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噩梦

    回到k城之后，一连两天都风平浪静，时澜以为一定会发生的事情，全都没有发生。

    滕瑞没有来找她，秦家人也没有人来找她。

    她曾一度担心，秦子峥弄的动静太大，所有人都会沉不住气，但是现在，看来担心是多余的。

    秦子峥闹的这一出戏，惊忧的，原来只有她一个人。

    秦子然这两天极少回来，原因是秦悦悦回归大家庭，家里的长辈虽然不待见她母亲，可孙女到底是自家的血脉，对懂事乖巧的悦悦都欢喜得不得了，秦子然自然是找不到借口回来。

    秦子峥更不用说了，把她扔到秦子然的住处后，就没了人影，打他的手机也没接，也许是不太方便。

    时澜只得苦笑着安慰自己，离了婚，也就真的连一张纸的关联都没有了。

    时澜于是利用这清净的两天来调时差，她不是常飞的人，但近期飞来飞去太频繁，刚适应了这，又飞去那，身体一时没法适应过来。

    以至于她清醒着的时候，人非常累，睡着的时候，又异常的躁动不安。

    她又开始做梦。

    零零碎碎的梦，窗外狂风雷暴，枝叶飘摇，她瑟瑟发抖的打开一扇虚掩的门，迎着风雨跑了出去……

    她看到一辆白色的车子，迎着风雨疾在于盘旋的公路上，飞快的投入雨幕……

    她听见尖锐的刹车声刺穿了滂沱的大雨，她看见自己跪在雨中，声嘶力歇的悲泣着，狂风暴雨疯狂的打湿了她的衣衫……

    她听见自己悲恸的喊着mama，空荡荡的山谷里，只有她一个个人仿如杜鹃泣血的声音……

    她从噩梦中苏醒过来，大颗大颗的汗珠沾了满额，她在床上坐了好久都没能平复过来。

    她扭头看往窗外，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大雨，窗棂被风雨吹打得啪啪作响，她起身过去，想关好窗户，却突然发现远处迷朦的雨夜灯景之中，一座大厦的楼身广告格外引人注目。

    腾飞集团！

    时澜几乎想要嗤笑出来，子然的公寓，居然能够看见腾飞集团的大半楼身，这真是意外的巧合！

    她的笑慢慢的隐于嘴角，渐而变得有些苦涩的味道，幽暗的眸光投落在那四个灰宏大气的大字，许久未动。

    秦子然很晚才回来，她推门进来时，屋里漆黑一片，什么灯也没有亮。她奇怪了一下，抬手开启了屋里所有的照明，换了拖鞋走了进屋。

    “时澜？”她推开她的房门，轻叫了一声，里面也是黑漆漆的一片，连盏小灯也没亮。

    时澜闻声从窗边回过头来：“你怎么回来了？”

    秦子然差点没被她吓死，漆黑的雨夜，黑洞洞的房间里，只闻声音不见人，她抬步进来，一边开灯一边没声好气的说：“你要上演倩女幽魂吗？灯都不开。”

    “我刚睡醒，你怎么回来了？”时澜还是立在窗边，一袭白色衣裙，长发披散，如果不开灯，真的有些吓人。

    秦子然巡声看去，这才发现她站在侧窗旁边，她瞥了她一眼，又看看远方雨幕中隐约的灯影，轻叹了一口气：“醒了，怎么开不灯？”

    时澜转过身去，视线又投落在远处的灯海：“有时候我喜欢被黑暗包围，漆黑的空间，像个桎梏一样，让人沉溺在过去爬不起来。”

    秦子然缓步走到她的身侧，与她一并站着，她说：“买这个公寓的时候，我并不知道这间房能看见腾飞集团的办公大楼。所有手续都是代办人办的，我只在装修好后才过来看了下。”

    “你不用特意跟我解释，外边很多楼房，各个角度都能看见腾飞集团，这没有什么。你与我会关注到，只是因为我曾经与它现在的掌权者有过不堪的一段关系而已。”

    “时澜……”秦子然皱皱眉，转眸望向她。

    “子然，我刚刚又做噩梦了。”

    “呃？”

    “我又梦见我妈出事时的情景了。”时澜长久凝立，语气里仿佛透着无以言说的忧伤。

    即便再不亲近，也在存活在这世上唯一能够相依为命的亲人。

    “怎么又梦见了？”秦子然的眉头皱得更深。

    “我不知道，好像每到这样的下雨天，我都会做同样的梦。我想摆脱它，但是摆脱不了，也许这是我的报应。”

    “别这样，时澜。”

    时澜极少这么情绪化的时候，无论任何时候见了她，都是一副很理性淡然的样子，秦子然曾一度跟她开玩笑说她涅槃重生，时澜当时只是淡淡的笑了笑。

    没有人知道她是如何渡过那段撕心裂肺的日子，所有的痛苦都是她自找的，她除了咬了牙努力挺过来，没有任何人能够帮得到她。

    时澜苦笑着摇摇头：“我没事，只是不知道这样的噩梦，到什么时候才不会来纠缠我而已。”

    “时澜，把从前的事情告诉我，好吗？”秦子然认真的看定她略显苍白的脸，然而眉头还是深皱着，没有一点舒缓。

    她知道，她所了解的仅是一小部分而已，所有的真相都握在时澜的记忆里，只有她亲口说出来，她才能更清楚的了解她的过去。

    时澜很长时间都没有说话，秦子然耐心的等待着。

    长久之后，时澜缓缓开口：“都过去了。”

    “我知道是过去了，可既然事情都过去了，你也放下了，那为什么还要如此耿耿于怀？”

    时澜没说话。

    “时澜，告诉我，我是你最好的朋友，我可以帮你。”

    时澜最后还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侧眸看着她笑了笑：“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提了，提一次难过一次，我真的没事，你不用担心我。你看我这次回来，不就是想直面过去，好好重新生活吗？”

    秦子然盯了她许久，终是叹气：“我就知道我拿你没办法。算了算了，等你想说的时候再跟我说吧，我不强迫你了。”

    “子然，你真好。”时澜张开双臂拥抱她，脸靠倚着她的肩膀，有秦子然看不到的寂寞。

    “行了行了，少来这一套。”秦子然失笑着拍拍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