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首战告捷
十一月初二，段婉曦率大军自龙门踏冰渡过黄河，踏上河东的故土，沿汾水北上，摆出增援绛州的态势。在汾水南岸监视的胡敬德、黄子英立即飞报了宋曼云。宋曼云大喜，以为得计，便部署兵力，估摸着汤军大部分人马都已北上，然后集中三万大军，以胡敬德为前锋，随后跟踪汤军，待接近之后，便突然发力，从后面给他们来个一锅端。 十一月初六，定阳军渡过汾水，在汤军身后连续跟踪了三天，看看还有二十里的距离，宋曼云认为时机已到，便下令定阳军连夜出击，奇袭汤军。当三万定阳军将士呐喊着杀向汤军驻地的时候，却没见着汤军的一兵一卒。宋曼云以为汤军跑得太快，自己计算有误，便派胡敬德率三千前锋骑兵迅速追击。谁知胡敬德追了一天一夜，汤军的踪影都没见着。宋曼云猛然意识到被牵了牛鼻子，赶紧向南方派出侦骑，搜索汤军的踪影。可没等定阳军的侦骑出发，汤军已经用自己的行动主动报告了自己所在的位置——在汾水以南的柏壁，突然竖起了段婉曦的帅旗和汤军侯世昌、罗大刚等几员大将的旗号！定阳军主力所跟踪的，不过是前部督王著所率领的五千先头部队，已经进了绛州城，同卫孝节会师。 当宋曼云得知上当的时候，气得没背过去。千小心万小心，最后还是着了人家的道！好一个厉害的连环计！ 没错，连环计。在段婉曦出征之前，郑泽慷早料到宋曼云足智多谋，更兼机动能力极强，控制着河东战场的主动权，横行晋南平原。汤军作为客兵，要想在机动力不俗的定阳军攻击范围内安全进驻柏壁，首先必须引开敌军的注意力，出其不意，才能反客为主。而一般的计策是很难躲过宋曼云的法眼的，只有使用超乎想象的高明骗术，才能成功迷惑宋曼云。为此，他特地同杜君雁一起，借鉴当年铲除权jian宇文晖、夜闹大兴城的成功经验，花了一天一夜的时间，为宋曼云打造了这么个连环陷阱。首先设下一个假的“声南击北”之策，在蒲州方向虚张声势，接着大军从龙门渡河，并以王著率五千人马装出三万人的假象，坐实宋曼云的猜测，使其因得意而麻痹，全神贯注盯着王著而无视眼皮底下的柏壁。段婉曦却率主力在龙门山藏了起来，同时密令先期出发，抵达柏壁附近的侯世昌、罗大刚部偃旗息鼓，潜伏待命。待宋曼云坠入真正的圈套中，率部渡过汾水，跟踪王著所部北上后，段婉曦一声令下，侯世昌、罗大刚立即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抢占了柏壁，并击溃了宋曼云留在汾水南岸监视的小股人马。同日，段婉曦亲率主力大军南渡汾水，于十一月十日安全进驻柏壁。 渡河短短八天时间，汤军便成功地在定阳军的眼皮底下占据了有利地形，一举稳定了南部战线，第一步战略目标圆满完成，并把一颗硕大的钉子牢牢钉在了长蛇阵的蛇腰上，与汾水对岸的绛州城遥相呼应，从两边堵死了宋曼云西进关中的去路。在接下来的战事发展过程中，你会发现，宋曼云的所有机动，将不再现于晋南平原东部的开阔地带，而被柏壁、绛州和中部的稷王——孤峰山区给活活逼在西部的狭窄地带，苦苦挣扎，直到失败。 这条长蛇，即使如今没死，也是一条单线而交通薄弱的将死之蛇矣！ 段婉曦确实是个合格的军事统帅。顺利的开局没有冲昏她的她的头脑。相反，她非常明显地感受到，宋曼云在吃了这么大的亏之后，会是何等的愤怒，也非常清楚接下来要面临的是更加激烈的争夺。能否在蛇首的强劲挣扎中牢牢守住柏壁，钉死敌军，将其拖疲拖垮，是整个战局胜败的关键。经过三天的走访，她发现军中上下，因为顺利进驻柏壁和蒲州的小胜，在各军中不同程度地存在着轻敌浮躁、急于求战的苗头。一年前高墌的惨败给她留下了深刻的教训。她绝不容许同样的失败再次降临！一向举重若轻的她，不得不举轻若重一回了。 段婉曦召集众将，当众指出了自己所发现的问题。并郑重地告诉他们：“宋曼云吃了这么一个大亏，现在一定像一头受伤的狮子一样，第一反应就是回过身来猛咬我们一口。任何的懈怠都有可能为敌所趁，导致全盘崩溃。高墌之败，就是血的教训！因此全军上下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严守营垒，定时查岗，防备敌军反扑。如有轻敌懈怠，导致防务疏漏者，定按军法处置，绝不宽贷！” “谨遵元帅号令！” 十一月十四日夜里，刚刚回师汾水以南的宋曼云指挥着三万大军，在夜色掩护下突然对柏壁发动了猛烈的攻击，企图趁汤军立足未稳之机将其逐出柏壁。由于汤军高度警戒，严防死守，宋曼云对柏壁发动的首轮攻击以失败告终。侯世昌和罗大刚还于鏖战之际从两翼出击，杀入定阳军阵中，歼敌千余人。若非宋曼云指挥若定，有序撤退，胡敬德、黄子英等奋力抵挡，定阳军主力还真有可能提前溃败了。 突袭的失利让一直进展顺利的宋曼云结结实实地碰了根钉子。他清醒地认识到，经此一役，柏壁的汤军已经加强了戒备，有段婉曦坐镇，又依托有利地形构筑了大量防御工事，己方长于野战，短于攻坚，要在短时间内拔掉这颗钉子恐怕不那么容易了。在理智面前，他很识相地作出了退兵浍州，再图后动的选择。他相信，段婉曦不会像乌龟一样呆着不动，总有出来的时候。等他们动起来的时候，再凭借强大的野战能力，收拾起来就方便的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