    “为尸魂界的一切事物命名的真名呼和尚,锻造了所有斩魄刀的刀神,发明了回道的汤泉鬼,以及千目一目的我。这由灵王直接管辖,有着超越护庭十四队总和战力的,守护着灵王宫的四人。”

    “稍微等一下,你刚才的话里是不是混进去了什么奇怪的东西?”

    思考着是不是自己的听力出现了什么问题的镰太知,露出了尴尬又不失礼貌的笑容。

    “我似乎听见了什么好像是‘因为自己瞎掉了一只眼睛所以胡乱编造出来的好像很厉害但是实际上完全意义不明的’微妙称号呢。”

    “吃雪吧你!”

    啪的一下,镰太知的脸上被糊上了一大团雪。

    “好啊,你想要战斗,那我就给你战斗!”

    最后,两个人的雪仗演变成了整个十四番队的乱斗————弥彻单方面被一群人埋进雪堆里的那种。

    “阿诺...镰太知桑~?能不能帮忙把我挖出来呢?队长我啊,稍微有点冷了哦。”

    只剩下一颗头露在雪堆外的弥彻脸上堆着笑,讨好似的看向正往雪堆上插树枝当手的镰太知。

    “什么嘛,我看队长你这不也是一副乐在其中的样子吗?”

    虽然这样说着,镰太知还是把弥彻从雪堆里刨了出来。而此时,庆祝新年的烟花也在瀞灵廷的上空炸裂了开来。

    “啊...玩闹就到此为止吧。”

    将粘在身上的雪花拍了下去,弥彻摆出了镰太知从未见过的严肃表情。在烟火绚烂的光彩之下,镰太知在弥彻的眼中看到了难以言说的情感。

    “斩魄刀,是有着半始解这种堪称半吊子的状态的。”

    “名字之中蕴含着力量。如果刻意念错斩魄刀的名字,斩魄刀便无法发挥出完全的能力。你的斩魄刀的能力,只要用出来你必定会死。”

    “我再强调一遍,镰太知,绝对不能念出那把斩魄刀的真名。那把刀,从一开始就叫做蜉蝣。镰太知,你的斩魄刀就叫蜉蝣。你从来都没有听过【——】这个名字,明白了吗?”

    ————二百一十余年前·虚圈·外圈的某处————

    “好消息,附近没有虚的踪迹,暂时能安稳的休息一会儿了。”

    荒巢镰太知披着与虚圈的沙漠相似颜色的破烂斗篷,大大咧咧的蹲在沙丘上打量着四周。在他身后,一群灰头土脸的死神正躲在沙丘之下休息着。

    “呼......终于能喘口气了......”

    听到镰太知的话,原本还握着刀柄,警戒着四周的死神们总算是松了一口气,随后一个个躺倒在沙丘之上。其中一人还用赤火炮点起了篝火,用于取暖。毕竟,虚圈是没有白天的。

    这倒不是他们过于松懈,作为战斗部队十一番队的队士的他们的战斗素养可称得上是护庭十四队中名列前茅的存在。但在追击虚到虚圈的过程中,他们实在是消耗了太多的精力。而做出安全判断的人,也足够让他们信服。

    荒巢镰太知,十四番队第三席,每年有九个月都在虚圈中战斗的专家。可以说,除了十二番队那些研究人员,整个瀞灵廷中没有几个比他更了解虚圈了人了。在十一番队中,有不少人都非常钦佩他。

    “我说,十一番队的,你们是不是也迷路了。”

    歪头撇了一眼身后的死神们,镰太知翻身落到带着一头红褐色短发的死神身边,随手从腰间的口袋中掏出几只水壶,扔给休息中的八人。

    荒巢镰太知认识这个红褐发色的男子。他名为狩能阿西多,乃是现任十一番队队长刳屋敷剑八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

    在虚圈迷路了不知多少次的镰太知一眼就能看出来,这八个人绝对是因为什么意外才来到虚圈的。没有遮蔽风沙和隐蔽身形的斗篷,也没有随身携带饮用水,这种状态在虚圈是呆不久的。

    “啊,算是吧。我们是追着一只虚才来到这里的。”

    阿西多拧开水壶,仰头含住一口水滋润着喉咙和嘴唇。在虚圈这种地方,饮用水可算得上是颇为稀有的资源,没有可供他浪费的余地。一眼看过去,其余的七人也是如此。

    “喝吧,别在意。我这里还有大概一个月的量,分给你们也够喝三四天了。”

    看着那几个死神的反应,镰太知掀开斗篷,向他们展示着腰间的口袋,示意他们暂时还不用这么节省。

    “因为经常迷路,我特意借着这个理由去找十二番队定做了这东西,能存好些东西呢。”

    “额...荒巢队士经常迷路?”

    听闻镰太知那略带自嘲的话语,阿西多难以置信的扭过头。他甚至能在镰太知的护目镜中看见自己那张因为吃惊而扭曲得有些滑稽的脸。

    “啊,是啊,因为这家伙的负作用,我经常忘记事情呢。”

    镰太知十分坦然的在阿西多面前拍了拍腰间的斩魄刀,他的脸被护目镜和斗篷遮挡住,阿西多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从语气中推断,阿西多觉得他没有在开玩笑。

    “三年前的新年啊,我在虚圈迷路了好久。身上带的水也喝光了,要不是好运找到了一个泉眼啊,我可能就死在这里了。结果被远征军带回去之后啊,队长他还告诉我新年的时候大家聚在一起去贵族街的料亭街吃了比我三个月的薪水还贵的牛rou火锅,非常过分。”

    “既然如此,为何你还如此频繁的来虚圈呢?我听说非道院队长还提名过让你做十四番队的副队长来着。”

    阿西多一时间不知该把重点放在什么地方上————看镰太知的样子,似乎更在意那年他没吃上的火锅。

    话说回来,贵族街的料亭街的消费水准有这么高吗?

    贵族街是坐落于六番区的东方,排列着贵族们的宅邸与高级料理亭、贵族专用的相关设施区域。

    虽然了解料亭街存在于其中心部,是若没能得到正式许可的话,就算被贵族的招待的平民就连进入都无法做到的中央街区。但即便知晓了这些事,阿西多依旧无法想象那究竟是多么奢侈的饮食。

    “是啊,为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