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处去
程功来x市的首要任务就是找到纪宏图保证他的安全,抓犯人都算搂草打兔子,顺手的事。 他可真是白发了半天愁,觉得纪宏图这么多年来藏得好好的,他想找人无异于大海捞针。结果,咳咳,真是人生何处无惊喜啊。 站在公安局大门口,程功第一次看到纪宏图本人。他与十年前的图片相比,不但老了许多,眼角全是皱纹,连头发都已经白了不少,而且整个人的精气神也完全不一样。 穿着警服的他是何等意气风发,就算做卧底殚精竭虑,也是神采飞扬的,他那时,浑身上下都写着恣意二字。 可现在...... 肩膀也塌了,背也佝偻了,倚靠在门边,活脱脱比他实际年龄要大上七八岁,连看人都带着几分小心翼翼。 曾经的警界精英啊这是......程功忍不住感慨,痛恨毒啊贩的凶残,也为纪宏图撒几滴辛酸泪。对他来说,活着,一家老小平安幸福地活着,就是最大的奢望了,可显然,他的希望破灭。 郭建峰是不知情的。听说有人来认半个月前的纵火案死者,除了觉得终于能弄清楚这两人的身份,能挖出点作案动机来以外,没有太大的激动。受害者家属嘛,他见过的没有一千也有八百了。 想想远趟祖的大西南却一无所获,郭建峰只恨这小子没能来得早点,耽误他们时间不说,还浪费了本就为数不多的办案经费。因此见到纪宏图的时候,心里先带了不满。 对于一个不认识的人,先入为主再正常不过,作询问笔录的时候带上几分情绪更是理所当然的事。 纪宏图能在毒啊贩里卧底几年,察言观色的功夫绝对一流,郭建峰毫不掩饰的不喜他又怎么可能看不到。虽然不明白这份不喜从何而来,心里也不是不失落的。 他曾经是他们之的一员,但凡能光明正大表明身份,就算得到的不是热情回应,至少也不会是明晃晃的厌烦。物是人非,大抵如是。 郭建峰耐着性子问了几个问题,诸如死者的身份、年龄、社会关系之类,本也是询问家属的固定流程,他公事公办。可是心里憋着的火却逐渐压不住了。 纪宏图提供的身份就是张敏婷和张铠然的假身份,社会关系更是一问三不知,至于他跟两名死者的关系,更是吱吱唔唔说不清楚,再多问问,又变成一问三不知了。 郭建峰气乐了:“你当公安局是戏园子呢?容得你演了一出又一出?你到底是什么人?到底来干什么?”纪宏图刚想开口解释,就被郭建峰强势打断:“别又想着编谎话骗我!刚刚你说的话,哪句真哪句假,你心知肚明!再打着拿我们当傻子糊弄的念头,呵呵,拘留所给你备着单间呢。” 几句话,把纪宏图的谎言堵在了嗓子眼里,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告诉他真相?那又如何?恐怕没有任何一个人能证明自己说的到底是真是假。他没档案,没证人,没身份,什么都没有。信与不信,完全在郭建峰一念之间。 谁会相信?就连纪宏图自己,在没经历之前,也从未曾听说过这所谓的异地安置!内地和平了太久,哪里知道边境线上的惨烈。 他只能选择沉默,可这份沉默看在郭建峰眼里,就成了撒谎被拆穿后的无言以对。骗到他头上来了?好,很好,他得教育教育,x市公安局刑侦支队重案组的大门可不是那么好进的! 郭建峰被蒙在鼓里,可文沫知道纪宏图的真实身份啊。有程功先一步在门口确认过,文沫得到消息,一时想不出如何能既让郭建峰消除疑惑,又能不暴露纪宏图身份的两全其美的法子,眼看着郭建峰马上要使出洪荒之力,只能先硬着头皮出面安抚,让他消消气,一面又把皮球踢回给程功,限他半个小时内把谎撒圆了,要不然就得对郭建峰和盘托出。 文沫再三担保,郭建峰绝对值得信任,嘴很紧,人品很端正。真到万不得以,别人可以瞒着,告诉郭建峰一个人,能省他们很多事,也免得两下重复工作,浪费宝贵的警力。 程功只得让文沫拖多久先拖多久,他必须向上级请求,自己不能做主。无论郭建峰多可靠,他都得取得上级同意后才能告之,这是纪律,铁一般不容践踏。 郭建峰也并不是真的跟纪宏图生气,他就是想看看,自己暴怒之下,能不能让对方露出马脚。因此文沫过来一劝,他立刻收回刚才要吃人的黑脸,效果很明显。 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也算他们审讯中常用的招数,文沫这是要上来做知心大jiejie的,在场所有人都清楚,包括纪宏图,他有些想笑,这些他曾经学过,却从来没用过的招数,现在居然要由一个自己人用到自己身上,岂不可笑。 他还真想看看,文沫到底要怎么把知心jiejie的角色演好,一定很有趣吧。 可文沫压根没打算来虚的。纪宏图现身,就足以引动他身后盯着他的人,从他光明正大地走进公安局大门要认尸开始,他就已经处于危险之中,还有一名嫌疑人没抓到,留给他们反应的时间不多了。 公安局不是什么隐蔽的地点,嫌疑人只要稍微有点脑子,肯定会安排人盯着,纪宏图但凡会来x市,认尸是必须做的事,盯住公安局,就算盯住纪宏图了。 文沫面色凝重地坐到纪宏图对面,她知道隔壁房间里,透过单向玻璃,郭建峰肯定站在那看着他们,程功不吐口,她自然不会擅自违反保密纪律。她只能尽可能地凑近,压低声音叫了一声:“纪宏图,纪警官,我是来帮你的,请你相信我。” 纪宏图一副看戏的心情顷刻消失无踪,他也不由地神情一凝:“你知道我是谁?”纪宏图现在可不叫纪宏图,他的身份证上写着,他叫葛小顺,贵州省某落后山区的农民。 这个陌生的名字,十来年没有叫过了。便是连自己最亲近的妻子,也从他们改名换姓后,开始叫他小顺哥,就为着万一遇到事,不能顺嘴叫错,不打自招。 他都几乎忘了,他本不叫葛小顺,原来他还有个真名的。 “我知道。上级领导派了专人来保护你,但他不方便露面,隐在暗处作用更大些,所以叫我来接你出去。你相信我吗?”