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盛夏的多纳河，就像少女裙摆上蓝色的缎带，柔和而明亮。

    乾清风顺着河流望向不远处薄雾中的多纳城，庄严的骑士圣殿上的金色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烁，又在耳旁划过的山风中肃穆。

    城中苍老的钟声在这个明亮的午后抚走乾清风心中的恍惚，身上的伤痛提醒他，这死里逃生的地下历险并不是梦。回想这几天的经历，种种线索可以表明，却又让他不解的是，那个背负帝国荣耀的男人，艮长生，本来有无数次机会夺走他的性命，却放弃了重若生命的荣耀放了他一条生路。

    或许是同为能力者的惺惺相惜吧，乾清风故作简单的想，屠杀鑫城的罪恶感和对艮长生的感激让他不知道该怎样面对这个男人。

    第一个因他而死的是他的师傅，四海大师，第二个他亲手所杀的是将性命交给他的朋友，巽青，下一个，有非常大的可能是他的救命恩人，艮长生。

    乾清风瘫坐在河边的草地上，他突然觉得自己沾满鲜血的双手是那么的肮脏，心中对八神的信仰第一次有了动摇，那个他无数次思考却又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不可回避的又一次浮现在乾清风的脑海。

    “我为什么要收集魔神的能力？”

    “为了飞升成神？不，我接受了力量与审判只神的神祗去封印恶魔；为了拯救世界？不，我屠杀了整个鑫城；为了绝对的力量？像那些必要之恶的亡命之徒？”乾清风沉默了“为了复仇，为了师傅，爸妈，朋友。”一股火焰在乾清风的心中燃烧，手臂上爆出的青筋中仿佛流淌着翻滚的岩浆“必要之恶，是时候清算我们的旧账了。”

    乾清风附身站起，左手作拳向地面砸去。

    仿佛来自地狱的力量从底表下腾起，炙热的力量焚毁了百米以内的草木。

    “当你凝望深渊的时候，深渊也在凝望着你。”一个声音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乾清风的脑海里。

    一道白光出现在乾清风的身后，他下意识转身挥出的拳头却僵在了半空中。

    乾清风冷静了下来，他明白，体内的恶魔无时无刻都在找机会侵蚀他的意志。

    火红色的齐耳短发在阳光下闪烁着宝石一样的光泽，白色的连衣裙裙摆上蓝色缎带拂过她的脚踝，她赤脚站在乾清风的身后，像山林中走出的精灵，沉默了盛夏躁动的蝉。她面带愠色抬头看着乾清风，轻轻咋舌，露出口中尖尖的虎牙，涨红的脸颊就像田里熟透的番茄，清澈的玄色双眸说不上是无情还是深邃。

    少女措不及防地弹了一下乾清风的脑门。

    “你是不是傻？刚逃出来又想搞什么幺蛾子。”说着捏碎了手中白色的晶体。

    一阵白光瞬间笼罩了两人，在眨眼之间乾清风已经站在一座陌生的房子里。

    少女顺势躺在书桌前的躺椅上，在落地窗前慵懒的午后阳光中剪刻出精致的影子。

    “贾维斯。”少女突然莫名其妙的喊了一个名字。

    “在，我世界第一可爱的主人。”充满磁性的男生从四面八方传来，少女微微一怔，偷偷瞟了一眼一旁呆呆站着的乾清风。

    “咳咳，把我的拖鞋拿来，再来一杯咖啡，不加糖。”见乾清风还是没明白情况的懵逼状态，少女干咳两声掩饰尴尬。

    “主人，你不是……”男声强忍笑意。

    “烦死了，快去。”少女生气的敲了敲躺椅的扶手，打断了他的话。

    “是，我的主人。”不知道从哪里传来机械运动的声音，不一会儿，一双粉红色的毛绒拖鞋从乾清风脚边走过，紧接着的是浮在半空中放着一杯豆浆的铜托盘。

    “呼，我是大炼金术师泽诺妮亚，你可以问你的问题了。”泽诺妮亚长长地出了口气抿了一口茶杯中的豆浆。

    “贾维斯，你……。”

    “哦，我亲爱的主人，根据你的喜好设置……”

    “烦死了。”泽诺妮亚打了一个响指，那个男声瞬间挺住了。

    乾清风努力地整理了一下思路，首要的问题还是问清楚面前少女的身份。

    “你为什么带我到这里来。”乾清风盘腿坐在茶几前的地摊上，几经波折，他现在只想痛快的睡一觉。

    “只不过能力者们的惺惺相惜罢了。”说着，一块蓝色的晶体好像凭空出现一样从她的手中飘了起来“炼金术，或者说是造物和创世的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