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7、真相

    第二天一早，长长的送葬队伍几乎占了山阴县城主道的半条街。【】女眷们跟在棺椁之后，男人们则走在队伍的前端，负责打幡的是程思义。队伍中有吹吹打打的乐师，还有不停念经祈福的僧人。阵势浩荡又庞大，吸引了许多跑出来看热闹的人。

    “咦，那个不是咱家小姐么！”经过春香堂附近时，走在送葬队伍中间、身披孝服的香楠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路边传来。

    抬眸过去，只见连翘正站在路边看热闹的人群中冲自己挥手，她身侧还站着小驼子。

    香楠真想走过去问候一下她们二人，问问春香堂的生意是不是受命案的影响了。可，自己毕竟是走在程家送葬的队伍里，左右两边一个是程小环一个是楚俏君，自己冒冒然的脱离大部队好像不是多好。

    于是，香楠冲连翘远远地勾了勾唇算是打招呼了。随着队伍的前行，渐渐走出连翘和小驼子的视线。

    等来到祖坟，众人一起将老太爷安葬了，也都一一烧纸、焚香、哭坟后。楚俏君便以体力不支为由让程思廉、刘宝琴和程小环三人搀扶着先行一步。

    程思义则说还要再呆一会，等会顺便祭拜一番父母。于是只留下香楠和几个小厮。

    程世杰夫妇的坟头离新坟并不远，程思义独自一人给程世杰夫妇坟前上了香，在坟头前默立了一阵。

    香楠静静凝视他，觉得他脸色冷峻深沉，似乎是在思索什么。不一会，程思义回到程有昌坟前，冲立在一边的小厮招招手。那小厮立刻跑上前。

    “前一日我去看他老人家时，不还好好的？怎么转天就突然不行了？”程思义声音放得极为低沉，站在几步之外的香楠只看得见他两片薄唇上下动着，却听不到他们在谈论什么。

    “回二爷话，那日大奶奶从老太爷房里出来后，老太爷就不好了。”说话的是小贵，声音也跟着放轻，“小的当时在回廊下守着，好像您走之后，大奶奶惹怒了老太爷，老太爷似乎被气得不轻。”

    小贵立功心切，几乎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着眸子忐忑地扫了眼程思义。

    程思义点点头，口吻阴沉，“接着说！”

    “后来老太爷就不好了，小的去叫大夫，大夫开了调理的药，老太爷服了药后，略有起色，最少能安睡片刻了。没想到到了晚上，却……晚上不是小的当值，具体情况并不知晓。说是值夜的小宝睡着了，老太爷突然发作没人管，所以耽误了老太爷就医。”小贵说。

    “小宝人呢？”程思义连忙追问。

    “您到东府之前，大奶奶命人打了一顿板子，又发卖给了人贩子。”小贵立刻回答。

    “哼！动作倒是够快的！”程思义冷哼，继而闷声问，“你对当初大少爷夭折一事知道多少？”

    “那都是二十多年前的事了，那会小的都还没出生呢。只是无意中听老嬷嬷们私下闲聊时提过一两句。大少爷落水时，那块冰面似乎已经有裂痕了，而且之前被人脱了棉袄。要不然也不会受那么厉害的寒症，以至于当晚就一命呜呼。”

    程思义点点头，用嘲弄的口吻笑了笑，“没想到你知道的还不少！”说着冲站在几步外的小栓招招手，小栓立刻跑上前来，“爷，有何吩咐？”

    小贵则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喜滋滋地心想，有些事情真没白打听，这种等着领赏的感觉真好！

    “钱袋子！”果然，程思义说着冲小栓伸出手掌，“哦，在这！”小栓即刻从身上拿出程思义的钱袋恭敬地放在他手掌上。

    “小贵，这段时间你照顾老太爷也辛苦了。如今老太爷去了，你也该另寻个着落才是。你不是奴婢，有自由，还未成家，完全可以离开山阴。这里是一百两银子，足够你做个营生养活自己了。走吧，随便去哪都成，好自为之！”程思义默默说着，冲远处一扬下巴，“走吧，越远越好！”

    他知道的太多了，希望楚俏君尚未察觉前，自己能帮他逃条生路。程思义很慈悲地想。

    小贵原本笑盈盈的脸一下子僵硬住了，然后忐忑不安地苍白了脸色，“爷，您什么意思？您是说让小的逃命？”

    小贵突然觉得，有些打赏并不是多好领的。有些性命攸关的秘密也不是知道越多就越好。

    “爷！小贵除了山阴能去哪？您救救小的吧！我愿意给您做牛做马！”小贵扑通一声跪下来，冲程思义叩首。

    程思义默默摇摇头，虽然小贵十分机灵，但人品有瑕疵，他不能收一个人品有问题的人在身边，“你保重吧！”程思义神情波澜不惊地说罢，头也不回地走开去。立在一旁的香楠和小栓分别看了地上的小贵一眼，双双跟程思义而去。

    “二爷，咱现在去哪？”香楠追上来问。她虽然不清楚他和那小厮刚才私下说了什么，但可以确定的是，程思义现在心里应该憋了一肚子的火。

    “回西府。换身衣裳跟我去府衙！”只听程思义果断说道，“之前一直忍着，是想先和和气气地把爷爷送走。爷爷现在已经入土为安了，是该到了撕破脸秋后算账的时候了。”

    “老太爷手掌里的字何解，您有眉目了？”香楠还是着实吃了一惊。

    “如果我猜的没错的话！”只听程思义冷冷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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