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此情成追忆
“强崽，你说，怎么喝？金崽不行，怎么喝都是我的手下败将，就看你的了。【】”金花一把将银枝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兴致勃勃地挑战了。她看见金崽拿着鸡蛋碰石头，心里高兴。她看见金崽帮自己解了围更高兴。 金花不傻，现在的人有几个真傻？ 金花要跟金崽坐在一起，不是她真正的目的。她不是那种喜欢腻腻歪歪的女孩，九十年代以前很少在公开场合腻腻歪歪的女孩。 金花真正的用意是希望李翔和银枝坐在一起。 那时候，两个女孩玩得好，不是叫闺蜜。那时候叫姊妹。 姊妹和闺蜜有区别吗？当然有！ 那个时代有一句很流行的话，“兄弟同手足，老婆如衣服”。 那时候的姊妹和兄弟一样，也是情同手足。 当时特别看不起那些挖兄弟姊妹墙脚的人，可以毫不夸张地说，整个社会都鄙视这样的人。 闺蜜是什么？ 什么叫“闺”？女孩子叫闺女；女孩子的房间叫闺房。 什么叫“蜜”？甜心的叫“蜂蜜”，螫人的叫“蜜蜂”。 明白了吧？闺蜜有两层意思。 闺蜜就是一个女孩子带在身边或者养在房间的小蜜蜂，它有甜甜的蜜让你品尝，你想吃可以不打招呼，当然它螫你一口也没商量。 女孩子没必要因为成为了别人的闺蜜，或者别人成了自己的闺蜜而沾沾自喜。 当人们对物质的**超过了对精神的渴求，好兄弟不像兄弟了，叫兄弟也不够味了，改叫铁哥们了；好姊妹不像姊妹了，有些人说以前跟谁谁是姊妹，恐怕自己都不好意思了，于是也改了，叫闺蜜。 嘿嘿，这大概也是某种意义上的与时俱进吧。 金花和银枝是好姊妹，无话不谈，她固然比谁都清楚银枝的心思。 她希望强崽跟银枝两个坐在一起，她想利用一切可能的机会撮合他们两个。 当她看见强崽为难，也晓得自己cao之过急了，起码在人家单位食堂里面还是有一点顾忌比较好。 金花正不知道怎么下台呢，金崽能够及时的把楼梯搬过来，她能不开心吗？ “真的有一手！”看到金崽在百依百顺的表面下，有自己的主见，既能投金花所好又能神不知鬼不觉“请君入瓮”，李翔不由得对金崽心生佩服。 初恋的人，考虑门第名利财产等物资和非物质的东西很少，更多的是吸引他们让他们心动的第一感觉。初恋不是挂的很早能够相亲相爱走上一程的人，他们的平衡点，往往是彼此的欣赏在不断增长。 知心朋友也一样，最能够巩固和发展他们友谊的也是不断更新的对彼此的欣赏。 金花咄咄逼人，金崽又没有了脾气，李翔明白接下来喝酒也难办了。 李翔不喝酒，还是听说过，女人能够端酒杯的就很厉害，能够举酒杯的就很可怕。 李翔不喝酒，怕喝酒，是七八岁的小时候喝醉过。 喝酒李翔完全是外行，只能看金崽的了，他相信金崽有办法对付金花的挑战。 十年后，“酒精（久经）”考验的李翔，一个人就打败了这夫妇两个的联合进攻。 那叫什么？那就叫在社会的大熔炉里面百炼成钢茁壮成长。 “强崽，有没有火柴？”金崽明知不可为不得不为之了，他不能在兄弟面前认怂，不能冷场，他得避实就虚。 “我的火柴在房间，这里应该有的，你要火柴干嘛？”李翔不懂。他还是起来到灶台面前去找了。平常放火柴的地方没有了火柴。 “在你后面的碗柜里面，左边，不是那，左边，伸进去，摸一下。”见李翔找到了，金花说，“我怕放在外面打湿了。” 李翔回过头，瞥见银枝趴在金花耳朵跟前说着什么，也没在意，火柴交给金崽了，看他怎么办。 金崽拿出来四根火柴棒，“我手里有四根火柴，不能猜没有，猜中了的喝酒，你们两个可以互相帮忙，我们两个也随便谁喝。可以吗？” “开始吧，开始吧，不要啰嗦了。”金花仗着自己有酒量，不管你们怎么搞，她都不怕。 从金崽开始，依次猜过去是李翔，银枝，金花，如果他们三个人都没有猜中，输了喝酒的就是金崽自己。 一次一瓢根（汤勺），谁输了谁喝酒，输了的是下一个出火柴棒的。 酒过三巡，金崽输了六次，李翔和银枝是四次，喝的最多的是金花，输了十几次。 金花不干了，她特别生气的是银枝。银枝每次出火柴棒，第一个猜的是金花，一猜就猜中的也是金花。 金花每次都猜“1”，银枝每次都做“1”。金花以为跟银枝是一边的，银枝不会出一个。第一次猜中了，金花没有说什么。第二次金花再猜“1”，银枝张开手是“1”，金花就说，呢呐货你傻呀！ 银枝第三次输了后，还是出了“1”，金花还是猜了“1”。金花一口喝干了，气得不说话了。到了第四次，金花就说不来了，你们三个人逗我一个。 银枝说了一句话，话一说出来，大家都镇住了，“谁叫你不变，反正我不会变，一心一意的。” 银枝的话提醒了金花，金花想起了前面在亭子里的打赌。当金崽说会救李翔，金花使劲掐了金崽一把，也认输了，想想强崽会游泳，最终救的肯定还是自己。不过，她想起了带银枝过来的主要目的。 “强崽哥，你说心里话，喜不喜欢银枝？银枝人不好吗？不漂亮吗？你看看，这几天她人瘦了多少。” 李翔用余光扫了一眼银枝，发现这个女孩子真的比前几天在亭子里看到时憔悴了很多，他只能实话实说：“我真的有女朋友了，女朋友就在------” 金花马上打断了，“不要说假话，------” 旁边的银枝马上推了一下金花，“金花姐，不要说了，他是有女朋友了，在前面供销社卖货的。”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金崽奇怪了，心里说，我怎么不知道。 “在路上遇到强崽哥的第二天，我到了街上同学家里，我同学认识他的女朋友，听她说，是真的，你们好像才好了几天。”银枝笑了笑，那笑的样子让李翔感到心酸。 李翔下意识的看了一眼银枝的眼睛，银枝的眼睛正在郁郁幽幽的看着他，他惊异地发现那双清纯的眼睛里竟然是一望无垠的情意！ 李翔慌忙收回了视线，他不敢走进去也不该走进去了。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李商隐的《锦瑟》，在李翔的脑海中一闪而过。 倒是银枝大方地说，“没关系的，我相信缘分，他还是我以前的强崽哥。” 缘分！李翔猛然心里一紧，他问银枝：“你上次来找我是什么时候？” “元宵节。” 元宵节，元宵节！李翔低下头说不出话来了。那真是一个无巧不成书的元宵节------ 敢想敢干直截了当的金花，她认为强崽有了女朋友，还说什么。“强崽，说老实话，你是不是分不清楚左右？” 李翔大吃一惊，“金花，你怎么发现的？” “你说是不是吧？” “是，我一直搞不清楚，头天记住了了，第二天就糊涂了。你说说，怎么看出来的？” “我是没有注意，你去找火柴的时候，关心你的人发现了，她还让我不要说出来。” 李翔抬起头，虽然不敢去正视银枝，他还是发现银枝满脸飞红。 金崽首先不相信，“你们尽在胡说八道，强崽怎么可能分不清楚左右，那他那么多年的书不是白读了。” “这是真的，我也总是奇怪，小孩子都能搞清楚，我怎么就搞不清楚。酱油，煤油的价钱我也搞不清楚，我应该不是很笨吧？”李翔还有一个分不清楚的，他没有说，是中药里面的泽兰和佩兰，一个是方茎的，一个是圆茎。问过几次还是没有分清楚，抓药配方遇见有这两味药的时候，他往往是临时找借口让别人去配。 银枝好奇地问他，“你上体育课，向左向右转的时候，怎么办？老师和同学没人发现？” “嘿嘿嘿，这个不是问题，我只要集中注意力，开始比别人慢一点，转身的时候快一点就一样的。” 金崽说，“如果旁边的人错了呢，你不是也错了？” “我从来不去注意哪一个人的，只要发现大多数人往哪边动，自己动快一点，老师根本看不出来。说起来你们不信，我还当过两个星期体育委员呢，老师印刷通知的时候搞错了。” 多年以后，李翔看《非诚勿扰》，有一期节目，主持人孟非公开坦承自己到了十七岁还分不清左右。李翔特开心，心想，十七岁算什么，我都过了二十岁。 “金崽哥，你平时总是把强崽哥说的神乎其神，看来他和我们一样，都是凡人。”银枝开心地说。 金崽不明白银枝为什么开心。但看见她开心了，金崽放心了。他想到了自己的问题还没有解决呢。 “强崽，你不是说有锦囊妙计的吗？不会左过来右过去给忘记了吧？” “对对对，强崽，有什么好办法让金崽爹不反对我们在一起？”看见银枝和强崽没戏了，金花没劲了。听到金崽这么一说，金花又来劲了。 李翔对着金花说，“事情估计很简单，就怕金花你做不到。” “做什么做不到？不会是让我跪下来求吧？” “那倒用不着，就是不要再打金崽了。” “对对对，女人打男人就是不像话，总是搞得我一点面子都没有。”不管这个办法有没有用，金崽都大力支持李翔的提议。 “当然，话又说回来，金花打习惯了，金崽你也挨习惯了，完全不打也不行。”李翔卖关子了。 金崽不干了，“哎，兄弟，你到底是帮我还是要害我，不能打，就是不能打，否则还真的让这个呢呐货打习惯了。” “你听强崽接着说。”金花的手马上举起来了，想想放下去了。 “这样吧，只要有人会看见，金花你就不能打，没有人看见，你想怎么打就怎么打。” “这样就可以了？”金花不相信，金崽也怀疑。 “金花以后看见金崽爹要把叔叔叫甜一点，让他觉得你变了，通情达理了。他爸爸挺喜欢我的，到时候，我跟他说一句话，肯定没问题。” 说十句话能不能管用，在场的金崽、金花、银枝都将信将疑。李翔自己也是将信将疑的。 后来发现金花有了身孕，金崽特意跑到县城去找到李翔，让他帮忙拿主意。李翔请假跟他一块回去了。 是李翔出面跟金崽爹谈的，他也没有说什么，就是说，金崽个性强，脾气爆，得有一个人帮你管着他，否则不一定会惹什么祸，能够管得了金崽的只有金花。金花现在肚子里也有了金崽的孩子，叔叔是不是就成全他们。 叔叔没说什么就点头答应了，晚上还特意陪李翔喝了酒，多谢他专门跑过来。 当天，他们喝喝酒，吃吃饭，说说笑笑，很快就回去了。李翔一直将他们三个人送出了小镇，分手走了十几步，银枝跑回来了。她来到李翔面前，小声跟他说，明天我会过来，不要走远了。李翔刚想问什么事，银枝已经跑过去追上金崽他们了。 李翔想看着他们走，直到看不见为止，怕银枝他们会误会，转身回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